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舞臺上的畫面,有很濃的復仇意味。
之前是魔法戰隊坐在擂主席上,接受另外兩支戰隊派出代表挑戰,然後損兵折將地被挑下了擂主寶座。
只是兩首歌的時間而已,位置輪換,挑戰者變成了魔法戰隊,之前的挑戰者則成爲了擂主。
魔法戰隊這一次只能選出一組選手去挑戰擂主,Friday主動把這個機會讓給了曾霜。無論是“讓妹妹有更多的選擇”,還是“女士優先”,他們都應該這麼做。
曾霜抿着嘴脣從擂主席上的每位選手臉上掃過,糾結了好一會,才終於做出了她的選擇。
她選擇的對手是陽光戰隊一個名叫崔良修的川籍男孩,是一名民謠歌手。
之所以曾霜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主要是看中對方和她一樣,擅長的曲風都很舒緩,走的都是偏憂鬱的路數,具有一定的可比性,讓觀衆在投票時不至於因爲喜好不同造成太大不確定性。
其實這名選手是常義森幫她挑的,常義森覺得曾栓和崔良修PK,勝算會更高一些。
而曾霜想要選擇的,是陽光戰隊的另一組名叫TTG的男子唱跳組合,那個組合的風格太討喜了,是當前剩下的這幾組選手中人氣最高的組合。而在這樣的賽制下,人氣高的選手肯定更具有挑戰性。
可在幾經猶豫之後,她最終還是聽從了常義森導師的安排,放棄了自己最初的打算。
當曾霜確定選手之後,崔良修微笑起身先向現場觀衆鞠躬致謝,然後來到舞臺上站在曾霜旁邊,禮貌地衝曾霜點頭笑了笑。
曾霜微笑點頭回應,然後在聽完主持人章勁嘰裡呱啦的一通廣告詞之後,目送她的對手到舞臺側邊等待,她則以挑戰者的姿態留在舞臺上率先表演。
在“咚咚、咚咚”的心跳聲音效中,一羣女孩子跑到了舞臺上擺好了陣型,將曾霜圍在最中央,除了舞蹈演員之外,還有一面一人高的鏡子被推上了舞臺。
曾霜選擇的歌曲是由林俊杰作曲並擔當製作人,由蔡依林演唱的《第三人稱》。
當舞臺燈光再次亮起,熟悉的旋律響起,林傑和周琳全都激動地站了起來,情不自禁地爲曾霜鼓掌。
常義森欣慰一笑,覺得曾霜這一次的選歌非常聰明,不僅致敬了兩位導師,更突顯出了她的個人風格,並且大衆接受度非常高,只要她將歌曲中間專門爲她設計的高難度高音唱好,應該可以獲得非常高的票數。
在一羣女伴的圍繞中,曾霜輕邁腳步,緩緩來到那一人高的鏡子前,左手握緊話筒送到脣前,右手五根手指的之間落在鏡子上,就好似在跟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在對話般,輕柔又略帶哭腔地開始了她的演唱。
“主觀鏡頭太靠近,難過太立體;
用遠景保持疏離,我,冷眼旁觀霧中風景,
不偏不倚,一鏡到底……”
輕柔舒緩的音樂聲中,現場的觀衆們都不由自主放鬆了下來,暫時忘卻了這場競賽本該有的緊張,真心進入到了藍色樂符描繪出的世界中,情不自禁地回想起自己在感情中的許多過往。
在一場愛情中,沒有誰對誰錯,沒有誰好誰壞,沒有誰真誰假,有的只是心甘情願地付出和感動又暖心地接受。
每個人在愛情中都會迷失,明明很簡單的道理,卻成了困擾到失眠的難題。
真正付出感情的人,常常會發現自己什麼都懂,也知道自己理智上該如何做,但就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哪怕感情破裂,哪怕愛人已經遠去,也常常會深陷進感情的泥沼中無法自拔。
如果可以,真想這個世界上有另一個自己,在最該出現的時間,在最該出現的地點,指着自己的鼻尖把自己罵醒,哪怕自己會因此傷心到淚流滿面,也比最後如小丑般歇斯底里要更有尊嚴。
“看着他,自成一局歇斯底里!
看着他,雙人牀上solo抽泣!
第三人稱的自己,有病就呻吟,
那麼神經,那麼入戲。”
可是,如果放棄尊嚴,可以讓他回來,讓破鏡重圓,讓戛然而止的感情繼續,那還要尊嚴嗎?
或許,只是再堅持堅持,就可以擁有;或許,這一切都只是一場考驗,努努力就能及格;或許……
有那麼多“可是”,有那麼多“如果”,有那麼多“或許”,可這還有意義嗎?
“隨便他,自成一局歇斯底里!
隨便他,雙人牀上solo抽泣!
第三人稱的自己,罵得好過癮,
這點破事,什麼玩意?”
揪心的歌詞和旋律中,曾霜在舞臺上用舞蹈的方式跌坐在地上,按照舞蹈老師教的動作唯美地做出哭泣的姿勢,可誰知,當她再擡起頭時,竟然真的淚流滿面,竟然還有輕微地抽泣。
這下所有人都緊張了,誰也不知道這樣狀態的曾霜會不會出現失誤,會不會沒法繼續完成下面半首歌。
她,入戲太深了啊!
劉敬信小聲問常義森:“導師,這也是設計之中的嗎?”
常義森緊皺着眉頭道:“我確實跟她提到過,如果這個時候能流些眼淚,配合上舞臺燈光和舞美效果,可以更打動人,可她好像有些過了!”
平時唱歌或者演出,再怎麼唱得動情,再怎麼入戲深都沒有關係,可現在這是比賽啊!
終於,最讓人緊張的時刻到了。這部分是專門爲曾霜設計的,對她的演唱要求非常高,這裡如果出了狀況,可是會導致整首歌都垮掉的!
劉敬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緊緊攥着拳頭看着臺上坐倒在地的曾霜,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忽然,音樂聲停止,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地緊緊盯着臺上的曾霜,舞蹈演員們也都定格了動作。
這一刻,整個世界彷彿都靜止了下來。
“咔嚓嚓……”
臺上的鏡子忽然在玻璃碎裂的音效聲中出現一條條裂紋,引起現場一片驚呼,曾霜看着鏡中碎裂的自己,夾帶着哭腔如痛哭般唱出高音:“啊……”
這個高音持續了八秒,不能顫得幅度太大,音準不能變,時長還要把握精準,並且還是坐在地上唱,這對曾霜是一個極大的挑戰。她在正常狀態下唱這裡都會感覺氣息有點不足,更別提此時正在哭了。
常義森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右手正在用手指暗暗倒數計時。
“五、四、三、二、一!”
就在曾霜這個哭腔高音結束的同時,伴奏無縫銜接上。
和聲緊接着唱出“漸漸他平靜,漸漸我走遠,那些瘋狂也漸漸不見……”,而曾霜以第二聲部繼續唱“啊”字高音,但難度相比前面那個長達八秒的哭腔高音要降低了很多。
常義森激動地站了起來,低呼一聲“Nice”,用力揮了一下拳頭。而在他身後,很多現場觀衆也都站了起來,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喊聲。
劉敬信長長呼出一口濁氣,扭頭與旁邊的張遜擊掌慶祝。
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