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芝韻,天權姑娘說得沒錯,你果然是個卑鄙小人!”
地面上,被縛靈索捆得如同糉子一般的鄭齊元睚眥目裂,怒聲咆哮道,“背後偷襲算什麼本事,有種放開我,咱們好好較量一場!”
從前的鄭齊元總是給人一種文弱少年的感覺,即便在覺醒“盤龍體”之後,體格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股發自內心的溫潤氣質卻也未曾改變。
然而此時的他雙目赤紅,額頭青筋暴起,身軀不停地翻滾扭動着,與其說是人,倒不如說是一頭失去理智的狂暴猛獸來得更爲貼切一些。
“他這是怎麼了?”林芝韻望着眼前的怪異景象,秀眉微蹙,對着尹寧兒詢問道,“中邪了?”
此時的大院之中,包括身懷六甲的葉青蓮在內,所有留在山上的飄花宮門人俱都在場,卻沒有人會認爲鄭齊元的言行舉止乃是出於本心。
只因一個思維正常之人,絕不會以天輪境界去挑釁一位入道靈尊。
“弟子已經給他服用了‘百清丹’等各類解毒丹藥。”尹寧兒輕聲答道,“卻都沒有什麼效果,應該不是中毒。”
“會不會是中了精神類的秘法?”上官君怡忽然插嘴道。
“上官長老說得不無道理。”鄭玥婷眉頭緊鎖,憂心忡忡道,“只是不知這這類邪惡秘術,可有解法?”
“婷婷,你這可問倒我了。”上官君怡苦笑道,“我這輩子都在搞破壞,對於救人卻是一無所知。”
“偏偏鍾文這小子不在。”葉青蓮一臉不爽地抱怨道,“真是挑的好時機!”
對於上官君怡的話,她可以說是感同身受,兩人雖然生得沉魚落雁,嬌豔若花,此前的人生經歷卻皆是一路腥風血雨、刀光劍影,論殺人絕對是一把好手,可若要治病救人,便只能兩手一攤,乾瞪眼睛。
“不如先將他留在山上,等鍾文回來再說吧?”冷無霜弱弱地提議道。
不知不覺間,鍾文的存在,已經成了諸女心中的依靠和寄託。
一遇到問題,無論冷無霜還是葉青蓮,腦中第一個想到的,竟是這個還不滿二十歲的神奇少年。
精神秘法麼?
林芝韻心中一動,眼神流轉,忽然想到了什麼。
一股玄而又玄的氣勢自她身上散發出來,瞬間充盈在整個大院之中。
“師父息怒,小齊他……”鄭玥婷吃了一驚,還道是她遭了鄭齊元辱罵,心生怒意,打算對弟弟動手。
話到中途,忽然止住,感受到這股氣勢中蘊含的溫暖親近之意,她心頭一鬆,知道林芝韻沒有惡意。
我也真是的,師父何等心胸,又豈會和小齊這個十四歲的孩子計較?
暗笑自己太過緊張之餘,對於林芝韻“博愛之道”所展現出來的能力,鄭玥婷也不禁大感欽佩。
感受到這股氣息的瞬間,對這位飄花宮宮主,她心中竟然不可抑制地生出親近之意。
若是那一刻林之韻對她出手,她甚至懷疑自己不會做出絲毫的反抗。
轉頭看向地上的鄭齊元,她臉上忽然露出震驚之色。
只見不久前還面目兇惡,雙眼通紅的弟弟忽然變得一臉迷茫,眸中的赤紅之色漸漸淡去,表情也遠不如先前那般猙獰。
原來如此!
師父的大道,居然能夠剋制精神秘法!
鄭玥婷腦中靈光一閃,瞬間明白了林芝韻的打算。
原來林芝韻的“博愛之道”溫柔純淨,如同母愛般慈和,好似大地般厚重,可以消解他人戰意,令其心生親近,不願妄動刀劍,乃是一種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神妙奧義。
兼之她生得天姿國色,性情溫柔和善,本就容易讓人產生好感,在這種大道的配合下,如今這世間,只怕極少有男子可以在她面前保持惡念。
隨着時間推移,鄭齊元臉上的殺氣越來越淡,終於消失不見,眼神也逐漸恢復清明,居然重新變回了那個性子溫和的正氣少年。
“姐?”他一臉迷茫地看着鄭玥婷道,“我怎麼會在這裡?”
“小齊,你、你恢復清醒了麼?”鄭玥婷大喜過望,激動地將弟弟一把抱在懷中,一邊替他解綁,一邊語無倫次地問道,“先前的事情,你可還記得?”
“我、我……”鄭齊元只覺心頭暖洋洋的,很是舒服,腦中卻是白茫茫的一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竟是毫無概念。
“嗷!”
就在此時,一股驚天動地的神龍咆哮之聲在腦中激盪迴響,久久不散,他眼中忽然射出精光,緊接着思緒一片清明,進入南天城主府後發生的每一幕,都如同發電影回放一般,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好一個天權,居然敢對我用妖法!”
此時此刻,他如何還不明白自己遭了暗算,心頭震怒之餘,也不禁滿臉通紅,對於先前的所作所爲大感羞愧,恨不能找一條地縫鑽進去。
“林宮主!”
他對林芝韻素來敬仰有加,如今自知犯了大錯,也不管對方是男是女,毫不猶豫地跪倒在地,對着她“砰砰砰”連磕了數個響頭道,“小子一時糊塗,冒犯了您,還請宮主責罰!”
“鄭盟主不過是遭人暗算,並非本意而爲,勿須放在心上。”林芝韻微微一笑,伸出如玉般的柔荑輕輕一擡。
鄭齊元只覺身體被一股溫和的氣息籠罩住,雙腿不自覺地向上擡起,再要下跪,竟是無法做到。
好厲害!
他對這位修煉界的大前輩愈發敬仰,心中也更覺羞慚,一時間愣在原地,久久沒能回過神來。
“小齊,你怎麼樣?”鄭玥婷見他發呆,只道是精神秘法的副作用發作,忍不住關切地問道,“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沒有。”鄭齊元回過神來,滿臉羞愧,垂頭喪氣地說道,“姐,對不起,你對我這麼好,我還在你茶水裡下藥,簡直豬狗不如……”
“打住、打住!”鄭玥婷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白嫩的手掌在他腦門上輕輕一拍,寵溺地說道,“從小到大,你讓我操心的事情還少麼?也不差這一件。”
鄭齊元耷拉着腦袋,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心中卻是暖暖的,只覺能夠出生在鄭家,也不知上輩子行了多少善,積了多少德。
“一個大男人,被人暗算了,就報復回去。”葉青蓮卻不習慣這套姐弟情深的柔情戲碼,不禁皺了皺眉頭,厲聲喝道,“小傢伙這般磨磨唧唧的,成何體統?”
“是了,天權!”
鄭齊元時常來飄花宮看望姐姐,因而知道這位葉長老脾氣火爆,被她懟了兩句,也不生氣,反而醒悟過來道,“此女心思狠毒,不知用什麼邪法迷惑了南疆省各大門派的修煉者,說是要攻打飄花宮,爲她的兄長報仇,林宮主不可不防!”
“你現在才說,已經晚了。”鄭玥婷笑道,“他們都已經打到山下了呢!”
眼見弟弟恢復神志,她的心情頗爲愉悅,對於山腳下密密麻麻的入侵者,竟似沒怎麼放在心上。
“什麼!”鄭齊元聞言大驚,忍不住跳將起來,高聲說道,“林宮主,小子願意將功補過,與飄花宮共御強敵!”
“鄭盟主稍安勿躁,如今飄花宮的護山大陣已經開啓,他們一時半會還打不上來。”一旁的上官君怡柔聲說道,“知己知彼,方可立於不敗之地,不知道你口中的天權,究竟是如何施展的精神秘法?”
“這……”鄭齊元的聲音登時弱了下來,眼神躲閃,支支吾吾道,“我、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鄭玥婷忍不住用指節敲了敲他的腦門,略微有些不滿地說道,“你堂堂天刀盟盟主,連怎麼中招的都不知道?”
“鄭盟主,還請儘可能回憶起來。”上官君怡輕言細語地勸說道,“這一點對咱們很重要。”
“那天很多人都在場,大家只是聽了天權的話語,便覺得義憤填膺,紛紛答應陪她一同攻打清風山。”鄭齊元努力回憶道,“非要說的話,就是感覺她……她……”
“她怎麼了?”鄭玥婷再次敲他腦門,“話不要說一半!”
“就覺得她……她好漂亮!”鄭齊元臉漲得通紅,好容易才從嘴裡憋出那麼幾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