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張拍攝於十年前的集體大合照，照片裡有將近三十個男孩子，全是十七八歲的模樣，所以很難辨認出白慧懿放大拍攝的那個是不是何洛。
不過紀錚認出了何洛旁邊跟他勾肩搭背的男孩子，就是現在的丁烯。
“明天早晨我約了丁烯到家裡談戲，秦牧也要去，你告訴她，要是有想問的，明天早晨九點到我家。”
白慧懿邊說邊吃，話說完，飯也吃的差不多了。
她擦擦嘴起身。
“我還有個飯局，照片發你。”說完就走，風風火火。
紀錚把她送走，拿着手機，去秦清的抽屜裡找出何洛的照片，回到房間打開電腦，放出一段視屏。
那是幾天前明閱藝術館出事的時候，秦清讓他刪掉的。
因爲當時在現場撿到一截魚線，他特意把視屏拷貝下來，帶回家裡，加密保存。
視頻快進到頂燈掉落前幾分鐘。
當時展館人員稀少，並沒有什麼奇怪的人，但衝着館外的攝像頭卻拍下了一個像是記者的人影。
他個子很高，身體看起來相當瘦削，帶着鴨舌帽，穿着記者常用的黑色多口袋馬甲，脖子上掛着照相機，他卻沒用，反而舉着平板電腦，像在拍攝藝術館的外觀。
但紀錚早就注意到，他平板電腦的攝像頭上有個明亮的紅點，之前他還不確定，現在，他完全相信，那根本不是在拍照，而是在控制什麼。
因爲這隻攝像頭跟頂燈用同的是一根線路，攝像頭裡還裝有簡單的智能控制設備，黑入設備，再利用魚線遠程操控，完全可以讓已經鬆動的頂燈在精準的時間內掉落！
他眯了眯眼睛，把視屏定格不斷放大，再跟秦清和白慧懿照片中的何洛進行對比，三人相貌並不太相同，可他有種奇怪的感覺，這個操控頂燈的人，就是何洛！
紀錚又去敲了敲秦清的書房門。
這回她瞪着雙無神的大眼睛，像只被吸光精氣的小狐狸精似的，晃晃悠悠來開門了。
“有飯吃？”
她吸了吸鼻子，眼裡放出點兒光來。
紀錚答應一聲，替她摘掉眼鏡，扶着她在桌邊坐下。
清淡的蟹丸湯在火上慢燉着，他盛出來，再配上兩碟綠油油的小菜，兩樣小點心，放在她面前，坐下來陪她吃。
秦清連喝了幾口湯，吃下去一大顆蟹肉丸子，似乎纔回過神，滿足的長長喟嘆一聲。
“小錚，你要是娶了媳婦，我可怎麼活啊！”
“那我一輩子陪着清姐。”紀錚給她夾一隻蟹粉小包子。
“胡說！”秦清戴上眼鏡，嬌嗔的白他一眼。
小錚怎麼能不結婚呢？漂漂亮亮的男孩子，就該找個同樣漂亮的小女朋友，看電影、吃下午茶、談戀愛，好好兒結婚！
她擡手拍拍他放在桌上的那隻手：“放心，清姐給你攢娶媳婦兒錢了！”
等她從這個世界離開，她的錢和房子就都留給紀錚。
反正哥哥不缺錢，弟弟找到了，有哥哥關照，也能活的很滋潤。
唯獨紀錚，他可可憐憐、孤孤單單的，就她這麼一個親人，她不能不替他着想。
吃完飯，滿足了剛剛餓的咕咕亂叫的五臟廟，秦清跟紀錚下樓遛彎，這才問起白慧懿來的事兒。
紀錚原話轉告，給秦清看照片。
照片實在年代久遠，太過模糊，基本看不出是不是同一個人，秦清決定，明天早晨去趟白慧懿家裡，當面問問丁烯。
正要回去，突然聽到一聲刺耳的尖叫。
她和紀錚對視一眼，順着聲音發出的地方找過去。
那是位於小區B棟和C棟之間的花園。
秦清這小區名字叫‘世外桃源’，因爲綠化面積大，在臨海市很出名，住進來的多半都是中產以上，現在才晚上八點多，小區的住戶多半沒回家，只有稀稀拉拉幾個中老人在溜達。
發出驚叫的，就是一位五十多歲的阿姨。
秦清和紀錚過去的時候，小區保安已經把這位阿姨扶到旁邊坐着，可阿姨顯然嚇壞了，蒼白着臉，扶着廊柱，不斷乾嘔，旁邊有個保姆模樣的女人正在安慰她，給主人家打電話，讓他們趕緊回來。
另外有一對剛剛回家的夫妻，正站在保安身邊好奇的朝花圃裡張望，他們似乎是去遛狗，帶着只大金毛犬，那狗很焦躁，在夫妻身邊不安的跳來跳去，汪汪直叫。
秦清和紀錚過去，就看到兩個保安正拿着鐵鍬在挖東西，秦清再湊近一些，被紀錚堵着眼睛拉開了。
“怎麼了？”她着急的問。
“別看。”紀錚聲音冷沉，表情嚴肅。
秦清就知道，那裡面保準不是好東西。
前些天下了場不大不小的雨，雨下了很久，花圃裡至今還是溼的。
這個花園地勢偏低，下面又有一排排水通道，水從花圃裡流過，帶走泥土，常會堵了下水道。所以每年雨季前後，小區都要重新給花圃補土，在對那條通道進行清理。
今年的雨季還沒到，所以這些工程也沒開始，但花圃裡的土已經流失不少，有些花的根莖都露出來了。
秦清猜測，可能是水土流失，導致埋在裡面的某些東西也露了出來。
“啊！”
年輕夫妻中的女人突然驚呼一聲，一頭栽進丈夫懷裡。
金毛也汪汪叫着，想往裡面衝，被男人拉着牽引繩扯回來。男人急切的問保安：“報案了嗎？怎麼警察還不來！”
“報了報了。”保安話音剛落，警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進了小區，直接停在花園外面。
幾名警員跳下車，拉起警戒線。
警察們在裡面觀察一圈，一個警察蹲下看了看，掏出手機打電話：“請屍檢醫生到現場一下。”
之後，就開始疏導漸漸增加的圍觀人羣。
秦清和紀錚是在聽到尖叫聲後趕來的第一撥人，被留下來，在花園的另外一邊詢問情況。
他們站的地方被盛開的牡丹花遮掩，並沒有看清，秦清是直到警察說找屍檢醫生，才確定是屍體。
紀錚是隱隱約約看到了人手，跟保安最初發現的一樣。
他們的證詞顯然沒什麼用，問完，警察讓他們簽了個字，就放他們走了。
秦清剛起身，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喊她。
“秦清？你怎麼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