纔剛跨入南天劍派大廳之中,映入秦浩南眼簾的,便是橫七豎八倒了一地的門人弟子。
就連天輪巔峰的黃溫,竟也赫然在列。
在大廳的正中心,站着兩道黑色的人影。
“你可是南天劍派掌門?”
似乎感知到他的出現,兩名黑衣人同時轉過身來,露出了秀在胸口的紅白色陰陽太極圖,以及罩在臉上的白色面具。
“不錯,在下正是南天劍派掌門秦浩南。”秦浩南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冷聲問道,“兩位何人?我這些門人弟子,可是你們所傷?”
“這裡除了咱們倆,還有別人麼?”左側黑衣人淡淡地說道,“看來你這掌門人,腦袋也不怎麼好使。”
“混賬!”秦浩南勃然大怒,雙腿一蹬,猛地離地而起,右手狠狠擊出一掌,靈力在空中化作一頭外貌似虎,背生雙翼的兇獸窮奇,厲聲咆哮着撲向那名黑衣人。
身爲南天劍派當家,在門中唯一的靈尊大佬被鍾文打殘之後,他非但要努力隱瞞截劍尊者被廢之事,還得想盡辦法保護紫緣的父親,生怕給鍾文找到藉口,把整個門派給一鍋端了,可謂是時時刻刻處於極度焦慮之中,本就不怎麼和藹的脾氣,更是變得暴躁無比,甚至動不動就會打罵弟子。
此時見有人主動上門挑釁,他心中的狂躁感被瞬間點燃,一出手就是絕招,完全沒有壓抑情緒的意思。
“南疆省第一大派的掌門,就只有這點實力?”黑衣人眼中透出一絲失望之色,“大乾帝國的修煉界,已經落魄到這般田地了麼?交給你了,阿樑。”
一旁被稱作“阿樑”的黑衣人眼中露出一絲無奈之色,口中抱怨道:“就知道使喚我,這種廢物還需要出手麼?一眼就瞪死了。”
說罷,阿樑竟然真的擡頭看了秦浩南一眼,身上散發出一股磅礴浩瀚的靈尊氣息,狠狠籠罩在這位南天劍派掌門身上。
竟然是靈尊!
秦浩南面色劇變,待要後撤,卻爲時已晚,只覺體內靈力滯澀,完全無法調動,渾身一僵,再也動彈不得,只是在慣性的作用下向朝着兩名黑衣人凌空飛去。
而兇猛狂暴的窮奇斷了靈力來源,身形漸漸淡化,很快化作點點靈塵,飄散無蹤。
阿樑舉起右手向前一抓,精準地掐住了秦浩南的脖子,將他壯碩的身軀輕而易舉地提至半空。
“你、你們到底是、是誰?”秦浩南被毫無抵抗之力地高高舉起,眼中閃過一絲驚懼,從被掐着的喉嚨裡斷斷續續吐出幾個字眼。
“你沒有提問的資格。”阿樑冷冷說道,“不想死的,就乖乖回答我的問題。”
“你、你想問什麼?”
“聽說你們南天劍派,有一名身負‘玄陰體’的女弟子。”只聽阿樑問道,“她在哪裡?”
“你們在找紫緣?”秦浩南臉上露出恍然之色,終於明白了黑衣人的目的,“她、她已經不是南天劍派的弟子了。”
賤人,真特麼是個掃把星!
一想到爲了爭奪紫緣,導致南天劍派折損了截劍尊者這位靈尊大佬,另一位天才木子軒也已重度殘疾,實力大損,即便如今她叛出師門,竟然還會引來這樣大的麻煩,秦浩南忍不住在心中大罵紅顏禍水。
“這樣天賦的弟子,你也肯放手?”阿樑聞言,頗覺意外,“那她現在在哪?”
“並、並非秦某自願放棄。”秦浩南眼中流露出憤恨之意,“而是那飄花宮宮主覬覦紫緣的玄陰體,設下埋伏以多欺少,強行將她奪走了。”
“飄花宮?”阿樑轉頭看向另一名黑衣面具人,“瑤光,你聽說過這個門派麼?”
“沒有。”被稱作“瑤光”的男子搖了搖頭,眼神之中帶着一絲疑惑,“你們南天劍派不是南疆省第一大派麼?竟然還有其他門派敢強奪你的弟子?”
他們不知道飄花宮?
莫非不是大乾人?
秦浩南心中一動,對於兩個黑衣人的身份隱隱有了猜測,只因如今的飄花宮在大乾帝國名聲大噪,幾乎達到了家喻戶曉的地步,而黑衣人的信息卻還停留在過去,極有可能是才入境不久的他國人士。
“閣下有、有所不知,我南天劍派早已不是南疆第一大派。”秦浩南聲音裡帶着一絲苦澀,“這飄花宮正是新晉的最強門派,雖然門中多、多爲女子,實力卻不可小覷。”
“你們居然被一羣娘們兒給搶了?”阿樑肩膀微微聳動着,似乎有點想笑,“這麼說來,玄陰體已經拜入飄花宮門下了?”
“應該是罷。”秦浩南感覺阿樑掐着自己脖子的右手微微一鬆,說話不覺流暢了幾分,“飄花宮處心積慮將紫緣奪走,想來不會輕易放過她。”
“飄花宮在什麼地方?”瑤光忽然問道。
“在咱們南疆省的南部,有一片青雲山脈。”秦浩南聽瑤光口氣,似乎想要去尋飄花宮的麻煩,頓時來了興致,耐心講解道,“這飄花宮,便位於其中的清風山。”
“希望你不要騙我。”瑤光語氣森冷地威脅道。
“這飄花宮如今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兩位隨便找人一問,便知真假。”秦浩南連忙說道,“秦某又如何敢隨意欺瞞。”
“走!”
阿樑與瑤光對視了一眼,隨即點了點頭,順手將秦浩南扔在地上,轉身並肩朝着堂外走去。
秦浩南見兩人放過自己,不覺心頭一鬆,轉頭開始查看弟子門人的傷勢。
“對了!”
卻見走到門邊的瑤光忽然停下腳步,緩緩說道,“我這個人比較小心眼,秦掌門一個區區世俗天輪,竟然敢對我等不敬,若是就這麼放過你,只怕我晚上會睡不着覺。”
秦浩南心中一個咯噔,暗道不妙,正要開口求饒,卻見一道耀眼強光自瑤光體內散發開來,瞬間充斥了整座大堂,直刺得他雙目生疼,完全無法睜眼。
“啊!!!”
“好痛!”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哀嚎聲在大堂之中此起彼伏,秦浩南心頭一震,瞬間進入到戒備狀態,然而瑤光釋放出來的強烈光線十分古怪,非但令人無法睜眼,便是神識也會受到干擾,竟然無法感知到附近情況。
如此一來,堂堂天輪高手便如同盲人一般惶惶無措,完全不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麼。
耳邊的慘叫聲越來越弱,秦浩南的心也漸漸沉了下去,他知道,大堂裡的門人弟子已經死得差不多了。
拼了!
他咬咬牙,對着記憶中瑤光站立的位置狠狠擊出一拳,靈力再次顯化出一頭狂暴兇猛的窮奇,直撲大堂正門而去。
然而,這一招強大的靈技施展出來,彷彿泥牛入海,完全沒有任何迴應。
嘗試着睜了一下眼睛,詭異的強光狠狠照進瞳孔,刺得他眼淚直流。
見大堂之中光芒依舊,秦浩南便知道自己的突襲並未得手。
正要再次出手,他忽然感覺心口一痛,彷彿被人拿利器刺穿了胸膛一般,緊接着渾身氣力漸漸衰退,最終消散無蹤。
我不甘心啊!
秦浩南壯碩的身軀緩緩向後倒了下去,內心發出了最後的咆哮,直至死去,雙目依舊無法睜開,眼角掛着兩道淚痕,也不知是被強光刺痛,還是內心的悲傷所致。
許久之後,強光漸漸散去,露出大堂裡的遍地死屍,每一具屍體皆是雙目緊閉,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倒也算是死得“瞑目”了。
“你下次用這招的時候,能不能提前打個招呼,否則跟你搭檔時間久了,我特麼眼睛受不了。”阿樑緩緩放下擋在眼前的右臂,口中連聲抱怨道,“再說了,跟這些個垃圾較什麼勁?”
“這飄花宮在大乾帝國家喻戶曉,你我卻毫不知情,他一定猜到了咱們並非來自大乾。”瑤光冷靜地分析道,“計劃還沒完成,現在這個階段,泄露的信息越少越好,還是殺了比較穩妥。”
“原來如此。”阿樑信服地點了點頭,“還是你考慮得周到。”
“走吧,去會會飄花宮的女人們!”
兩道人影同時一晃,瞬間出現在南天劍派上方,隨即邁開大步踏空而行,很快便化作兩個黑色圓點,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萬里無雲的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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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珠瑪出手擊殺五行門餘孽,救下紅衣少女之後,鍾文等人的行程便再也沒有遇到什麼變故,一路暢通無阻。
車伕小林雖然雖然對鍾文態度冷淡,駕馭馬車的技術卻堪稱一流,不過三日時間,衆人便進入到了南疆省境內。
自從在“神鍛閣”體會過鍾文的廚藝,珠瑪就彷彿打開了一片新的天地,每到飯點,總會拿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視着鍾文,眸中滿是期冀之色。
鍾文對於小丫頭也是寵愛有加,總是不忍心令她失望,因而沿途多次出手,翻着花樣給她做些好吃的。
季薇竹在一旁跟着沾光,數次大快朵頤,對於鍾文的手藝亦是驚爲天人,簡直就要成爲他的粉絲,雖說鍾文對她刻意疏遠,兩人之間還是熟稔了不少,相處起來已不如初時那般尷尬。
這一日,獨角馬車終於進入到扶風城內,鍾文拉開車廂門簾,前方不遠處,高聳入雲的清風山已是清晰可見。
“回家~回家~”
離開飄花宮已有一個多月時間,望着遠處熟悉而親切的山勢地貌,鍾文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冷無霜等一衆女子的音容笑貌,心頭忽然涌起一股溫馨的感覺,嘴裡不自覺地哼起了小調。
看來小師弟在飄花宮過得很不錯呢。
季薇竹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鍾文心中的雀躍之情,她眼神不停閃爍着,忽然生出一絲遲疑,不知道將鍾文帶回凌霄聖地,對於他而言是不是最好的選擇。
“小林哥,麻煩在此地稍作停留。”鍾文忽然客客氣氣地對車伕小林說道,“我想下去買些東西。”
“好的,鐘相公。”或許是這一路下來,看出了鍾文和季薇竹之間的關係並不親近,小林對他的態度已經緩和了許多,不再如初時那般冷漠。
“小師弟,你要去買什麼?”季薇竹好奇道。
“買菜。”鍾文笑嘻嘻地答了一句,便跳下馬車,熟門熟路地消失在主街背後。
“大郎,咱們會不會搞錯人了?”
尚未踏入菜市場,一箇中年女子的嗓音忽然引起了鍾文的注意。
“應該不會吧,這英傑榜中不是明明白白地寫着柳柒柒麼?”回答她的,是一個地方口音很重的男聲。
“聽說能夠排進大乾英傑榜的,都是帝國最頂尖的天才。”女子似乎並不如何信服,“那丫頭傻乎乎的,怎麼可能這麼厲害?會不會是另一個同名同姓的姑娘?”
“可是書中寫着,這柳柒柒師出飄花宮。”男子反駁道,“當初俺可是記得清清楚楚,把柒柒帶走的那位漂亮女俠,正是來自一個叫做‘飄花宮’的門派。”
莫非是……柒柒的親人?
鍾文心中一動,不禁對中年男女產生了濃厚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