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放我們走?”
江語詩顯然也沒有料到姬蕭然會來這麼一出,忍不住將信將疑道。
“咳!不然呢?咳咳!”姬蕭然也不知得了什麼怪病,每說幾句,便會咳嗽不止,“難道還真要把你帶回去,交給慕容秀那個蠢貨?”
“姬蕭然,你好大的膽子!”洪天官險些以爲自己聽錯,忍不住怒喝一聲道,“竟敢對陛下不敬!”
“不敬?”姬蕭然淡淡一笑,“喊一個蠢貨作‘蠢貨’,哪裡來的不敬?”
“你、你……”洪天官氣得滿臉通紅,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姬公子,莫非你打算背叛陛下,與叛賊勾結在一起麼?”花老突然開口道。
“背叛?那倒不至於。”姬蕭然搖了搖頭,“慕容秀雖然是個蠢貨,平日裡倒也沒虧待姬家,我背叛他作甚?”
“既然如此,你爲何要私放叛賊?”花老不解道。
“咱們兄弟和語詩乃是從小玩到大的交情。”姬蕭然的回答頗爲兒戲,“多少有些下不去手。”
“胡鬧,簡直胡鬧!”洪天官渾身發抖,幾乎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怒意,“國家大事,你用‘交情’二字就想敷衍過去?”
“姬賢侄,這等兒戲之言,就不要再說了。”花老臉上也不禁閃過一絲怒容,“是敵是友,給句痛快話吧!”
“如果非要選的話,那我情願站語詩那一邊。”姬蕭然緩緩說道。
“果然是頭養不熟的白眼狼!”洪天官咬牙切齒道,“不過是多了個靈尊罷了,也沒什麼,大不了把你們一起辦了!”
“洪大統領好氣勢!”姬蕭然臉上突然浮現出一詭異的笑容,手中摺扇“啪”地合攏在一起,“就不知伏龍衛的弟兄們,還能堅持多久?”
不好!
洪天官微微一愣,隨即彷彿想起了什麼,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
“噗!”“噗!”“噗!”
下方氣勢洶洶,戰鬥力堪比靈尊的數十名伏龍衛彷彿突然遭受了難以想象的傷害,一個個面如金紙,口吐鮮血,紛紛軟倒在地,再也無力起身。
“你、你做了什麼?”花老滿臉訝異,手臂顫抖個不停,指着姬蕭然地問道。
“他們的秘法已過,自然會陷入到衰弱之中,與我何干?”姬蕭然臉上的表情居然也頗爲驚訝,“不過這種秘法也真是霸道,副作用竟然這般厲害?”
“不、不對,洪某之前也曾施展過‘正氣訣’,雖然會有虛弱的感覺,卻決不至於如此!”洪天官神色慌張,尖聲叫道,“一定是你使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
“這樣麼……”姬蕭然輕撫下巴,默然片刻,終於緩緩說道,“看來這傳授秘法之人不懷好意,你們兩個丟下慕容秀傻乎乎地追過來,皇帝只怕……”
“什麼!”
洪天官和花老對視一眼,分別從對方眼中讀到了濃濃的驚駭之色,“難道是……若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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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身邊還有蕭家主在。”花老強笑着道,“就算若言心懷不軌,也未必能夠得逞。”
“花老,你這一大把年紀,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姬蕭然輕輕嘆了一聲,“想要謀害皇帝,定然是爲了取其位而代之,從而掌控這個國家,那綠衣謀士孤身來到這裡,倘若不和其他家族勾結,就算殺了慕容秀,又有什麼用?”
“你的意思是……”花老心中的不安感愈發強烈,“還有別的勢力和他勾結?是誰?”
“你說呢?”姬蕭然輕描淡寫地反問道。
“蕭無恨!”
這一回,兩大皇室靈尊終於反應過來,異口同聲地說道。
姬蕭然淡淡一笑,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走!”
洪天官大喝一聲,便欲返回江家主宅。
“噗!”“噗!”
豈料兩人才剛轉身,便突然渾身一顫,口中鮮血狂飆,隨即搖搖晃晃地從空中掉落下來,重重摔落在地面之上。
前一刻還意氣風發,威武霸道的皇室靈尊,竟是面色蒼白,呼吸困難,連想要擡起手臂都無法做到。
“看來這秘法的副作用,連靈尊大佬都無法免疫。”姬蕭然平靜地分析着,聲音裡不帶絲毫情緒,“慕容秀怕是難逃此劫了。”
“你打算怎麼做?”
親眼目睹了這樣的轉折,江語詩不禁心潮起伏,嗓音登時柔和了幾分,“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走?”
“我還有事情要辦,必須回去。”姬蕭然柔聲說道,“你們快走吧,切記千萬不要回來,接下來的戰鬥,已經不是世俗家族可以參與的了。”
“可是你……”江語詩似懂非懂。
“記住,千萬不要回來!”
姬蕭然將這句叮囑用力重複了一邊,隨即高舉手中摺扇輕輕一揮,姬家衆人齊齊轉身,朝着來時的方向原路返回,很快便消失在江家衆人的視線之外。
就連對江語詩無比癡迷的姬烈神都走得異常果決,再也沒有回頭多看一眼。
“這小子,總算還有點良心!”
身後傳來了江玉龍的略微有些顫抖的聲音,“也不知他這個時候回去,到底想幹什麼。”
“自打相識的那一天起,我就從未真正看透過他。”江語詩輕聲答道,“但是我知道,他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難對付的人之一,能夠讓他吃虧的人,還真不多。”
“走罷!”江玉龍拍了拍她的肩膀,“希望還有再見的那一天。”
“嗯。”江語詩應了一聲,眼中閃爍着複雜的光芒。
……
“若言,你說要是洪尊者把江天鶴抓來,寡人應該如何處置這個老狐狸?”
江家主宅門前的空地上,慕容秀躺在一把精緻的胡楊椅上,懶洋洋地問道。
身旁的宮廷女官體貼地將一條厚厚的獸皮毯子蓋在他身上。
原本空無一物的地面上,早已被人擺放好桌椅和茶盤點心,以供皇帝休息享樂。
“江天鶴大逆不道,早有不臣之心。”若言欠身答道,“兼之此人在帝國頗有人望,若不殺之,未免後患無窮。”
“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就莫要再說了。”慕容秀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江老兒雖然有些尾大不掉,倒也未必真的會造反,這一次對江仇兩家動手,寡人也有自己的考量。”
“陛下英明,小臣惶恐。”若言真摯地說道。
“你說,若是寡人願意留下江家兄妹三人的性命。”慕容秀拉了拉身上的獸皮毯子,“老狐狸會不會老老實實地爲我所用?”
“據小臣所知,江天鶴雖然爲人狡詐,滑不留手,卻十分寵溺女兒。”若言沉思片刻,緩緩說道,“若是想要讓他歸心,陛下何不娶了江語詩爲妃?”
“娶了江丫頭?”慕容秀脫口而出道,“寡人算是她的長輩,傳揚出去,恐怕要遭人恥笑。”
“陛下一代雄主,何需在意世俗庸人的目光?”若言循循善誘道。
“這……”慕容秀遲疑不決地轉頭看向蕭無恨,“蕭家主可有高見?”
“陛下和江語詩終究差了輩分。”只聽蕭無恨答道,“不如從咱們這邊挑選一位年輕人與之結親,同樣可以起到控制江天鶴的作用。”
“你的意思是……讓她與寡人的某位皇子成婚?”慕容秀眼睛一亮。
“非也。”不料蕭無恨搖了搖頭,“臣斗膽想請陛下做主,把江語詩許配給我家無情。”
“蕭無情?”慕容秀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你們蕭家想要和江家結親?”
“江小姐文武全才,姿容絕世,我那侄兒早就對她有愛慕之意,還望陛下成全。”蕭無恨不卑不亢地答道,竟似完全沒有感受到慕容秀的不悅。
“蕭焱的事情,你已經不計較了?”慕容秀追問道。
“正是因爲她弄殘了焱兒。”蕭無恨眼中閃過一絲怨毒之色,“蕭某纔要讓她替無情誕下子嗣,這豈非是最好的恕罪?”
“蕭無情的女人緣,整個帝都早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慕容秀冷笑一聲道,“他想必已經忙不過來了,倒是我那甫兒爲了江語詩茶飯不思,夜不能寐,寡人已決定讓他們兩個即日成婚,只能委屈蕭無情割愛了。”
皇帝的聲音裡,已經隱隱帶上了一絲威脅的意味。
“不妥,此事不妥。”
哪想不久前還卑微謙恭的蕭無恨竟然大搖其頭,毫不退讓。
“哪裡不妥?”慕容秀的聲音森冷無比,已經無法抑制眼中的怒火。
“慕容甫已經死了,卻讓江小姐如何嫁他?”
然而蕭無恨接下來的話語,卻猶如晴天霹靂,五雷轟頂。
“一派胡言!甫兒什麼時候死了?”慕容秀一拍椅子,猛地站了起來,身上的獸皮毯子頓時滑落在地。
“今天上午,蕭某親自去義王府割下了他的腦袋,怎會有錯?”蕭無恨表情一變,盡顯猙獰,“哦對了,除了慕容甫,陛下的其他幾位子女我也沒有放過,如今這帝都之中,姓慕容的,便只剩下您一個人了。”
“你、你……豈有此理!”慕容秀氣得渾身發抖,大聲吼道,“伏龍衛,速速將這個逆臣拿下!”
“噗!”“噗!”“噗!”
隨之而來的,卻是伏龍衛紛紛吐血,集體倒地的聲音。
“這、這……”
突如其來的變故,直驚得慕容秀目瞪口呆,舌橋不下。
“陛下,您勞碌半生,也該歇歇了。”
蕭無恨的聲音溫柔無比,身上卻散發出一股驚天動地的靈尊氣勢,狠狠罩在了皇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