“是,屬下明白。”沈追心中一凜。
他也不傻,不會蠢到給李家機會。
自己區區一個後天八階,這李家少爺就調動兩個精銳小隊,還出動了弓弩、弓箭手,甚至還有一名先天武者隨從。
要不是王龍恰好趕到,又恰好突破大成境身法,恐怕就真的死這番山亭了。
“李家,作惡多端,待我實力足夠,一定斬了你們!”沈追心中想着。
“走吧,回城。”
………………
與此同時,縣城內。
楊武正帶着一羣人在街上輪值。
說是巡邏,其實和閒逛也差不多了。
畢竟也沒誰敢在有神靈道法監視的城內犯事,因爲那很容易會被發現,而且很難逃掉。
“此番聽說是少爺親自出動,那沈追定是必死無疑了,就是不知道少爺此時得手了沒有。”
楊武邊閒逛邊想着,他多少也知道那位少爺的脾性。
處事極爲謹慎,就是殺一個後天前期的武者,都會出動數倍於敵人的實力。
據那位少爺自己親口說,他就喜歡看着獵物絕望死去時的表情。
“過得幾日,恐怕就有沈追身死的消息出來了……哼,沈追,誰叫你口出狂言,開罪於我?又不識時務,非得與李家作對?”
“沈追啊沈追,你不死誰死?”
等到李家徹底將縣尊扳倒,這河源縣,不還是得兩大家族說了算?
念及此處,楊武愈發得意。
走至街頭一處水果攤,楊武隨手抄起一個綠油油的果子,衝着那擺攤的老闆道:“張老三,你這果子新不新鮮吶?”
“新鮮,絕對新鮮!不信大人您拿幾個嚐嚐?”攤販老闆連忙點頭哈腰。
“那怎麼行,我等受縣尊之令巡邏,怎敢隨便拿人東西?”楊武故意板着臉說着,但手上動作卻沒停,直接就將果子塞到了嘴裡咬了一大口。
張老三心中暗罵,但臉上卻不敢顯露絲毫不滿,反而主動拿起幾個果子往對方手裡塞:
“您這就說笑了,大人巡邏辛苦,小民送幾個給大人解解渴那是應該的。”
“唔……你倒是個識相的。”楊武很滿意對方的態度。“兄弟們,都嚐嚐,別辜負人家一番好意。”
“謝過武哥。”
一干衙役頓時嘻嘻哈哈的挨個上來,毫不客氣的朝着攤販上抓去。
不一會,攤上的一層水果,就撈缺了一小半。
張老三心在滴血,不過卻不敢有絲毫怨言。
他旁邊有一個乾貨攤,攤主是個壯漢,見到這一情形,頓時就要仗義執言。
“張老哥,你……”
“大人慢走!”張老三連忙高聲笑着送楊武離開,然後給他打了個眼色。
待到人走遠,壯漢攤主頓時就急了:“張老哥,你辛苦進來這些果子,這就被白白掏去了一小半,哪有這樣做生意的?這不得虧死?”
張老三搖了搖頭道:“我何嘗想這樣?老弟你是剛來城裡,不知道其中深淺吶,如果我剛纔敢向這些武者老爺張口要錢,那可就要倒大黴咯!”
壯漢瞪眼道:“難道他們還敢打人砸貨不成?這可是城裡!舉頭三尺有神明!”
張老三嘆氣道:“何須打人砸貨?他們只消說我賣的東西有問題,連人帶貨請我去縣衙檢查一番,再借口讓我等上個一天半天。”
“最後再將我連人帶貨完整無好的送出來,根本不會落下一絲把柄。神靈,呵,那會管這等雞毛蒜皮的小事?”
壯漢笑道:“既是人貨都在,這又何好怕的?正好沒進過縣衙,想進去瞧瞧呢!”
“可是老弟啊,若是他隔三差五的來這麼一遭呢?”
“這……”壯漢爲之語塞。
的確,就這一招,就足夠將它們這種小攤小販吃得死死了。
“縣尊大人難道就會坐視不管?”
“怎麼管?他們就是管這個的。縣尊大人難道連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會過問?”
張老三嘆道:“即便真的管上了,這其中花費的時間和錢財,恐怕也要超出這幾個果子錢了。”
“唉……”壯漢嘆了口氣,不再多說,而是招呼起客人來。
…………
兩個商販心裡如何想,楊武不知道,即便知道了,他大概也不會放在心上。
受李銘的影響,他也認爲,要不了多久,這河源縣城又會重歸宗族豪門做主的時代。
“嘎吱~”一輛單輪三角車,堆着滿滿的木炭從青石路上緩緩駛過,一個頭發有些灰白的老人費力的推着,他的身形顫顫巍巍,彷彿有些不堪重負。
突然,木輪碾過一塊小石子,讓這單輪三角車失去了些平衡。
“哎!武哥小心!”
呼聲一起,將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楊武驚醒。
眼看着木炭車往自己這邊側移,就要撞上,楊武頓時冷哼一聲,直接一腳踹了過去。
好不容易掌握住平衡的推車人,頓時一個踉蹌,連人帶車翻倒在地。
“不開眼的傢伙,差點撞到老子!”楊武破口大罵。要是撞上,恐怕他這一身,就要被木炭弄髒了,即便如此,也還是揚起了一層黑色灰塵,沾到他褲腳。
“哎唷!”被這大腳一踢,老漢倒在地上,臉色蒼白,顯然是扭了一下。
“弄髒了老子的衣服,你賠的起嗎?”楊武見是一個髒兮兮的老頭,頓時皺了皺眉頭。其實以他一個後天八階武者的反應,完全可以閃躲開,可他卻反而認爲是這老頭不長眼。
“呼~呼~”老漢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子。“不好意思,大人見諒。”
說着,就低頭去撿撒了一地的木炭。
“快點弄好!”楊武厭惡的看了一眼,小街街道狹隘,此刻木炭車一倒,就頓時佔滿了道路。
“死老頭子,真是晦氣。”楊武心中暗道。
賣炭,在楊武看來就是一種賤業,不但掙得少,還整天弄得髒兮兮的。好好的一個繁華縣城,就不應該讓這種人進來污了眼睛。
“馬上就好,馬上就好。”老漢衣裳已經溼透了,額頭上大把的汗漬,可是本來就扭傷了,拾炭的速度就更慢了。
“別磨磨蹭蹭,擋着道路,妨礙通行。”楊武嫌棄的捂了捂鼻子,踹了一腳三角車。
“哎唷~”本來正在堆放木炭的老人,被楊武踹着車子一腳,頓時就讓車子失去了平衡,再度連人帶車一起倒在了地上。
這一下,老漢的扭傷似乎更嚴重了,掙扎了幾下,都沒有再爬起來。
“哈哈,活該!”隨行的衙役見狀,鬨然大笑。
“死老頭,一把年紀了還不自知。”
“真是礙事。”
躺在地上的沈山有苦難言,看着散落一地的木炭,不住的嘆氣。
“幾位差爺,何苦和老頭子過不去?”沈山吃痛之下,哪裡不知道這幾個人是在故意拿他泄憤。
“好個狡詐老頭,是你駕車不力,差點撞到我們,還敢反咬一口?”
“嗯?武哥,這老頭好像有些眼熟。”突然,一個胖胖的衙役看了看這老漢一眼。
“你這麼說我也覺得好像在哪見過……對了,他是沈追的義父!”
“沈追的義父?”楊武愣了愣,隨後心中一喜。“果真是他!這沈追抓我侄兒,又多次和我作對,反正他已經回不來了……今日正好教訓他義父!”
想到這裡,楊武不動聲色,裝作隨意一腳,踹向那三角木輪車。
這一腳要是下去,不止這木輪車要散架,恐怕那已經倒地不起的老漢,還要再次被木車波及受傷。
就待楊武擡起腳,打算踹下去,突然——
“住手!”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
此刻沈山躺在地上,身上早被木炭弄得烏漆嘛黑,捂着腰間,臉色蒼白。
“嗯?”楊武,以及幾個隨從的衙役扭頭看去。
只見一道欣長的身影怒氣衝衝的從遠處衝了過來,楊武頓時就認出來了,不由得驚訝道:“沈追,是你?你要幹什麼?!”
“畜生!”沈追一眼就認出了躺在地上、痛苦掙扎的義父沈山,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他來到這世上,就是義父沈山靠着賣炭爲生養活他,給了他第二次生命,沒想到,今天竟然遭受了這樣的凌辱。
其中一個微胖的衙役就要攔沈追。
“楊武!!”沈追暴喝一聲,擡起一腳就揣了過去,呼呼勁風帶起,微胖衙役見狀連忙用手格擋。
“嘭!”
這勢大力沉的一腳,竟然讓阻攔的人整個倒飛出去,摔出五六米遠。
“沈追,你竟敢在城裡動手!”楊武瞪着眼,喝道:“你想造反嗎?!”
“我殺了你這個畜生!”沈追兩眼通紅,暴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