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嶂提着溼淋淋的施清, 將他放在草叢中。施清肺中灌入新鮮空氣,他深深吸了兩口氣,這才清醒了些, 他將嘴裡污水全部吐出來, 趴在岸邊又咳又嗆。
這可真是主角命, 掉在水裡都死不了。
“那是當然, 你肯定死不了。”依安穿書嘚瑟道。
施清道:“別說了, 那個什麼副本我不去,上次說好有彩蛋,這次又有什麼狗屁愛情。”
“我不信你們了。”
“不去也要去。”
“我不去你怎麼樣, 我就不去,你電死我啊。”施清脖子一梗, 擺出英勇就義的神態:“來來來, 電死我電死我。”
依安穿書道:“不去的話變太監, 你要不要先體驗一下,那樣的話你可就是整本書中獨一無二沒有丁丁的男人……”
施清:“……別說了, 你夠狠……”
依安穿書見施清妥協:“本次任務,爲炮灰言幸正名。”
“副支線與主支線有着密切聯繫,請宿主多多注意。”
施清滿臉懵逼:“言幸,這不是原書中除去孟如歸之外第二大反派嗎?這怎麼爲他正名?”
那邊寂靜無聲。
施清怒道:“你有本事下任務,你有本事別裝死啊”
高嶂扔出符紙, 符紙遇水及燃, 將湖怪身體化爲灰燼。
這時一隻灰毛靈鳥落在他肩頭, 趴在他耳朵上對他耳語, 高嶂點點頭, 對着那兩人道:“這次委託完成後不用回山上了。”
羅晚煙趴在湖邊洗臉,聽到這話道:“啊?又來任務了?趕得這麼急嗎?”
“不是不是, 師尊五天後過來,帶咱們三個去裡竹山。”
……
施清坐在客棧臨窗小桌上,百無聊賴盯着下面桃花樹看。現下已經四月份,桃花落盡,桃樹已經結出了指甲蓋大小的桃子。施清從袖中摸出一個紅色珠子,對着裡面一個桃子瞄了半天,食指將珠子彈出去。
未曾想一陣強風颳過,珠子剛好打在了樹幹上。
“哎呦,我說這是誰幹這種缺德事情,沒想到又是你。”
施清見打到了人,循着聲音往後看去,看到孟如歸身着白衣,跨騎在一匹棗紅馬上。
說起來自從上一次離開西黃,自己與孟如歸已經是有三個月不曾相見。如今久別重逢,雙目對視,施清倒是有了些許不自在。
不過好在這一年多他已經學會如何隱藏自己情緒這,孟如歸纔沒有在他身上看出半分異常。
至於孟如歸身邊,便是那隻風騷至極的老狐狸了。老狐狸捂着右眼,想必是被施清剛剛那顆珠子砸了眼睛。
施清在心裡哼了一聲:活該!讓你平時總欺負我。
老狐狸看出他心中所想:“下來,幫忙栓馬。”
施清心裡雖然百般不願,但還是屁顛屁顛下樓,牽過孟如歸和柒十里手裡的馬繩,往後院走去。
柒十里拉着孟如歸袖子:“孟如歸,你看看你這個小徒弟幹得好事,我眼睛都被他打腫了,這樣咱們兩個還怎麼徹夜聊天下棋。”
聊天下棋?還徹夜?施清心裡咯噔一下。
孟如歸看着柒十里捏造事實,實在是不知道這狐狸心裡又裝了什麼花花腸子,他從袖子裡面掏出一個青瓷瓶:“師叔,裡面是顧師兄給我的藥膏,你擦了應該就不痛了。”
柒十里拿過那個瓶子,左右來回看:“我不擦,我自己又看不見,我讓你給我擦。”
呵呵噠,死狐狸。
施清這時候已經拴好了馬,他走過來劈手從孟如歸手裡奪過來藥膏,溫聲道:“既然師叔祖看不見,師尊又一路旅途勞累只怕是塗不好,少不得我辛苦一下幫師叔祖塗個藥,我說的對嗎?”
他下手及狠,兩指一扣一摸,這一瓶藥幾乎全塗在了柒十里眼皮上。
藥性極涼,涼得柒十里睜不開眼。
施清見狀乖順低頭:“師叔祖是九尾紅狐,性熱,我以爲沒事來着,不曾想成了這個樣子,下次一定注意。”
還有下次?柒十里想瞪施清兩眼,奈何現在睜不開眼,只能乾着急。
孟如歸用手指將柒十里眼睛上多餘的藥膏擦下來,轉身摸到施清臉上:“半個時辰之後纔可以擦下來。”
指腹觸及臉頰柔軟,施清還未來得及再紅一紅臉,就被臉上那種涼絲絲的觸感給鎮住了。
這是什麼藥?怎麼能夠涼成這個樣子?
施清抱着右臉蹲在桃花樹下,將樹下一塊石頭當成柒十里來回碾壓,這藥可算是要涼死了,涼到他牙縫都有些疼。
他發泄完之後一擡頭,又看到一個金燦燦的龍影。
這種龍在書中幾年本事沒長,肥肉倒是多了幾圈,它邁着自己的小短腿,看到施清是隔着十米遠停下來與施清對視。
又是兩眼相望,一眼萬年。
阿端邁動自己那兩根小短腿,猛地將施清撲倒在地,在施清臉上猛地蹭了蹭:“親,三個月沒見,我可想死你了。”
施清將他推開:“謝謝,我不怎麼很想你,特別是在這個時候,我真的不想看見你。”
看見你不就等於要做任務了?
阿端一張臉垮下來:“不要這樣嘛親,我是來給親送任務資料的。”
因爲這趟是個遠門,阿端特意揹着自己的包袱皮過來,他從包袱皮裡面掏出言幸資料卡。
“言幸,裡竹蘇氏前長老之一,是當今門主蘇澈的師父,九年前因爲被人污衊殺害門主而落荒而逃,走之前還拐走了蘇一。”
施清隱隱約約對着兩個姓蘇的有點印象,那一大一小兩個白雪糰子。
施清用手扣着地面浮土:“然後我要在衆人面前揭開這件事情對嗎?”
阿端猛點頭:“是的呀,是的呀。”
“我記得原來不是這樣寫的,原來好像是這樣。”施清清了清喉嚨:“蘇澈恨極了言幸,他將言幸綁回裡竹山,又逼着言幸看他成親,看他兒孫滿堂,看他過得風生水起,這一切的一切,言幸看着,卻沒有半點辦法參與。”
後面傳來隱隱約約燉雞的味道,阿端擦了擦口水:“親,記性真好。”
能不好嗎?因爲這段話他可是在九釣王八評論處舞了好幾天,就是覺得這個言幸殺了蘇澈雙親,擾亂整個裡竹蘇氏,最終結局竟然是沒死?簡直是便宜死這個王八蛋了。
像這種爲人師父還垂涎人家母親最後偷走人家胞弟的,千刀萬刮都不解恨。
就這樣的還想要洗白,他就算是跳進長江都洗不白。
施清還要發問,孟如歸從後面過來道:“高嶂和晚煙去哪裡了?”
施清站起身來,他站在孟如歸身前,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比眼前這個男人高出半頭來了。他指了指鎮子的方向:“他們兩個出去玩了,中午應該趕不回來吃飯。”
“你洗洗手,咱們先吃。”孟如歸看着施清髒兮兮的手,略微皺眉。
施清急忙將兩隻手藏在身後,先去後院洗了手,又到大堂吃飯。
施清看到桌子前的狐狸和中間那一大盆燉雞,憤憤不平在內心道:浪費,奢侈。
他默默湊到桌旁,準備在孟如歸身邊就坐,不曾想柒十里一把將他抓過去,親親熱熱喊道:“施清,師叔祖這麼久沒見你,你可要好好陪着師叔祖吃一頓飯。”
孟如歸聽了這話默不吭聲,擡手給他們兩人一人盛了一碗雞湯。
柒十里看着雞湯眼神波動,伸出爪子舀了一大勺芫荽放到施清碗裡,將它遞給施清道:“這東西氣味芬芳,你多吃些。”
施清面色如土,很巧,不管是蘇平的身體還是施清的身體,都對這個玩意厭惡十分,聞到這種氣息都想吐。
施清越是閃躲,柒十里越是往他嘴巴里面送。
孟如歸見柒十里有意難爲施清,起身柒十里手中瓷碗奪過,他面不改色喝了兩口:“我生來最喜歡這種東西,就都留給我吧。”
“師叔,施清年紀尚小,若是真有什麼得罪師叔的地方,還請師叔海涵。”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柒十里也不好再有什麼動作,只好氣鼓鼓在嘴裡磨着那兩個雞爪子。把它們當成施清的手指頭,一口一個,兩口一隻。
……
天色將暗時,一行人終於到達裡竹蘇氏山腳門前,因爲近日裡前來的人較多,山下結界有小童子輪班值守。
小弟子打着哈欠往後看了看孟如歸一行人,孟如歸將拜帖遞上。
小童子查看拜帖後開口道:“男子兩人一間,女子一人一間,諸位前輩剛好住三間房,請帖查驗無誤,幾位跟我來吧。”
“裡竹後山至赴玉山陣法錯綜複雜,還請諸位前輩不要觸碰陣法,否則恐怕有性命之憂。”
因爲四天後便是成親大禮,裡竹山處處掛着紅燈,連小弟子手上燈籠都貼着幾個雙喜。
施清走在最後,覺得眼前景物莫名熟悉,直到他在半山腰看到那尊異常熟悉的反彈琵琶仙女時,心裡纔有了答案。
這不是石山嗎?這作者莫非是跟他生活在一座城市裡嗎?
小弟子將他們領到客房處,後退兩步道:“門主有令,若是西黃來人,讓我們去通報一聲,諸位稍等片刻,門主接着就來。”
施清聽到兩人一間房,他原本想與高嶂一間,不曾想瞥到了那隻老狐狸。
老狐狸得知是兩人一間,笑得分外開心,趴在孟如歸身邊耳語,不知道是在說什麼。
不可以!施清心中警鈴大作,把孟如歸跟柒十里放到一間屋子裡面,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這當然不可以。
“我跟師尊一間吧。”
話一出口,連正在四處看的羅晚煙都靜了下來,四個人盯着施清一個人看,施清硬着頭皮:“我跟師尊一間吧,我這個人擇席,身邊沒有熟悉之人我睡不着,睡不着就會出來夢遊打人咬人。”
高嶂:“我你難道不熟悉嗎?”
施清尷尬笑了兩聲:“哈哈哈,還好吧!”
柒十里聽了他這話,略微彎了彎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