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劉敬信看到奎哥那麼神神秘秘地說晚上有酒喝,還覺得這人有點奇怪,但在聽到林傑的解釋後,他才知道奎哥爲什麼提到“酒”時會是那樣的表現。
巴國因爲宗教信仰,不僅僅全國禁豬肉,還全國禁酒。
不過現在很多人已經沒那麼虔誠了,並且還有非常大量的外國人在巴國做生意,全球諸多文化的交融,讓含酒精的飲品通過各種渠道輕鬆可以流入巴國,甚至還有些商店會偷偷賣酒。
但即使如此,任何人在巴國都要尊重當地文化,必須極力避免在人多的場合喝酒。
奎哥說他有一個朋友,在當地很有勢力,家裡非常有錢,爲了喝酒,竟然在外面偷偷買了套房,只作爲他偷偷喝酒的場所。
劉敬信有些納悶地問:“這裡不管怎麼說,也是個比較大的港口城市,難道就沒有夜生活嗎?”
幾乎在所有國人的傳統印象中,夜生活和酒是相互依存,誰都離不開誰的存在。
奎哥笑道:“當然有了,這裡的夜生活還挺豐富的呢,除了酒吧那類場所,其他國內有的,這裡都有。”
劉敬信想起他和兄弟們以前常常晚上排練結束後跑去吃燒烤、喝啤酒的場景,於是問道:“大排檔也有嗎?”
奎哥點頭道:“燒烤攤是有的,不過他們都是喝飲料,或者礦泉水。這裡消費高,收入低,晚上的燒烤攤更多是作爲一個聊天的場所,幾個人坐一桌就點幾根串的情況特別多。”
“消費高?收入低?”在劉敬信看來,這座城市在巴國相當於國內的魔都,收入再低又能低哪去?
奎哥笑道:“說出來嚇死你,這裡的物價跟國內的魔都差不多,但一份普通工作的收入,也就相當於人民幣五百到一千塊。不僅如此,這裡的女人是不工作的,基本上一個男人的收入要用作一個家庭的全部開銷。”
不足一千塊?養活一個家庭?並且是全部的開銷?
劉敬信瞪大了眼睛,感覺非常不可置信。
在國內,以當前的物價,三五斤肉就要一百多塊,平時朋友們聚個餐、喝個小酒也要幾百塊。
“這麼點錢供全家人吃喝拉撒一個月,真難想象。他們平時都吃什麼呢?”劉敬信問道。
奎哥道:“咖喱,恰巴提什麼的……”
三人正說着話,這時一個拎着掃把的當地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奎哥看到這人,一改和顏悅色的笑臉,臉上的鬍子都要炸開了,他瞪着眼起身用英語去訓斥那人,還一口一個傻蛋的罵着。
“奎哥很兇啊。”劉敬信很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想到這裡的人收入那麼低,還要在工作時被老闆指着鼻尖罵“傻蛋”,劉敬信多多少少起了點惻隱之心。
林傑笑着解釋道:“這也不能怪奎哥,這邊人都特別懶,我是親眼見識過,撒旦他一上午就掃了一個房間的地還沒掃乾淨,就這樣,還算是這邊比較勤快的呢。對了,他的名字真的叫傻蛋,反正音譯過來就是這麼讀的。你要是需要換毛巾什麼的,也可以找他。”
劉敬信愣愣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啊。”
奎哥罵罵咧咧地推門進入了裡面,將劉敬信和林傑暫時丟在了大廳。
劉敬信向林傑問道:“咱們接下來什麼安排?”
林傑想了想,反問道:“你來過巴國沒?”
劉敬信搖頭道:“不怕你笑話,我這還是第一次出國。以前挺想去英美看看的,聽說那邊搖滾樂的氛圍很濃,只可惜出道前沒錢,出道後沒時間。”
林傑笑着搖頭道:“英美的搖滾氛圍確實還不錯,但國內也不差。行吧,不說這些了,我計劃先帶你在這裡逛兩天,看看這裡的風土人情,還有那個全球出名的降旗儀式。然後咱們往西北方向走,去阿國,去感受一下死亡時刻都在身邊的感覺。”
“行!”劉敬信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雙眼放着光,似乎對即將開始的戰地之旅充滿了期待。
忽然,劉敬信注意到林傑看他的眼神有點奇怪,不由納悶:“怎麼了?”
林傑問道:“你難道就不害怕嗎?”
劉敬信道:“來之前多少有點恐慌,可見到你之後,就感覺踏實了不少。你在決定要出來的時候,是什麼心情?換個方式問吧,是什麼原因,讓你放棄掉那麼多,甚至甘心冒着生命危險,也要到外面來看看?”
林傑低頭沉思了好一會,反問道:“你呢?”
劉敬信如實答道:“只是想,就來了唄。其實吧,我沒想太多,腦袋一熱就決定了。”
林傑目光遊離,食指指尖輕輕敲擊着桌面,不知道在想着什麼。忽然他擡頭看向劉敬信道:“我越來越覺得,跟你相比,我充其量只能算是個比較狂熱搖滾樂愛好者。你纔是一個真正的搖滾人,你的骨子裡,流淌的都是滾燙的搖滾血液。”
這話聽起來有些彆扭,劉敬信皺起眉頭:“爲什麼這麼說?”
林傑道:“都說玩搖滾的人追求的都是真正的自我,但現實生活中,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一定的目的性。比如我,這一次跑出來大半年的時間,哪裡危險去哪裡,好像是瘋狂的搖滾人才能做出的行爲,但我是有我的目的的。”
終於聊到了重點,劉敬信不自覺地身子向前靠了靠。
林傑繼續道:“我之所以這麼做,是想要體會一般人體會不到的生活,生出一般人很難有的感悟,這樣才能脫離舒適圈,創作出突破自我的音樂。”
劉敬信想起過年期間林傑給他發的那首歌,他切切實實地感受到,林傑那首新歌從各個方面都實現了突破,但音樂性強的歌不一定會受到大衆歡迎,後面肯定還是需要經過市場檢驗的。
林傑自嘲般笑了笑,扭頭看向劉敬信,話鋒一轉繼續道:“而你,無論做什麼事,都很隨性,並且目的性不強,完全是心之所向,身之所往。簡單來說,就是你想做什麼就會去做什麼,你從不在教條和束縛,只堅守你的底線。像你這樣的人,要麼會有一番大成就,要麼會成爲罪大惡極的犯人,一切都要看你的心,到底朝着哪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