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豆豆湊上前說:“月圓之夜仙君會夢遊四處亂轉,醒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因爲我偷窺到他的秘密,所以他才罰我到這來擦寶物。”
特大好消息哎,今夜剛好是月圓之夜,如果自己趁着此人夢遊之時跟着遛進攬月洞府的話...
嘿嘿,蘇青之忍不住給了李豆豆一個熊抱,歡喜地說:“豆豆,師兄養你一輩子,想吃什麼都可以,走!”
李豆豆摸着咕咕叫的肚子,粲然一笑說:“蘇師兄,今夜我們去吃膳房的小暖鍋也可以嗎?”
沉浸在喜悅中的蘇青之愛不釋手摸了摸他的小光頭說:“可以,當然可以。”
在蘇青之看不見的角度,李豆豆的嘴角彎起一個弧度,用腹語傳聲:“報告主人,蘇青之一切正常,報告完畢請指示。”
“明白。”李豆豆輕輕一笑打了個響指。
子時一刻,整個虛竹峰像只沉睡的獅子慵懶地翻了個身。
蘇青之裹着袍子揉了揉發麻的右腿,就看見雅秋苑門口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這伸直手臂一蹦一跳的人是仙君?
堂堂仙君變成了一個竹竿精跳來跳去,怎麼越看越魔幻呢,這速度咋還這麼快呢,我的娘哎。
她尾隨着冷千楊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跟了一路累的半死發現這路根本不是去往攬月洞府的,怎麼繞來繞去最後去的是雅秋苑的膳房?
估計此人跳累了,想去補充點能量,白瞎自己跟一路了,無功而返,哼。
她調轉方向正準備回一院去休息,忽然被人從身後抱住了。
竹竿精冷千楊將腦袋埋在蘇青之的脖頸裡蹭了蹭,撒嬌說:“孃親,別走。”
誰是你孃親?我確定一定以及肯定,你這貨在詐我,說不準跟李豆豆是一夥的,拿我當猴耍!
蘇青之毫不留情地推開身後做戲的竹竿精怒聲說:“給我滾開!”
身後的人後退了兩步,“噗通”跪在膳房門口正色說:“孃親,我會很乖的,你再給千楊一次做不翻湯的機會,最後一次!”
這可憐兮兮的語調,實在與平日冷漠的他大相徑庭,蘇青之靈光一閃想到一句話。
深埋於心的痛苦,在暗夜裡悄然綻放,莫非這是壓在冷千楊心裡的傷疤?
聽李野講過這位大佬的人生髮展史,小時候是被叔叔帶回靈虛派撫養長大的,如此看來,或許他也是母親早亡?或者被母親遺棄?
眼瞅着他額頭磕出了血還在機械的磕頭,蘇青之動了一絲側影之心扶起他說:“好,答應你。
蘇青之被此人按在椅子上,坐等開吃,只見他僵硬的跳來跳去,嘴裡還在念念有詞:“一把細粉,半碗高湯,一杯清水,五錢豬油,一勺五街巷口老陳家的醬油,撒一把蛋皮,配上一個楊老二家的芝麻燒餅。”
“孃親,快來吃。”冷千楊小心翼翼地端着碗放在案桌上,怯生生的語調裡蘊藏着無盡的暖意。
看着這一碗冒着熱氣的不翻湯,蘇青之猛地想起自己每次大姨媽造訪痛的要死窩在牀頭,父親端進來的那碗羊肉面,翠綠的蔥花配着軟糯的土豆丁和豆腐丁,看得人眼熱。
他一陣風地跑出去遞給自己一個熱水袋說:“青兒,快放肚子上給你暖着。”
“青兒,我這個月被評爲最佳外賣騎手了,等我發了工資,就給你買那個暖寶寶好不好?”
“對了青兒,你這次過生辰,我請你的朋友也吃一回那個披...披啥來着?”
他坐在牀沿邊費力地咳嗽着,帶了幾分期翼說道。
“叫披薩,必勝客的披薩,爸!”自己一邊吃麪,一邊不滿地嘟囔着。
世事無常,一個月後自己生辰那天砸下一個驚天霹靂,父親查出肺癌晚期。
最後那一面是在病房的牀上,父親昏睡了十五天後終於醒了,一臉羨慕地盯着臨牀小男孩手裡的小羊蹄。
“爸,你等着我,我去給你買!”自己拿着雨傘衝出了門。
瓢潑大雨將夾雜着狂風,將雨傘的傘骨吹翻了,自己緊緊地捂着小羊蹄氣喘吁吁的跑着。
她心裡有個聲音在喊跑快一點,再跑快一點!
“咚!”她的心像是忽然被人揪住撕扯的生疼,父親可能撐不住了,蘇青之,再跑快一點!
病房的門被自己撞開,病牀上的父親強撐着最後一口氣,衝自己勉強扯了一個苦笑垂下了手臂。
蘇青之,你真沒用,他還是連最後的小羊蹄也沒能吃上。
一個月後,自己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這個異時空,孤獨而寂寥的人生。
她悲從心來,擦着眼角的淚珠笑着說:“好,我嚐嚐。”
看蘇青之吃的高興,眼前的仙君更高興,半蹲着身子靠在她腿上,眸子裡是滿滿的笑意,那麼多都要溢出來,帶來幾分哽咽說:“孃親,好吃嗎?”
“特別好吃。”蘇青之由衷地點了個大大的贊。
不想他的神色忽然變得滿是戒備,一把奪去碗說:“不對,你不是我孃親,這個時候她會說:做的什麼垃圾也配給我吃?你爲什麼還不去死!”
他臉上溫暖的笑意全都褪去,換上的是絕望,深入骨髓的絕望,垂着頭狠狠地扇了自己幾個耳光說:“是千楊不夠好,是千楊不好..”
一個母親怎麼可能說出這樣的話,蘇青之還在愣神就被冷千楊揪住了衣領寒意森森地說:你爲什麼還不去死,給我說!”
蘇青之在心裡醞釀了幾次實在說不出口,就見他揮手將那碗不翻湯打落在地,冷冷地說:“都是假的,假的!”
他踉蹌着跳出膳房,用極快的速度前進着,忽然身子被門檻一絆跌倒在地上。
蘇青之暗叫不妙,上前扶起他,就見冷千楊歪着腦袋沉思了一會,眼神漸漸恢復了平日裡的淡漠,一臉迷茫地看着蘇青之說:“蘇懷玉?大半夜不睡覺你跑膳房來偷吃?”
罪魁禍首明明是你,本姑娘偏偏還有苦難言,好巧不巧的,你這會突然清醒了?
蘇青之在他威嚴迫人的目光裡滿腹委屈地清掃完戰場,躬身說:“弟子告退。”
“等等!”冷千楊指着自己紅腫的臉頰,怒聲說:“你竟敢打我?”
又給我扣黑鍋,蘇青之叉着腰正要開懟,忽然眼珠一轉滿臉愧疚地說:“弟子無能,叫毆打仙君的賊人跑了,我詛咒他雨天被雷劈死,走夜路摔死,掉懸崖摔死,總之是不得好死!”
遠處跑來的李野指揮着衆位弟子說:“後山也沒有,水月洞天也沒有,在這裡去找,快!”
冷千楊神色一變,忽然意識到今日是月圓之夜,自己的夢魘之症又犯了,毆打自己的人分明是...
蘇青之心情大好地看他神色變幻着,理直氣壯地補了一句:“最重要的是這輩子都別想有兒子!”
下一秒,蘇青之被他快如閃電拉進一條背街的巷子,捂住了嘴脣。
冷千楊烏黑閃亮的眸子裡撒滿了星輝,危險又魅惑地說:“故意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