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儉送到涼州的書信,很快就落到了那些叛軍的手裡。
除了馬騰和韓遂這兩個涼州最大的叛軍首領之外,其他的叛軍首領心中都開始忐忑不安。
劉儉,這是什麼意思啊?
這是擺明了要告訴所有人,他就要對涼州用兵了,他讓這些小股的叛軍勢力能夠看清楚自己的立場,到底是要歸順朝廷,還是繼續與朝廷作對?趁着這個時間段投降,還是爲時不晚的。
這封書信的內容倒是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只是一封普普通通的勸降書信,但是卻讓那些收到了這封勸降書信的人心中大爲驚恐,因爲他們明白,劉儉既然給他們發出了勸降書信,那也就是說,他們即將再次面對朝廷狂風暴雨般的大軍了。
他們急忙將這件事稟報給了馬騰和韓遂。
馬騰和韓遂也不敢怠慢,立刻將涼州境內與他們有關係的叛軍首領統統召集到南安,與他們共同磋商此次應該如何應對。
衆人皆以馬騰和韓遂爲尊,此番過去的時候,也將劉儉的勸降書信給他們帶了過去。
相比於馬騰,韓遂加入叛軍時間的更長,在當地形成武裝勢力的時間也更長,勢力相對於最爲強大。
他在挨個看過了這些人交給自己的書信之後,不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董卓從西涼撤退,這纔不過一年多的時間,朝廷換了一個丞相剛幾天啊,這是擺明了又要對咱們涼州用兵啊。”
馬騰在一旁說道:“朝廷中人視我們西涼諸雄爲虎狼,在他們看來,我等佔據涼州,對長安都城形成了莫大的威脅,若是不將我們剿滅他們是不會幹休的。”
韓遂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劉儉給了咱們手下人這麼多的勸降書,偏偏沒有給你和我,他這是什麼意思?”
馬騰無奈道:“你和我的勢力太大了,特別是文約你投入義軍的時間過早,且當年對朝廷形成的威脅巨大,朝廷怎麼可能會輕易招降於伱我?”
“劉儉這是想在用兵之前,剪除你我的羽翼,然後將咱們一舉擊破。”
韓遂苦惱的揉了揉額頭,說道:“這事確實是不太好辦,董卓當初兵進涼州與咱們交手,雖然未獲全功,但也是因爲他突然生了病,再加上後方出了亂子,故而沒有繼續打下去,雙方繼續交手,結果到底如何?這也說不定。”
馬騰說道:“不管如何,劉儉向涼州用兵這件事兒是肯定沒錯的,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文約呀,咱們可得早做些準備呀。”
韓遂點了點頭,說道:“好,既然如此,從現在開始,就讓咱們的人馬,還有各部義軍首領,不要再輕易向關中附近劫掠,咱們將兵馬儘量向涼州的西面遊蕩,在涼州的羌人部落附近安居,咱們的戰略縱深足夠大,朝廷軍馬來了涼州也拿咱們沒奈何。”
馬騰說道:“不錯,咱們涼州最大的優勢就是地域縱深廣大,打不過咱們就往西面撤,朝廷的軍隊可不像咱們似的,他們的一舉一動都牽扯着無數的錢糧。”
“涼州這地方的補給根本不足以讓他們支撐到剿滅我等。”
“所以咱們無需過於擔心,只是現在不能輕易的向關中那邊發兵,萬一被關中的軍隊剿滅,會有損我們的實力。”
韓遂很是鄭重的點了點頭。
他看向坐在一旁的一衆樑軍叛州首領說道:“你們都聽到壽成所言了。”
程銀、楊秋、李堪等十餘名涼州叛軍首領紛紛拱手說道:“我等聽清楚了,這段時間,我等將整備兵將,嚴密佈置,並讓三軍開始向西移動,時刻嚴防朝廷那邊向我等用兵。”
眼見這些人都主動表態,韓遂方纔鬆了一口氣。
“好,你們不要擅自妄動,這樣一來,我就放心了,只要咱們固守在涼州之內,劉儉縱然是再是厲害,也奈何我等不得。”
……
涼州叛軍們的異動很快就傳回長安了。
劉儉在知道了韓遂和馬騰將他們主力向西面收縮之後,非常的高興。
“馬騰和韓遂將軍隊向西收縮,這就說明他們採取了防守之勢,他們懼怕我揮師西進,這樣一來關中就不會受到襲擾了。”
“關中不會受到襲擾,中原、司州還有三河等地就可以安心的發展,這正是我所想要的。”
賈詡站在劉儉的身邊:“丞相此法確實是甚妙,只有一個弊端。”
賈詡一般能說出這話,就說明這件事確實是有劉儉所疏漏的地方。
劉儉對於賈詡的話非常重視,他隨即問道:“文和所言的疏漏之處,乃是何處?”
賈詡說道:“丞相給涼州諸叛將首領寫書信,讓他們歸降,此舉正可以讓西涼叛將摸不清丞相的真實用意,故而關中之地不會受到涼州軍的侵害,但是丞相想過沒有,涼州的叛軍全都向着西面逃竄固守,憑藉涼州的戰略縱深來抵禦丞相。”
“丞相是做好了關中的防禦,但是卻也讓涼州叛軍過早的做好了抵禦丞相的準備,丞相來年征討涼州諸寇,必然會受到涼州叛軍充足的抵抗,或者,丞相的大軍根本就找不到那些叛軍之所在。”
劉儉點了點頭,道:“文和此言甚是,還請繼續說。”
賈詡道:“丞相,老夫是涼州人,對涼州最爲了解,涼州的地域實在是太廣大了,一個涼州的地域甚至可以比肩中原的三州之地,而且涼州的北面是漠北,西面是西域諸國,人口又少,到處都是羌人,開發的程度也很低!”
“這樣的地方,是不利於大軍西進且長久逗留的,必須要速戰速決,如若不能速戰速決,那就等於是深陷入了泥潭之中,到時候對於朝廷的拖累,以及朝廷每年耗損的錢糧,是難以估計的!”
“我大漢朝歷代君王,每一年往涼州投入的錢財無可估量,涼州的戰事幾乎可以拖累一國,丞相,您一定要慎重的對待涼州啊。”
賈詡的話,可謂是老成持重,深爲劉儉讚許。
他緩緩地站起身,對賈詡道:“文和,你此言甚是,不過你放心,應如何平定涼州,我早就有了一整套的方略,你大可不必憂心。”
“古人先賢已經試過的法子,我是不會繼續試的,涼州在大漢朝的諸多邊境之中,也屬於一個極爲特殊的存在,此地與幽州和幷州截然不同。”
“對於涼州,想要一勞永逸,那基本就是不可能的,畢竟先代帝王已經屢次試過,急功近利,血腥鎮壓,反了又叛,叛了又反,這種事情沒必要再做。”
“所以,依照我的看法,想要徹底的平定涼州,使涼州人對大漢朝有歸屬感,必須要滿足幾個條件,不然只是一味的打,是沒有任何用處的。”
賈詡問道:“不知丞相,對待涼州,想要行使什麼手段?”
“這個……回頭再說,因爲有些細節,我還不曾考慮清楚。”
見劉儉並不想繼續多言,賈詡也是很知趣的不再多問了。
……建安元年十一月,關中秋收的事情已經完畢,兗州和司隸的安撫建設工作也已經基本確定,整個大漢朝這一年來經過了風起雲涌,如今終於開始步入正軌。
劉儉進入朝廷的第一年屬於積累狀態,明年才準備要井噴式的勃發。
雖然眼看着進入了冬日,但是尚書檯和相府方面的工作都在有條不絮的進行着,而爲了能夠在建安二年,讓關中,司州,中原之地徹底的與河北和徐州等地看齊,劉儉又在科舉考試之中提拔了大量的年輕英才,並讓他們進入國立大學進行一番深造,隨後再予以任命,準備來年的時候,擼胳膊大幹一場。
而也就是在整個朝廷上下,都認爲劉儉明年的主要目標是要繼續深耕中原地區以及關中地區國力的時候,劉儉暗中將張飛和呂布找到了自己的面前。
“這一段時間以來,諸營的兵馬,你們操練的如何了?”
張飛拱手道:“各營兵馬,每日加緊操練,演練各種戰法精熟,特別是騎兵戰陣和弓弩戰陣,末將督促各營操練的最勤,畢竟涼州平坦之地甚多,更兼羌族和叛軍皆善馬戰,我等自然也不能鬆懈。”
劉儉聽了這話,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如今臨近年關,我命你二人做一件事。”
張飛拱手打破:“請丞相吩咐!”
“你們兩個人,外加張郃,董璜,張濟,各領五千人馬,去往涼州!”
張飛和呂布聽到這,頓時精神一震。
看起來,劉儉這是打算要向涼州用兵了。
只是怎麼比原先計劃的要早一些?
呂布拱手道:“丞相,您不是說,要在來年方纔準備對涼州用兵嗎?”
劉儉道:“我確實是這麼說過,你們可也是按照來年用兵的方式準備的?”
呂布道:“正是!”
劉儉滿意道:“如此,涼州叛軍的探子們,給馬騰韓遂等人的回覆,就也是我們大概是準備來年進攻涼州,如此我提前數月行動,他們就不會有所察覺!”
張飛和呂布聽到這頓時恍然,同時心中對劉儉生出深深的欽佩之情。
張飛考慮了一會,道:“丞相讓我等分兵五路進入涼州,每路又又不多帶人馬,想來不是爲了與叛軍正面作戰吧?”
劉儉笑道:“自然不是的!”
“叛軍的人數衆多,涼州地域縱深又廣,哪有可能在朝夕之間就分出勝負的道理?我這次讓你們去,關鍵是要你們先在涼州尋一處落腳之地。”
“敢問丞相,當在何處落腳?”
“漢陽郡!”
劉儉此言,並沒有令張飛和呂布感到驚訝,涼州諸郡國之中,距離關中最近的乃是漢陽郡,其地也是通往涼州的門戶,將兵馬駐紮在那裡,卻是符合兵家之法。
“你們去往漢陽郡這一路,不要着急行軍,你們主要是沿途經過咱們新設立的這十幾處補給點的時候,要多做停留,看看這些新建的補給點,到底能不能夠使用,效率高還是不高,有沒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
張飛和呂布聞言急忙拱手稱是。
“這一路下來,若是覺得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或是覺得有哪些補給點多餘,要即使派人回報,我這邊在後方也用最快的速度做安排!”
“喏!”
就在這個時候,卻聽呂布說道:“丞相,末將覺得,咱們此番派兵屯紮在漢陽郡,未必是最好的戰略。”
劉儉看向他:“爲何?”
呂布言道:“當初,布與董太傅等人,攜十餘萬大軍出征,屯紮在漢陽郡的冀縣,可是整整一年,三軍卻無寸進,當然,這也是因爲當時董太傅有病在身,三軍將士彼此之間不和睦,但是在地利方面來說,漢陽郡位於安定,金城,隴西三郡之中,而叛軍在涼州盤桓了多年,在諸郡皆有勢力,他們清空了當地的民夫,讓我們沒有找到補給,同時叛軍在三郡遊蕩,從各個方向牽制我們,使我等四面皆敵,這樣的打法,很是被動!”
劉儉聽了呂布的話,說道:“奉先能夠說出這番話,足見你對征伐涼州之事,也是多有上心,這很好!”
“不過我此番讓你們進駐漢陽郡,並不是着急想要平涼州,我只是想讓你們先在涼州佔據個落腳點,然後等待着我下一步的指令。”
“另外,等你們佔據了漢陽郡之後,馬騰和韓遂一定會陸續派兵來攻打你們,我對你們沒有別的要求,但是我要求你們一定要給我打贏頭幾場仗,把士氣給我提上來。另外,地方的民生政務你們暫時不要插手,具體應該怎麼安排當地民生之事,我後續會有安排,特別是對待羌人一定要謹慎,不要像原先一樣動不動就喊打喊殺喊剿滅的,知道了嗎?”
呂布和張飛見劉儉要求他們必須要打勝仗,遂道:“丞相放心,我等一定不辜負丞相的期望,這次去涼州,一定打一個漂亮的先頭仗。”
“至於當地的民生和如何整治羌人,我們不輕易插手,只要羌人不主動來招惹進攻我們,我們就絕不會輕易招惹他們,請丞相放心。”
隨後,劉儉又囑咐張飛道:“翼德,這次你受命爲征討涼州的大都護,前線的軍隊全權交給你一個人負責,你可不要讓我失望了。”
張飛的面色一正,說道:“兄長放心,俺一定謹慎對待,不辜負兄長重託。”
看着張飛與劉儉以兄弟相稱,呂布臉上多少露出了一點羨慕之情。
唉,想當初他跟董卓也是以父子相稱啊,那時候自己和領導多親近。
再看看現在,真是落魄了。
跟領導不親了。
……
隨後,張飛、呂布、張郃、董璜、張濟這五個人各自率領一支兵馬,開始向着涼州的方向進軍,他們沿途仔細的對那十幾處屯糧點進行考察,找出一些不合適的地方,並提出整改意見,及時送往長安,請劉儉進行整體的規劃。
馬騰和韓遂知道了劉儉的兵馬終於向着涼州開進,他們兩個人隨即一邊繼續催促各路叛軍向西面收縮,一面決定等劉儉的軍隊到了以後,給他們一點教訓。
在這個時候,馬騰軍的長子馬超已經成爲了勇冠三軍的少年將軍,他揹負着父親的期望,準備先行進兵,攻打朝廷的軍隊,給對方一個下馬威,讓朝廷的軍隊也知道他們涼州義軍的厲害。
先前一戰,馬超曾經面對過呂布,如今他已經又有所成長。
聽聞跟呂布齊名,乃至於聲名高過呂布的張飛來了,馬超心中很是高興。
正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馬超很想見識一下威震天下的河北軍諸將到底都有些什麼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