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敬信在車上剛剛聽完扭曲機器的《迷失北京》這盤專輯，車子便已經進入到了喬藝娛樂的陵城分部。他摘掉耳機，拉開車窗擋簾往外看，依然可以看到有模特在進行室外實景的拍攝，其中有人他昨天見到過，但更多的是生面孔。
通過昨天馬南的介紹，他已經知道這些模特都處於面試階段，還沒有真正簽約公司。
現在不管是哪一行，人們看到的永遠都是金字塔尖的光芒璀璨，刻意忽視金字塔下那麼多的底層打拼者有多麼艱難。
越來越多的人憑自己喜好入行，最後拼了個遍體鱗傷，卻換不來期待的未來，最終只能在庸庸碌碌中老去，帶着滿心的遺憾死去。
這些模特都在人生最好的年紀爲了夢想而努力，但真正能進入大秀的人，終究只有那麼幾個而已。
當然，這還不算是最悲哀的。最悲哀的是，夢碎了，人還沒醒。
劉敬信換位思考，如果他們沒有參加《引吭高歌》，如果他們參加了卻沒能走這麼遠，如果他們走了這麼遠卻依然沒什麼人支持，恐怕他們也不見得能一直堅持下去吧？
最多再堅持一年？兩年？誰知道呢？
現在，既然機會已經來到，那他們便必然毫不猶豫地牢牢抓住。
哪怕揹負譏諷與嘲笑，哪怕頂着巨大的壓力，失去很多私人空間和時間，哪怕他們再也沒法像以前那麼自由自在，只要有越來越多的人可以聽到他們的聲音，那便值了。
不過，他們也有自己的底線，絕對不能破！
車子緩緩停在三層辦公樓門口，劉敬信五人開門下車。
昨天那名身穿黑色職業裝的女人已經等在門口，熱情地將他們接進大門，再次帶着他們來到了三樓的會議室。
不多時，馬南帶着他的助理敲門走了進來。
“昨天休息得怎麼樣？都喝了不少酒，緩過來一些了吧？”馬南微笑着問道。
張遜嘴硬地笑着道：“還行吧，那點酒不算個事，晚上回去我就醒酒了。”
旁邊的大楊偷偷撇嘴白了他一眼，那意思好像在說：你就吹吧你！
待馬南落座，劉敬信直接進入主題地問道：“馬總，合同您看了嗎？”
馬南點頭道：“看過了，今天找你們來，主要就是確定一下。”
對於律師幫忙改動的部分，馬南並沒有提出太多異議，似乎是並不在意公司對Friday可以不可以做到全方位把控。
在昨天吃飯時，馬南已經承諾過會給樂隊極大的自由創作空間，如果今天再摳那些合同模板上的條款，豈不是他在打自己的臉？
馬南主要介意的，是劉敬信提出的那幾點。
“我知道，你們擔心樂隊會被人爲因素強行分開。但你們想過沒有，如果以樂隊整體的名義來簽約，這不僅僅對公司不公平，對你們自己也不公平。以樂隊整體的名義來簽約，就必須要有一個主要責任人，其他人只有連帶責任，這也就意味着公司對其他人也缺少必要的義務。責任和義務的降低，會導致你們樂隊非常不可控。退一萬步講，敬信，就算公司願意相信你，你的兄弟們願意相信你，你恐怕也不會想要把所有人的利益都攥在你一個人手裡吧？”
馬南的這番話，讓劉敬信陷入了沉默。
他之前確實沒有想到這一點，只想着兄弟們必須在一起，現在聽馬南這麼說，就好像是他要掌控樂隊大權，想要捏住兄弟們的命運一樣。
沉默着思考了好一會，劉敬信道：“好吧，我們可以分開簽約，但我希望可以在合約里加上一條，公司不能以任何理由把我們樂隊拆分。”
馬南見劉敬信鬆了口，笑着點頭道：“這是當然，至少在看得到的期限內，你們五個人在一起的價值，遠遠要比你們拆分之後的價值高。公司對你們每個人的未來都會有規劃，在音樂上你們是一個整體，但你們又必然要成爲不同的個體，這才符合咱們所有人的利益。”
現在所有的條款都已經確定，只差最後一條，也是最棘手的那一條了。
馬南道：“你們想要只籤三年，這時間太短了，是絕對不可能的。”
劉敬信道：“可是十年太久了，這個我們也沒法接受。”
馬南道：“你們這樣想，在咱們的合約之內，已經給到了你們想要的一切，利益、自由以及創作保障。我可以拍胸脯說，這樣的合約，國內任何一家公司都不可能給你們。那麼，你們完全沒有任何理由跳到別的公司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除非你們未來自己開公司，否則你們只要還在做樂隊，就必然會一直留在咱們喬藝。這樣看的話，你們籤三年和籤十年，對你們個人是沒有區別的。可是，這對公司卻不一樣。公司沒法確定你們未來的去留，如果公司對你們大量投入了資源，待你們真正能給公司帶來效益的時候，你們卻跑了，這結果是連我都沒法承擔的。”
劉敬信本來也沒指望真的可以只籤三年，這條內容就像是買賣一樣，對方出價，他還價，一來二去，纔能有一個令雙方都認可的結果。
“那就籤五年吧。”劉敬信建議道。
馬南微笑着搖了搖頭道：“不可能的，我們這邊的底線是八年，這已經是咱們喬藝簽約二線藝人的標準了。”
張遜好奇地問道：“那簽約一線藝人呢？”
馬南的助理答道：“一線藝人要麼是從下面培養上來的，要麼是已經有了自己的公司，就算有合作，也是籤公對公的合作協議。這種情況非常複雜，沒有固定的模板。”
劉敬信與兄弟們湊在一起小聲商量了一陣之後，最終同意簽約八年。反正他們有創作自由，如果哪天不爽了，大不了不玩了，集體悶聲做音樂，什麼活動都不配合參加就是了，大不了回到以前的那種生活就是了。
合同所有條款確定，雙方簽訂協議，開始走流程。
馬南笑着道：“以後咱們就都是一家人了，我這就安排人給你們找一個經紀人……”
劉敬信打斷道：“我們有經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