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魔女》劇組已經籌建完畢,資金也早就準備着,接下來就等着電影開機。
時間李曉是有的,但他並沒有第一時間就宣佈開機,而是緩了兩天。
兩天裡,他在對劇本以及分鏡頭做最後的修改。
夢裡面的《魔女》,劇情是有點拖沓的,而李曉做的,也正是這方面的修改。
兩天後,劇組在京城郊外的一處村莊,宣佈了開機。
這次電影開機,李曉沒有搞什麼拜神之類的儀式,也沒有邀請記者媒體,一切都在低調之中進行。
在他看來,搞這麼多東西,還不如把心思多花點在電影上面。
片場裡,人員衆多,加上工作人員和羣員在內,起碼有一百多號人。
鬧哄哄的,嘈雜聲不絕如縷。
今天的有拍攝計劃的演員只有金老師,以及陳勇。
不過楓妹和憨源,以及一衆演員,因爲電影開機的原因,也來到了現場。
副導演是一位精瘦的中年男人,留着兩撇鬍須,戴着厚重的眼鏡,眼神卻是極爲銳利地在環視着四周,舉起了手中的喇叭大聲喊道:“都別聊了,回到自己的位置,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十分鐘後準備開拍。”
說完,他向旁邊一身休閒運動裝、鴨舌帽、大墨鏡的青年說道:“李導,都吩咐好了。”
李曉微微點頭,來到了劇組後,這位副導演倒是幫他省了不少事情。
先前劇組只定下了兩名副導演,不過拍電影和管理劇組都是一個團隊合作的活,兩個人很明顯不夠用。
因此,李曉在盧飛章的建議下,增添了幾名各部門的副導演。
現在這個羊鬍子的精瘦中年男人,名叫楊玉樹,是一開始就定下來的兩位中的其中一個,是現場副導演,負責執行李曉傳遞下來的工作。
今天太陽很大,陽光很是刺眼,這會兒已經傍晚,總算是有一些暮色,李曉擡頭看看天,把墨鏡摘了下來,然後招手讓楓妹和憨源走過來,說道:“今天沒有你們的戲,你們還在湊什麼熱鬧先回去吧。”
楓妹甜甜笑道:“我先看看。”
很甜的笑容裡面,卻隱藏着危險的感覺,很明顯,楓妹已經開始在代入魔女這一個角色了。
李曉有些擔心,望了她一眼,嘴巴張了張,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每個演員都有自己的演戲方式和適合自己的敲門,楓妹應該就是那種偏體驗派的演員,他不好多說什麼。
難道作爲導演,還叫演員別太認真嗎?
隨後,李曉看向憨源,憨源也是笑呵呵道:“我也看看。”
憨源說的看看,和楓妹說的看看是不一樣的。
楓妹是想在劇組裡面,觀看別人演戲,以此來增加自己對角色的代入感。
而憨源,真的是單純地看看。
他是一個演戲小白,當然,他以前也有演過戲,不過都是那種戲份不多,且無須什麼演技的角色,杵在裡面耍帥就成,說他是小白也沒什麼問題。
這次,可不一樣,這是小哥的電影,要認真!
而且,角色需要耍帥的話,小哥自己就上了,完全不需要費那事來找他。
憨源說完便不搭理李曉,自顧自地看着,電影還沒開始拍攝,演員自然也沒有就位,李曉不知道這傻子在看什麼,搖了搖頭,看向楊玉樹。
楊玉樹一直在注意這邊,不待李曉說話他就讀懂了這個眼神的意思,當即舉起喇叭大喊道:“準備拍攝,各部門就位!”
現場響起一小陣的催促聲和指揮聲。
不一會兒。
“攝影到位!”
“燈光就位!”
“服化道OK!”
“演員就位!”
“......“
現場,一道道聲音響起,有條不紊。
李曉沒有坐在監視器前的導演椅上,而是走近了對戲的演員,也就是金老師和陳勇,站在攝影機死角處,他才揮了揮手。
場記愣了一下,差點沒搞懂,反應過來,連忙一拍場記板,大喊道:“action!”
中長髮,修身黑色風衣,眼神陰鬱又帶着玩味的金老師,在暮色中出場,讓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個不好惹的反派大boss!
李曉忍不住點頭,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他沒再近距離觀察,而是回到監視器前坐了下來。
不是站累了,也不是想耍導演派頭,而是擔心攝影機機位沒對。
果然,金老師的演技是沒得說的,如果角色可以讓她充分發揮,電影劇本也出色的話,她可以衝擊影后的寶座。
只是,她畢竟很少拍電影,話劇倒是偶爾有去過一把戲癮,不過話劇和拍電影是不一樣的。
最不一樣的點,金老師剋制住了,她收住了自己的表演張力,很好的附和了電影拍攝的需求。
不過,機位相對於她來說,可能是一個小問題。
也僅僅是小問題罷了,李曉沒有喊停,讓演員找找感覺。
陳勇出場了,臉上有一條刀疤,眼神張揚,皮夾克,牛仔褲,同樣的讓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角色。
他站在汽車旁,邊上還站着一個滿臉血污的小男孩
金老師看了一眼小男孩,“瞧瞧你的鬼樣子,你算老幾,也敢跟過去,真實缺根筋。趕緊上去洗洗吧,我不想看到你。”
陳勇也對着小男孩不耐放地吼道:“喂,你沒聽到嗎?叫你不要在這裡礙事,快點滾回去。”
小男孩眼裡沒有半點生機,稍微轉頭,斜眼看向站在他身後的陳勇。
陳勇怒了,“還敢拿眼睛人?信不信我......”
小男孩還是這麼看着他,陳勇止住了話語,吩咐手下:“把他帶回去。”
“咔!”
這一聲是李曉喊的,這一段比較長,再演下去就不是讓這兩人找感覺了,而是在浪費時間,浪費金錢。
傍晚有凌晨那種天矇矇亮的感覺的時間可不長,需要抓緊時間。
剛還一臉凶神惡煞的陳勇,臉色頓時僵硬,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他認爲是自己演的有問題,李曉才喊停。
同樣心態的,還有金老師,不過她倒是沒有陳勇這般羞愧,而是等着李曉指出來問題。
沒讓他們過來,李曉自己邁着大長腿走了過去,優越的身材條件,讓同性羨慕,異性心醉。幾乎所有女性都在想,要是每一個劇組的導演都是這麼帥的就好了,看着都工作動力滿滿!
走近他們面前,李曉笑着道:“金老師,勇哥,你們演的很好。”
話鋒一轉,李曉幾乎不浪費絲毫時間,“不過金老師你要注意一下機位的角度,角色發揮是沒的說的,但因爲沒注意到機位,所以效果不是很理想。”
金老師點了點頭,然後就快步往監視器走去,急於看自己犯錯的地方。
“......”李曉覺得自己犯傻了,走過來幹嘛?
他不知道,但現場的人都看在了眼裡,一個個小聲討論道:
“李導真的很善良呢。”
“怕演員有壓力,親自走了過去。”
“不過這樣也不太好,導演還是要兇一點才能控得住場面。”
“也是,不過各有各的好吧。”
“......”
李曉沒有聽到周圍的討論,指着監視器,快速地給金老師分析了一遍問題所在,然後又指出了陳勇的一些問題,讓他們回去繼續拍。
進展不是很順利,拍到了天黑,已經沒有那種凌晨即將天亮的效果了,這一幕還是沒有拍完。
金老師面容看不出情緒,但看她眼睛怔怔出神,能夠感覺得出來,她是有點沮喪的。
陳勇表現的很明顯,不說話,一個人悶在了一旁。他對拍戲還是抱有希望的,他也覺得自己能行的,可是纔剛開始,就有點被打擊到了,雖然這一場是文戲。
“這......才第一場戲,就咔這麼多次了。”
“嘖,我感覺有些地方挺好的了啊,怎麼就不過呢?”
“你感覺?所以你纔不是導演啊!”
“你特麼!”
“話說,是不是沒稍顯拜神的原因?”
“......”
現場也在小聲討論着。
劇組這種地方,天南地北的人聚在一起,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點圈內的小道消息,簡直就是聊天八卦的最佳場所。
眼見着電影開機不順,不管是龍套還是劇組成員,都忍不住小聲說了幾句。
“讓大家收拾一下,轉場去室內,繼續下一場戲。”李曉吩咐了一句,便在監視器繼續看着方纔的片段,他纔不管其他人的說什麼,他並沒有覺得不順利。
其實金老師和陳勇的表現,在他看來已經很不錯了,金老師在預料之中,而陳勇則是意外之喜。
李曉原以爲,陳勇就是那種演技一般的動作演員,也就是武戲能看,文戲可能會有點尷尬。這次找陳勇來拍,也就是抱着給他一個機會的想法。
沒想到,陳勇臺詞和表情控制的都還挺不錯,達到了李曉心裡的標準之上了。
當然,這一幕之所以沒過,二位對戲還是有點小問題的,不過他們狀態漸入佳境,李曉也就一點心急都沒有,更不覺得這就是電影開機不利了。
能看得到進步,事情往更好的方向發展,這就是好事。
有兩次還是可以用的,不過還可以更好......快速地瀏覽完監視器裡面的內容,李曉伸了個懶腰,手往後伸,好像碰到了人,下意識地轉頭往後一看。
“臥槽!”
李曉險些摔倒在地,整個人往後傾,好在椅子不高,手撐住了地面沒有倒下。
轉頭的第一時間看到的,是楓妹的笑臉,變得更加詭異了。
見到小哥嚇了一大跳,楓妹及時齣戲,連忙收斂起來,恢復了正常的笑容。
李曉站起來,拍了拍楓妹的頭,驚嚇沒了,還挺開心的。楓妹可以脫離情緒這麼快,證明她不是那種深度的體驗派,有自己的演戲竅門。
沒想到,年紀輕輕已經琢磨的這麼多了。
“我還以爲你回去了。”
李曉溫聲說了一句,隨後瞥了一眼在旁邊憋笑的憨源,“你還不回去,在這幹嘛?”
憨源沒敢頂嘴,但還是笑出了聲來,跑到另一邊躲開了李曉的毆打後,他有點懊惱,方纔小哥差點摔倒的樣子沒有錄下來。
楓妹對李曉做了個鬼臉,抖擻着頭髮,李曉手撐地面,沾到的沙子全放她頭上了,真小氣!
現場人員走動,往不遠處的室內拍攝地走去,李曉走到金老師面前,然後朝陳勇招手,“你們剛剛的狀態就很棒,繼續保持下來,等明晚再重新拍這一幕。”
即將天亮,有些許微光的場景,自然是早上五六點的時候拍最合適,不過李曉覺得沒必要這麼辛苦,特意選到那個點,那個點起來,不可能拍一場戲就繼續回去睡的,還要繼續拍,對演員,對劇組都會造成很大的疲勞。
說完李曉便率先邁開步子,走在前面,他不是沒感覺出來兩人的狀態有點低落,但這就是演員需要克服的,一個有夢想,一個有經驗,不會這麼容易被打倒的。
現在還沒到需要他來開導的地步。
室內鏡頭,很快便開始拍攝。
房間裡,簡陋破敗,四周髒污難以入眼,血污遍灑。
中央蓋着一塊很大白色帆布,裡面蓋着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能夠大致看出來形狀,好像是人。
白布周圍,幾個男人拿着棒球棒、鐵棍。
仔細一看,白布邊緣處,露出了一雙站滿了血的腳,忽然動了一下,幾個男人都緊張了起來,如臨大敵,紛紛捏緊了手上的武器,做出攻擊的準備。
金老師喝道:“頭啊,要把頭砸飛,一羣蠢貨,還要我說多少遍?”
說話的時候,金老師手上拿着一隻玩偶熊,撕掉了掛在熊脖子上的照片,說着如此令人驚悚的話,臉上甚至還帶着一點微笑,讓人不寒而慄。
“你們的腦袋裡面裝的都是水嗎?”
她又罵了一句,轉身走出房間。
而後,幾個男人,紛紛對着白布大力揮動自己手上的武器,一棒接一棒,一棍接一棍,白布下,血水徜徉而出。
“咔。”
這是室內拍的第一幕戲,李曉微笑着說道:“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