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了解一個地方,最少需要一週的時間,並且在這期間還要經常和那裡的人接觸,瞭解本土居民的一切生活習慣,瞭解他們的風俗,瞭解他們看待事物的態度和反應。
但即使如此,也一定只是初步的瞭解,畢竟任何一個地方的四季都是不同的。
常義森帶隊來到山灣村,不是裝裝樣子,不是自以爲高貴地來施捨溫暖,他是真的很想知道,這個如此偏遠的小山村,究竟有什麼讓林傑遠在異國他鄉,在每日都可能面對危險的時候,還心存掛念。
洪老師知道常義森,在她來這裡支教前,也曾聽到過常義森的歌,她自然很歡迎常義森可以在這裡多住一段時間。
可是,她也有她的惆悵。
一起來的這些人該住在哪裡?每天要怎麼招待?會不會影響到孩子們的日常學習和生活?
這些需要立刻面對的問題,讓洪老師感覺有些頭大。
洪老師暫時停下與常義森的交談,看向正在忙碌着的衆人,想要先查查人數,看看等下該怎麼安排。
讓她意外的是,她竟然看到有很多工作人員聚集在操場的一角,在茂盛的雜草間支起了帳篷。
這些人什麼時候把帳篷支起來了?他們要直接住帳篷?
而更讓洪老師驚訝的是,她竟然看到還有一些工作人員在一輛車和竈房之間來回,正在將一箱箱的東西往竈房裡面搬。
似乎看到了洪老師的驚訝,常義森微微一笑解釋道:“我們來這邊,不想給你們增添負擔,所以食宿方面我們都做了準備。”
洪老師此時才意識到,這些人與之前那些批來“送愛心”的人不一樣。
中午一大羣人端着一次性飯盒散佈在操場各處邊吃邊聊,常義森帶頭做表率,其他人當然不可能提出任何意見。
不管那些工作人員是什麼感覺,反正這就是他們的工作,而工作本就如此。
下午,洪老師帶着那幾個孩子上課。
孩子們都已經開開心心地換上了新衣服,用上了新文具和新課本。雖然他們看起來好像還是髒兮兮的樣子,但他們的眼中都閃爍着不一樣的光芒,因爲他們已經停了許久的音樂課,終於繼續開課了。
給孩子們講音樂課的是常義森,他先用提問的方式,對每個孩子掌握的基礎水準都已經有了一定的瞭解。
孩子們年紀不同,接受能力也不同,常義森因材施教,還用上了便攜式摺疊電子琴,讓孩子們又認識了一件新樂器。
在常義森教學的時候,劉敬信他們也都沒有閒着,全程擔當助教,耐心解釋孩子們提出的每一個問題。
這些孩子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待遇,平均一個人配一到兩個助教老師,童話裡的王子和公主也不過如此吧?
音樂課之後,張遜自告奮勇地從車上抱下來了一個嶄新的足球,用小氣筒將氣打滿,帶着孩子們上體育課去了。
體育課之後,劉敬信開始給孩子們上英語課。雖然他的英語水平也不是很好,但教些基礎還是沒有問題的。
這三堂課上完,便已經到了傍晚,孩子們需要回家了。
常義森他們分成幾個小組,將孩子們陸續送回了家,最後回到學校的操場集合,完成了活動第一天的所有計劃,甚至還有些部分超出了計劃。
經過這一下午的接觸,洪老師真正相信了常義森他們。沒有子女的洪老師一直將這幾個學生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照顧,她看到這些人是真正地在對孩子們好,她是打從心底裡感激的。
但她沒有什麼可以回報的,只能一頭扎進竈房,爭取給大家獻上一頓豐盛又美味的晚餐。可她剛進竈房沒多久,連土豆皮都還沒削完,就有幾個活動組的女孩子笑嘻嘻地走了進來,將她給勸了出去。
洪老師明明是東道主,結果卻像是個客人一樣,讓她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她正琢磨着要不要清兩個房間出來,卻聽到“突突突”的拖拉機聲音響起,她擡頭望向校門口,正看到噴着黑煙的拖拉機開了進來。
老支書灰頭土臉的,衣褲和頭髮上全是灰,一看就是直接從工地過來的,很有可能連家門都沒進。
洪老師連忙迎了上去,簡短地將今天發生的所有事都講述了一遍。
兩人邊走邊說,徑直來到了常義森等人那邊。
常義森此時正在開會,他覺得今天教給孩子們的東西應該都算是比較新鮮的,但除了可以用來強身健體的足球運動外,無論音樂還是英語,都不是短短一週就能教出效果的。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常義森覺得,他們接下來幾天的教學重點,應該放在教孩子們如何學習這一點上,讓他們掌握學習知識的方法,他還提出讓活動組馬上去買一臺筆記本電腦,再配個無線網卡,讓孩子們以後可以隨時通過網絡學習知識。
經過一下午的接觸,常義森覺得這些孩子都非常聰明,只要他們肯努力,只要他們始終心存希望,他願意爲他們助力。
這邊正開着會,常義森看到老支書和洪老師走了過來,忙暫停會議,笑着迎了上去,並主動向老支書伸出了手想要握手。
老支書道:“我手髒,還沒顧得上洗,就不握了。”
“不礙事。”常義森不有分數更上前一步,拉起老支書的右手握了握。
老支書道:“洪老師都給我講了,感謝你們對孩子們所做的一切,只是我們這邊條件太艱苦,實在是苦了你們了。但再怎麼樣,也不應該讓你們睡帳篷。”說到這裡,他頓了頓,似乎在思考什麼問題。
常義森沒有說話,避免打斷老支書的思路。
似乎已經有了決定,老支書點了一下頭道:“這樣吧,我馬上回去安排一下,看看能不能讓你們住到村民的家裡。條件再怎麼差,終究還是房子,總比住帳篷要好。這要是碰上颳風下雨,你們肯定受不了。”
常義森對這個好意沒有拒絕:“那就麻煩您了。”
老支書擺手道:“別這麼說,應該是我代表全村老少感謝你們纔對。謝謝你們,願意來我們這窮鄉僻壤,在這麼艱苦的地方,幫我們種下種子。”
“什麼種子?”常義森聞言一愣。
老支書微笑道:“希望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