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敬信沒想到他和張遜的又一次見面,會在這種時間,會在這個地點。
他有些困惑的看向其他人,卻見大楊面露喜色的道:“敬信哥,是我聯繫他的。”
聽大楊說,他前些天給張遜發過一條信息,告訴張遜,他們樂隊這週末會來錄歌,希望他能到場。但因爲張遜一直沒有回他,他以爲張遜不會過來,所以沒跟大家說。
誰能想到,張遜不僅僅來了,還帶着吉他。這個意思就很明顯了,就是來參與歌曲錄製的。
劉敬信快步走向張遜,心中有很多話想要說,但他還什麼都沒說,張遜卻先開口問道:“你搬家了?”
“你去找過我?”劉敬信驚訝問道:“那你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張遜纔不會說他鬥琴那晚在劉敬信曾住的那個地下室門口等了好幾個小時,他當時很想單獨跟劉敬信談談,但這兩天他想通了很多事,已經不想再談了。
他岔開話題道:“你別誤會,我今天只是來幫你們錄歌的,還不算歸隊。我對那幾個兄弟還要有個交代,我和某些人不一樣,我不習慣撂攤子。”
劉敬信聽出張遜依然在怨他,他有心想要解釋,但話到嘴邊又憋了回去。
在解散樂隊這件事上,任何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
這是劉敬信和張遜兩人之間的心結,哪怕不解釋,也一定有解開的一天。
“新歌你聽了嗎?”劉敬信問道。
張遜搖了搖頭,沒有說話,態度顯得有些冷漠。
劉敬信對此並不介意,他取出手機,找出之前錄下的小樣,然後把手機遞給了張遜。
張遜聽後,面露詫異的看向劉敬信問道:“你寫的?”
劉敬信本以爲張遜會給出什麼評價,畢竟這首新歌與他們樂隊之前那些歌曲的風格完全不同。他沒想到,在他點頭承認之後,張遜竟是隻淡淡的“哦”了一聲,便繼續悶頭反覆聽歌去了。
張遜聽了幾遍之後,低頭彎腰打開琴盒取出吉他,把手機放在琴盒上,蹲在地上抱着吉他開始嘗跟着音樂彈節奏吉他的部分。
扒歌是需要時間的,劉敬信已經約好了錄音時間,不能在這邊一直等着,於是他取出爲方誌超準備的琴譜,上前一步彎腰將之立在張遜的琴盒側邊,讓張遜低頭就能看到。
張遜停了下來,他看了看琴譜,又看了看劉敬信,嘀咕了一句“早拿出來啊”,然後把手機還給劉敬信,收吉他進琴盒,起身扭頭走進了錄音棚。
這家錄音棚是私人開的,老闆姓周,劉敬信喊他周老闆。因爲之前Friday常來這裡錄歌,所以他們彼此間很熟。
既然都已經很熟了,那麼他們見面之後便沒必要浪費時間再去溝通、交流,在簡單的寒暄幾句之後,劉敬信帶隊進入到錄音間,開始進行設備的調試。
開始的幾遍試錄,效果並不是很好,雖然張遜對照着琴譜可以正常跟上大家的節奏,但他畢竟對整首曲子還不算熟悉,有些細節處理得還不夠到位。
隨着錄製的次數越來越多,張遜的狀態也越來越好,錄製開始變得越來越順利。
順利歸順利,但畢竟樂隊整體錄歌就存在很大難度,任何一點小狀況都會導致前功盡棄。
主唱某個音的音長不足要重錄,某一次換氣時呼吸音重了要重錄,鼓手某一下鼓點打得不夠乾淨要重錄,某一次踩鑔的碎音切早了要重錄,主音旋律某個音打品了要重錄,節奏吉他換和絃時手指在琴絃上蹭出雜音要重錄……
當然,樂隊一起錄製相當於是現場表演,不可能做到完美,每一次錄製都會或多或少帶點小瑕疵,只要在後期處理時可以分軌調整,都可以忽略。如果不這樣做,這一首歌指不定要錄多久。
雖然重複錄一首歌的過程很單調乏味,但劉敬信卻很享受。
自從他那天宣佈樂隊解散之後,這是他們五個人第一次重聚在一起。
張遜漸漸的也放開了,不再像剛進來時那般板着面孔,時不時也會開上一兩句玩笑,讓氣氛融洽了不少。
在一遍遍的錄製中,時間過得飛快,眨眼間一下午就過去了,這首《一定到永遠》也終於錄製完成。
周老闆會在接下來幾天幫助劉敬信他們進行後期音頻處理,最終完成後會直接把文件發送到劉敬信的郵箱。
對於Friday樂隊的這首新歌,周老闆一再表示出自己的喜愛,還說他聽到這歌,立刻就會回想起他和妻子剛開始談戀愛時的那段美好時光。
每對戀人都一樣,結了婚、有了孩子之後,愛情會被磨掉最初的浪漫和激情,生活會被很多細小碎事充滿,夫妻之間磕磕絆絆是常態,好似美好的愛情真的在婚禮結束的瞬間便被埋葬進了墳墓。
愛情的表象雖然會變,但本質卻永遠不變。
是付出,是呵護;有坐立不安的期待,也有情到深處的擁抱。
周老闆說他有個衝動,他迫不及待想要給妻子買一束花,想再求婚一次,找回那些快被遺忘的承諾,找回那快要遺失的美好……
衆人離開錄音棚時,天色已經很暗,已經到了飯點。
劉敬信因爲不知道要錄多久,所以跟孫國民請了一天假,孫國民很痛快就答應了。
既然錄製這麼順利,大家又都有時間,劉敬信提議請大家去吃頓燒烤慶祝一下,但張遜卻拒絕了,任其他人怎麼勸說都沒有留下,最終獨自一人揹着吉他離去。
江勵一臉不爽的抱怨道:“剛纔錄歌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怎麼出來之後說翻臉就翻臉?擺那臉色給誰看呢?”
劉敬信表情複雜的道:“應該是給我看的。”
大楊笑着搭上劉敬信的肩膀道:“沒事,敬信哥,我相信他很快就會迴歸的。今天錄歌時他是什麼樣子,大家都看在眼裡,他其實也捨不得大家,也很希望回來,只是不說而已。”
劉敬信道:“放心吧,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也理解他的行爲。”
張遜那邊的樂隊也是他組建的,如果他真的就這麼離開了,那支樂隊很有可能將面臨解散,那樣做很不負責任。以張遜的性格,他在迴歸Friday之前,必然要爲那支樂隊重新找一個合適的吉他手,並把他們帶入正軌。
劉敬信道:“行了,不管他了。咱們走唄,小燒烤搞起!”
衆人笑着應和道:“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