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這是瘋了麼?”
江天鶴眉頭緊鎖,望着眼前喊殺連天,腥風血雨的景象,滿臉不可思議之色,激動地喃喃自語着。
伏龍帝都的天空烏雲密佈,陰鬱昏暗,遠處偶爾會有藍白色的疾光劃過,雷公的錘鑽和電母的閃電鏡似已蓄勢待發,隨時要將天上之水傾瀉人間。
冬天的戈壁本就荒涼孤寂,如今被陰雲掠去了大半陽光,愈發多了幾分蕭索之意,令人一眼望去,便會不自覺地生出幾分蒼涼之感。
對於即將到來的暴雨,江天鶴與仇天龍這兩位家主卻似毫不在意。
只因這帝都四大家族中的江家和仇家,此時都已陷入背水一戰的絕境。
即便以江天鶴的閱歷,也未曾料到在這戰火連連,邊境危機之際,皇帝竟然會聯手蕭家等勢力,主動向兩大家族發起進攻。
只有瘋子纔會做出這樣的判斷。
然而雄才大略的慕容秀,卻不知爲何,竟似鐵了心要將兩大家族消滅一般,絲毫不理會整個帝國是否會元氣大傷,也不考慮該如何應對邊境的戰事。
以如今江仇兩家的實力,早就不遜色於皇室,甚至還猶有過之。
然而,出乎江天鶴意料的是,連四大家族裡始終保持中立,一心從商的姬家竟也加入到了對方的陣營之中。
此時的江家主宅上空,除了皇室三大靈尊洪天官、戚如龍和花老之外,蕭家家主蕭無恨,以及姬家靈尊姬天涯各自逮着個對手,廝殺正酣。
而下方空地之上,隸屬皇城禁軍的一百二十名伏龍衛亦是傾巢而出,發了瘋似地朝着江家主宅一通猛攻。
這些伏龍衛乃是真正的帝國精英,其中每一人皆擁有天輪修爲,平素在洪天官的帶領下坐鎮京畿,震懾宵小,可謂是無往而不利。
按說江仇兩家的靈尊數量佔據上風,本不該陷入苦戰,豈料這些伏龍衛打着打着,身上的氣勢突然一變,居然迸發出堪比靈尊的恐怖威勢,和仇風仇雷等人“乒乒砰砰”打得不相上下。
如此一來,就彷彿皇室這一邊突然多出一百二十位靈尊,江仇兩家登時兵敗如山倒,再也難以招架。
此時,江家的熊婆婆,以及仇家的仇雲仇雨皆已身受重傷,而江天鶴等其餘諸位靈尊的身上,也多多少少都掛了彩。
面對如狼似虎,喪屍襲城一般的伏龍衛,衆人已是左支右絀,精疲力竭,絕望的情緒,不自覺地籠罩在所有人心間。
“砰!”
仇天龍和一名伏龍衛狠狠拼了一掌,雖然將對方轟飛了出去,自己卻也被震退數步,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滿臉不甘道,“兒皇帝藏得倒深,要是知道他有這樣的實力,老子早就跟隨主上離開了,哪會留在帝都坐以待斃?”
他體內靈力近乎枯竭,已經到了連成名絕技“金剛圈”都無法施展的地步,竟然只好用肉掌去硬拼天輪。
“仇老弟,你可記得當初小女比武定親之時,皇帝身邊有個年輕人,曾經施展過一門秘法,能夠大幅提升戰鬥力。”江天鶴閃過兩名伏龍衛的靈技,順口接道,“依老夫看,伏龍衛多半便是修煉了這門秘法,纔會突然間實力大增。”
“江老哥所言有理。”仇天龍眼中劃過一絲恍然之色,隨即靈光一閃,喜形於色,“但凡秘法,總會有個時限,如此說來,只要咱們再堅持片刻,對方就會被打回原形?”
“話雖如此。”江天鶴苦笑着搖了搖頭,“可敵方數量太多,你我怕是等不到那一刻了。”
“他奶奶的!”仇天龍面色一苦,恨恨罵道。
“臭小子,你先走!”江天鶴奮力打退兩名伏龍衛,一個閃身來到兒子江玉龍身旁,輕聲喝道,“想辦法找到你妹妹,告訴她留在大乾,千萬莫要回來!”
“父親你……”江玉龍遲疑道。
“你老子畢竟有靈尊修爲,沒了你的拖累,隨時隨地都走得了!”江天鶴毫不客氣地打擊他道,“少囉嗦,趕緊跑!”
“現在纔想走,未免晚了一些!”
頭頂上方,突然傳來一道洪亮的嗓音。
兩人齊齊看向天空,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名穿着寬大白袍,下顎生着山羊鬚,身材嚴重發福的中年男子。
正是曾經被仇天龍轟出仇府的伏龍衛大統領,洪天官!
“死胖子,有種下來單挑!”仇天龍分明快要力竭,卻還是咧嘴挑釁道,“仗着人多,算什麼好漢?”
“逆臣賊子,有什麼資格談條件?”洪天官何其老辣,如何會吃他的激將法,只是冷笑一聲道,“想要和我單挑,先過了伏龍衛這一關再說。”
“你他奶奶的……”仇天龍遭他輕視,不禁勃然大怒。
“江家主,你可想清楚了?”
然而洪天官卻再也不理睬他的咆哮,而是轉頭看向江天鶴道,“現在投降,或許陛下還能夠網開一面,留下你們父子的性命。”
“洪兄,這樣哄騙小孩的話,就莫要再說了。”江天鶴呵呵一笑,“此時投降,陛下或許會赦免其他任何人,唯獨江某父子,卻是必死無疑。”
“既然江家主冥頑不靈,那就莫怪洪某不念舊情了!”
洪天官本就沒指望能夠靠言語忽悠江天鶴這個老狐狸,此時見他拒絕,絲毫不覺意外,而是直接右手一揮,招呼衆多伏龍衛蜂擁而上,將江家父子團團圍住。
“臭小子,讓你走不走,這下可好了。”江天鶴罕見地真情流露,看似責罵,聲音裡卻透着濃濃的慈愛之意,“咱們江氏怕是要斷後了,讓你老子九泉之下,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父親怕不是忘了,你還有一兒一女。”江玉龍眼見必死,反倒把心一橫,哈哈笑道,“傳宗接代的重任,不妨就交給小鋒和語詩他們罷,讓兒子陪您下去走一遭,黃泉路上,也不至於寂寞!”
“你怕不是傻!咱們敗了,鋒兒一樣逃不出去。”江天鶴笑罵道,“語詩將來的孩子,又不性江!”
說罷,父子二人相視大笑,竟似絲毫不將周圍衆多伏龍衛放在眼中。
“人人都說江天鶴是個老狐狸。”
望着視死如歸的江氏父子,洪天也不禁心生欽佩,讚歎不已,“不料生死之間,方見英雄本色,江兄,我不如你!”
說罷,他身形一閃,瞬間出現在人羣之中,右手高舉,掌心閃耀着金色光芒,對着江天鶴的天靈蓋狠狠拍了過去。
此時的江天鶴堪堪擊退三名伏龍衛,早已是行動遲緩,精疲力竭,面對這威猛絕倫的一擊,竟是來不及閃避,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洪天官的大手當頭砸下。
“若言,寡人曾聽花老說過,但凡這類能夠大幅增加戰鬥力的秘法,往往極難修煉,一萬人裡頭也未必有一個能學會。”
不遠處觀戰的皇帝慕容秀對着身旁的綠衣參謀問道,“爲何伏龍衛卻都能輕鬆學會你的‘正氣訣’?”
“陛下有所不知,這‘正氣訣’傳承自上古頂尖門派,遠非花老所說的那些三流秘法可比。”若言恭恭敬敬地答道,“當初家師爲了破譯這本靈技,可是足足耗費了一年時間。”
“果真如你所說,副作用極小?”慕容秀兀自有些不放心。
“陛下安心,施展‘正氣訣’之後,雖然會有半日乏力,但卻不會對修煉者的根基造成影響。”若言微微頷首,“若非如此,小臣自己又怎敢修煉?”
“你說的倒也不無道理。”
聽他這般說,慕容秀不禁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和江天鶴打了這麼多年交道,眼看他就要命歸黃泉,寡人心中竟然有些不捨。”
“陛下仁義,若言佩服!”若言不失時機地拋出一句馬屁。
兩人閒聊之際,正是洪天官一掌拍向江天鶴頭頂之時。
“嗖!”
恰在此時,異變突生,不知從何處射來一道寒芒,如同流星趕月,紫電疾光,狠狠撞在了洪天官的手掌之上。
“轟!”
洪天官只覺一股巨力襲來,整條右臂幾乎發麻,肥碩的身軀如同離弦之箭,猛地向後飛了出去。
“休要傷我爹爹!”
一道清亮悅耳的嬌叱聲從天而降,迴盪在江府門前的空地之上。
聽見這個聲音的瞬間,江天鶴等人頓覺精神一振,傷口的疼痛竟然莫名減少了許多,不知從體內何處涌起一股力量,彷彿打了雞血般亢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