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鬼魈皺了皺眉頭,看向怠惰使徒的目光之中寫滿了懷疑,一句“我信你個鬼”幾乎就要脫口而出。
“正是。”
怠惰使徒卻是信心滿滿,成竹在胸,“別看我的稱號是怠惰,可平時偷懶的方式就是曬曬太陽看看書,這麼多年下來,可謂是博覽羣書,學富五車,也就是身在江湖,只能打打殺殺,若是放在朝堂之上,怎麼也是個宰輔之才。”
見他如此自信,鬼魈頓時有些吃不準了,想要嘲諷兩句,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臭小子,怠惰雖然出身黑棺,可爲人還不錯,對老子也算有恩。”
他思索片刻,突然轉頭看向劉鐵蛋,“不過這是你的隊伍,願不願意接納他,你說了算。”
“俺?”
劉鐵蛋愣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過了半晌,忽然靈機一動,又將球踢了回去,“俺跟他連話都沒說幾句,哪知道可不可靠,你們不是親如兄弟麼?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應該你最清楚纔是,收不收下他,你說了算,俺相信你的判斷。”
“小兄弟,你已經是要當國主的人了。”
不料鬼魈還沒回答,怠惰使徒突然皺了皺眉頭,一臉嚴肅地斥責道,“說話要注意用詞,還在‘俺俺俺’地自稱,哪有半點國主的氣質,如何能夠服衆?”
“國、國主應該叫自己啥?”
劉鐵蛋臉一紅,忍不住偷偷瞥了不遠處地七月一眼,隨後撓了撓頭,虛心請教道。
“你可以稱呼自己爲寡人,也可以自稱孤。”
見他發問,怠惰使徒登時手腳並用,耐心講解了起來,“不過從前的焰光國主朱毓明喜歡以孤自稱,你不妨仿效於他,應該更容易得到大臣們的認可……”
“鬼魈老兄。”
張棒棒輕輕拽了拽鬼魈的衣角,小聲問道,“這傢伙靠譜麼?會不會是黑棺派來的奸細,想要找機會謀害鐵蛋?”
“黑棺已經不復存在,就算他想要重建黑暗混沌,也沒有必要與我等爲敵。”
鬼魈凝視着怠惰使徒手舞足蹈的怠惰使徒,小聲說道,“況且怠惰從前就不喜爭鬥,黑棺主教分派的任務也是能偷懶則偷懶,就連修煉都不怎麼上心,想來不至於有這麼大的野心,說起來,他這般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居然也能晉階魂相境,若論修煉天資之強,怕是可以位列七大使徒之首。”
“如何,阿魈?”
就在此時,怠惰使徒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突然轉過頭來,笑得無比陽光,無比燦爛,“要不要拉兄弟一把?”
“我可以帶上你。”
鬼魈沉默良久,緩緩開口道,“不過若是你心懷不軌,企圖利用這臭小子興風作浪,重振黑棺,我會親自取下你的人頭,到時候可莫怪做兄弟的不講情面。”
“重振黑棺?那樣麻煩的事情,誰愛幹誰幹,老子纔沒那個興致。”
怠惰使徒哈哈大笑道,“好兄弟,你不會後悔的,帶上我,這小子想要奪得國主之位,絕對要輕鬆不少。”
“哦?”
鬼魈眯起眼睛,斜乜着他,“爲什麼?”
“到了地方。”
怠惰使徒微微一笑,神秘兮兮道,“你自然就知道了。”
……
怠惰使徒的話很快便應驗了。
事實證明,有了他的加入,劉鐵蛋想要奪得國主之位,還真是不費吹灰之力。
原來焰光國的大臣和貴族們對於國主朱毓明被黑棺掌控一事早就心知肚明,更清楚後來繼位的朱儼孺,完全就是黑棺安插進皇宮的傀儡。
對於黑棺的竊國行爲,權貴們卻並未表現出多少憤怒與排斥,反倒十分順從地認可了朱儼孺的國主地位。
開玩笑,黑棺是什麼存在?
那是一羣連燃燈古剎都說滅就滅的超級狠人,在整個修煉界都可謂是兇名滔天,足以令小兒止啼。
區區世俗國家,要拿什麼來與之對抗?
只要能保住地位和財富,管你國主是姓朱還是姓劉?
抱着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對於黑棺暗中操控國家一事,所有權貴竟是聽之任之,即便有那兩三隻小魚小蝦想要出來蹦躂,也會被迅速鎮壓,抹殺,根本就掀不起任何風浪。
換言之,在不少焰光國高層的心目中,整個國家的統治者,早就已經換成了黑棺。
而當時黑棺負責統管焰光國事務的不是旁人,正是怠惰使徒。
於是乎,當宰相等一衆大臣看見怠惰使徒領着一個少年人進入宮中,口口聲聲說朱儼孺已死,並將國主之位傳給了這名手握令牌的少年,旁邊又站着殺神鬼魈,所有人腦中的第一反應,竟是黑棺要替換傀儡國主。
反正都是你們的人,愛換誰換誰,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
在這樣的心態下,劉鐵蛋的登基之路竟是暢通無阻,沒有受到絲毫阻礙。
望着笑眯眯地跪倒在身前的老宰相,劉鐵蛋多少有些手足無措,張棒棒和七月更是情不自禁地生出種“我辛辛苦苦修煉了這麼久,到底是爲了什麼”的空虛感。
當然,兩人所謂的辛苦,也不過是短短三日時光。
隨後,在得知自己的退休生活已經被安排妥當,兒孫的仕途和爵位也都有了保障之後,老頭更是二話不說,十分爽快地將宰相之位讓給了怠惰使徒,自個兒一身輕鬆,開開心心地跑去養老了。
望着跪倒一地的朝廷重臣,以及擼起袖子幹勁十足,想要表現“宰輔之才”的怠惰使徒,劉鐵蛋等人皆是目瞪口呆,一臉懵逼,很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原來他早就算到了麼?
這傢伙,或許還真是個當官的料!
瞥了眼洋洋得意的怠惰使徒,鬼魈心中一動,對於這個性情憊懶的好友突然有了完全不一樣的認識。
“看來進展得很順利。”
幾人所不知道的是,距離王宮數裡外的高空中,柳柒柒雙手環抱,身背長劍,正靜靜凝視着宮中景象,口中喃喃自語道,“是鍾文多慮了呢。”
“多慮了多慮了。”
一旁的張嘎笑着地點頭應道。
“走罷。”
柳柒柒翩然轉身,酷酷地說道,“沒有架可打,再留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去哪裡?”張嘎好奇道。
“自然是回去找鍾文。”
柳柒柒腳步一滯,並不回頭,“對了,你可知道他現在何處?”
“知道,知道。”
張嘎笑嘻嘻地點了點頭,“我帶你去。”
兩人身形一閃,瞬間消失無蹤,只留下碧藍色的天空一望無際,看不見半朵雲彩。
莫看這柳柒柒和張嘎都只有魂相境修爲,可單以實力而論,卻足以跟混沌境掰掰手腕,一旦展開身法,端的是疾如風,迅如電,成百上千裡那是須臾而過,速度快得匪夷所思。
短短一個時辰間,兩人便已跨越焰光國邊境,出現在了通靈海的領地之中。
“等等!”
就在張嘎全心全意帶路之際,柳柒柒突然嬌喝一聲,“你剛纔有沒有看見一個人?”
“人?”
張嘎轉頭看她,一臉迷茫,“什麼人?”
“一個女人。”
柳柒柒凝視着海岸線方向,秀眉微蹙,一字一句道,“穿着粉色裙子的女人。”
“女人?”
張嘎想也不想便果斷搖頭道,“沒有。”
“我分明看見一個粉裙女子從那個方向消失了。”
柳柒柒指了指海岸邊,語氣透着執拗,“錯不了。”
“她是誰?”張嘎撓了撓頭。
“和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不過沒看太清,還不敢確定。”
柳柒柒咬了咬牙,眼神突然堅定,口中輕喝一聲,“走,追上去看看!”
說罷,她身形一閃,整個人化作一道紅光,朝着先前所指的方向疾射而去,竟是完全不問張嘎的意見。
“等、等等!”
見她這般我行我素,張嘎微微一驚,遲疑片刻,無奈地搖了搖頭,亦自展開身法追了上去。
柳柒柒不但擁有兩種劍道天賦,更是得到了天樞的狂風體,單以速度而論,在整個修煉界也絕對算得上出類拔萃。
然而,張嘎也不知用的什麼身法,竟能毫不費力地墜在柳柒柒身後,既不過分靠近,卻也沒有被甩開半點,分寸把握得可以說是恰到好處。
只是他怕也不曾料到,自己這麼一追,竟然整整追了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