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文並不認識朱聰和楚秋陽二人。
聽說這兩個中年男人爲了寧潔爭風吃醋,每日比鬥,他除了在心中吐槽一句“老牛吃嫩草”之外,倒也沒有什麼別的想法。
然而,比試結束之後,兩人之間的一番對話,卻讓他對楚秋陽生出了些許好感,同時覺得朱聰這個人,有點囂張,有點討厭。
聽見朱聰嘴裡吐出“和寧姑娘成親”這幾個字,腦中浮現出寧潔與他廝守終生的畫面,鍾文忽然從靈魂深處生出強烈的排斥之意。
不經深思,他便脫口而出道:“這裡莫非是寧潔寧姐姐的比武招親大會麼?”
話音剛落,他便開始後悔。
畢竟,這件事情和他並沒有什麼關係。
只是這個世界不同於微信和QQ,並沒有“撤回”這個選項。
話音剛落,包括朱聰和楚秋陽在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小兄弟,並沒有什麼比武招親大會,只不過是朱某和這位楚老弟之間的個人較量。”朱聰看他年輕,只道是聞道學宮的新進弟子,耐心解釋道,“我二人皆是寧姑娘的仰慕者,此來便是爲了向她求親,寧姑娘堪稱年輕一輩神文學第一人,對於未來夫婿的神文學造詣必然看得極重,我與楚老弟在此多番比試,便是要讓寧姑娘知道,誰纔是更適合她的那個人。”
這少年,怎麼生得和鍾師弟如此相似?
楚秋陽在看見鍾文的那一刻,震驚不已,只覺這少年與故去的師弟長得簡直一模一樣,口中一言不發,心底卻是思緒萬千。
“如此說來,只不過是你們兩個自作主張,即便你勝了他,寧姐姐也未必會下嫁於你?”鍾文粗聲粗氣道,“那這比鬥還有什麼意義?”
“話不是這麼說。”朱聰連連搖頭道,“正如朱某剛纔所言,寧姑娘對於未來夫婿的神文學造詣必然十分在意,這位楚老弟乃是‘凌霄聖地’青年一輩的神文學翹楚,朱某能夠戰而勝之,多少可以讓寧姑娘心生好感。”
“原來如此,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鍾文點了點頭,直愣愣地說道,“從前我曾經遠遠看見寧姐姐一眼,當時便道‘此女只應天上有,九天仙子下凡塵’,從此茶不思飯不想,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卻又不知該如何接近她,原來只要展現出神文學方面的造詣,就能讓寧姐姐注意到我。”
就你這小子,也配?
朱聰聞言,忍不住嘴角抽搐,險些笑出聲來。
然而,接下來聽到的話語,更是驚得他下巴都要掉落在地。
“我也要和你比一比,看看誰纔是更適合寧姐姐的人。”鍾文伸手一指朱聰,大聲道。
“小、小兄弟,你確定要和我比試神文學?”朱聰還擔心自己聽錯,再三確認道。
“怎麼,怕了麼?”鍾文得意洋洋道,“你這大叔果然有點眼光,也看出我的不凡之處了麼?”
是誰給了你自信?
朱聰哭笑不得,只覺這少年腦筋多半有些問題:“那你要文鬥還是武鬥?”
“你和他怎麼比,我就和你怎麼比。”鍾文指了指一旁的楚秋陽。
“可以,那咱們到四樓各自挑選一本黃金品級的上古靈技。”朱聰並未把他放在眼中,隨口應道,“翻閱兩刻時間,然後用這門新學的靈技比鬥一番,如何?”
你都送人頭了,我還能如何?
鍾文心中暗笑,面上卻是一本正經道:“如此甚好。”
圍在四周的人羣一片譁然,不少聖地門人議論紛紛,相互詢問這白衣少年是哪位新進弟子,居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敢於挑戰七星閣青年一輩最爲頂尖的神文學者。
“冉師妹,我看這少年是和你一同來的。”一名聖地門人詢問冉素娟道,“他是何人門下,這般莽撞,豈不丟了咱們學宮臉面?”
“齊師兄,他可是學宮貴賓。”冉素娟螓首微搖,笑着說道,“並非哪一位的門下。”
“適才聽聞撞鐘之聲,莫非就是這位少年在解答石碑麼?”這位齊師兄反應也是極快,“能夠靠着答題進入學宮,神文學造詣倒也不凡,難怪敢於挑戰朱學者,卻不知他答對了幾題?”
冉素娟輕撫秀髮,笑而不語。
鍾文和朱聰一前一後朝着四樓走去,楚秋陽緊緊盯着他的背影,張了張嘴,卻終究沒有說出話來。
“爲了方便學宮弟子武鬥,聞道聖人特地將所有黃金品級的攻伐類靈技整理在了這片區域。”朱聰在聞道學宮的藏書樓待了這許多天,早已輕車熟路,他指着四樓的十數個書架,緩緩道,“小兄弟既然是學宮中人,想必知曉朱某所言不虛,咱們不妨在其中隨意抽取一本,相互印證一番如何?”
鍾文哪裡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只不過身後有不少學宮弟子跟來看熱鬧,見無人提出質疑,料想朱聰也不至於在這方面扯謊,呆呆地點了點頭道:“你先挑。”
“既然如此,那朱某就拋磚引玉了。”朱聰見這少年傻愣愣的,更加確信是個初出茅廬的莽撞菜鳥,當下表現得極有風度。
他來到一排書架之前,隨手抽出一本古籍,看也不看便道:“朱某就選擇這一本了。”
鍾文定睛一看,只見書籍封面上寫着《碧波掌》。
他有樣學樣,來到同一個書架邊上,隨手掏出一本古籍:“那我就選這一本。”
“發現‘靈技類’書籍《神風腿》,是否收錄?是/否。”
眼睛微微閉了一下,腦中書架面板上立即跳出一行小字,隨即,一本名爲《神風腿》的靈技出現在了書架上“黃金品級”的位置。
隨意翻閱之下,鍾文對於整本秘籍中的內容已是瞭然於胸。
“小兄弟,咱們就以兩刻時間爲限,各自發揮神文學造詣研讀秘籍。”朱聰十分和氣地說道,“然後以地輪級別的靈力催動這兩本靈技,切磋一番。”
鍾文點了點頭,也不理他,直接返回樓上,坐在了先前選定的茶桌之上,喝一口茶,塞一口點心,左手假模假樣地翻着手中典籍,作出一副閱讀的姿態。
“堂堂聖地,怎麼連調味料都捨不得放?”鍾文皺了皺眉頭道,“這糕點吃到嘴裡,簡直要淡出鳥來了。”
冉素娟:“.…..”
對於比試在即,卻還在糾結糕點味道的鐘文,她表示很無語。
反倒是小蘭在一旁發出銀鈴般的笑聲道:“聖人十分注重對於門人弟子的意志訓練,規定學宮裡要杜絕奢靡之風,那些甜甜膩膩的糕點,是不允許供應的。”
“沒有經受過考驗的意志,何來堅定一說。”鍾文不以爲然地搖了搖頭,又嘬了一口茶水,沒心沒肺地評論道,“這茶葉倒是挺香的。”
冉素娟忍不住問道:“你真是小潔的仰慕者麼?”
“我和寧姐姐只是普通朋友。”鍾文嘿嘿一笑道:“就是看不慣姓朱的那副嘴臉。”
“你還真是……”冉素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萬一輸了怎麼辦?”
“輸了就輸了唄。”鍾文哈哈一笑道,“他一個成名學者,贏了我這麼個無名小卒,有什麼稀奇。”
冉素娟和小蘭兩人頓時無言以對。
與鍾文這邊談笑風生的和諧景象不同,朱聰坐在另一桌上,全神貫注的翻閱着手中的《碧波掌》,眼睛一眨也不眨,彷彿要將整本書吃進肚子裡去一般,面對看上去才十六七歲的鐘文,他竟是一副獅子搏兔的認真態度。
“時辰到!”負責計時的,正是適才與冉素娟交談的那位齊師兄。
原本懶洋洋地鍾文忽然坐直了身體,將手中秘籍“唰唰”地用力翻了起來,竟然擺出一副臨時抱佛腳的姿態,看得周圍衆人更是一陣無語,原本尚有寥寥數位學宮門人盼着出現奇蹟,如今也紛紛放棄了希望,
“小兄弟,請!”朱聰腳步一錯,身形飄忽地出現在空地之上,朝着鍾文拱手施禮道。
鍾文還欲再翻兩頁,一旁的冉素娟實在看不下去,上前一把搶下他手中的《神風腿》,沒好氣道:“開始了!”
鍾文被奪了秘籍,只好慢吞吞地走到朱聰對面,隨意地拱了拱手:“來罷!”
“小心了!”朱聰心中認定鍾文是個渾人,對於他的無禮舉止倒也並不着惱,口中提醒了一句,右手一掌揮出,掌勢層層疊疊,猶如碧波盪漾,在這短短兩刻時間裡,居然已經隱隱掌握了黃金靈技“碧波掌”的神髓。
鍾文大大咧咧地站在原地,眼看着朱聰綿延不絕的掌勢襲來,忽然擡腿一腳,腿法迅捷如風,將朱聰右掌踢到一旁,緊接着,不等對方反應,他又再起一腿,直踹朱聰面門,招法之老辣,就彷彿在這門靈技上浸淫了數十年一般。
“臥槽,真的是神風腿,這門靈技我苦練了半年。”一名聖地門人驚呼出聲道,“怎麼感覺他使出來比我還要熟練的樣子?”
“他該不會本來就學過這門靈技吧?”另一位聖地門人猜測道,“然後裝作是新接觸的靈技,試圖挑戰朱學者,以博人眼球。”
“定然如此,否則只是心不在焉地看了這麼一會,怎麼能夠將黃金靈技修練到這般地步?”身旁熟人齊聲附和道,“這小子居然作弊,當真可恥!”
這時候,場上的鐘文已經完全佔據了主動,出腿速度越來越快,招式靈動迅疾,迫得朱聰一退再退,那門半生不熟的“碧波掌”毫無還手之力,幾乎就要被逼到圍觀人羣之中。
“砰!”
伴隨着一聲輕響,鍾文的左腿踢開朱聰雙手,緊接着右腿一個猛蹬,銜接得自然流暢,狠狠踹上朱聰胸膛,將他整個人踢飛出去,直退了十來步才穩住身形。
“臥槽,這少年居然戰勝了朱學者!”
“我沒有看錯吧!”
“他看上去還不到二十歲吧?”
“難道是個精通駐顏之術的老怪物?”
“你們說,先前山上敲鐘,會不會就是爲了迎接他?”
四周的吃瓜羣衆一片譁然。
“小兄弟,你是不是早就學過這門靈技?”朱聰哪裡料到會敗在一個小小少年手中,心思急轉,大聲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