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令元偕同雷堂主叩門進來,王雪琴正再一次抓住機會攪渾水:“哎喲喂,少驄,你剛剛不是出門去給大姐買粥?怎麼買出了一身女人的香水味兒?”
小雅心頭不禁一緊。
王雪琴繼續嘖聲:“雪姨知道,你一向憐香惜玉,可老爺剛死啊,你就不能控制一下,怎麼就這麼快又去找女人廝混?這叫老爺怎麼死得安心?”
陸少驄亦未料想會被揪出這麼一茬。這換作平常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偏偏事關小雅,且兩人確實剛見過面,他心中有鬼,自然有些沒底氣地虛了一虛。
最要緊的是,此時傅令元在場。
陸少驄即刻怒目:“我身、上有女人香水味兒怎麼就是去找女人廝混的?外面的人來來往往那麼多,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哪裡不小心沾上的!”
王雪琴的指控確實牽強,陸少驄的這兩句辯解倒沒有自亂陣腳,十分在理。只不過……
“不小心就不小心嘍,你反應這麼大做什麼?會讓人誤會你惱羞成怒的。”王雪琴沒了方纔質問的口吻,顯露得像她是受了欺負,餘悸未定地拍拍胸口,“哎喲喂,雪姨以爲你要動手打人。”
確實,陸少驄此刻站得王雪琴特別近,身體下意識地傾向她,手臂也半舉着,渾身上下滿是戾氣。
而王雪琴的話出之後,陸少驄非但沒收斂,反撂話:“我就算是真動手打你,打死你,又怎樣?”
“少驄!”餘嵐不知何時從屋裡走了出來。
陸少驄元神歸體似地一愣。
王雪琴見狀則藉故發作得厲害,委屈至極地望天哭訴:“老爺啊!你都瞧見沒有!你走了之後,少驄就徹底沒人約束了,都目中無人到這種地步了?”
“我現在根本不必擔心陸家究竟還有沒有我的容身之所,先得擔心我能不能留住我可憐的小命!嗚嗚嗚嗚嗚,老爺啊我的老爺!”
陸少驄越聽越毛,剛被餘嵐一聲吼得中斷了的戾氣又重新聚集。
傅令元收着陸少驄的神情,極輕地一眯眸子。
王雪琴尚在哭哭啼啼:“老爺,你都看得清清楚楚了吧?家裡亂的喲——”
陸少驄便是在這時猛地擡腳踹了出去。
這幾乎已經是他的其中一個習慣性動作。
而這一腳更有點像之前踹汪裳裳那般。
只不過汪裳裳被踹中的是胸口,王雪琴是小腹。
中招之後,王雪琴的語音戛然,整個人像蝦一般弓彎,倒在地上嗷嗷哀吟個不停。
傅令元終於有所行動,闊步上前蹲身查看王雪琴的傷勢。
餘嵐亦衝過來。
雷堂主離門口最近,出去吩咐手下找醫生。
陸少驄一副毫無歉意的模樣。
王雪琴還能有話哭:“老、老爺……雪琴可能馬上就要下去伺候你了……你不會孤單了……”
斷斷續續,有氣無力,儼如臨終遺言,並且對陸振華深情款款,矢志不渝。而說完最後一個字,她兩眼一閉就這麼暈過去。
陸少驄眼裡更加透出不屑:“真會給自己加戲。”
餘嵐氣急敗壞地拽他一把。
醫護人員很快把王雪琴擡去急診。
所幸,最終傷得並沒有太嚴重。
不過,這並不是因爲陸少驄不夠用力,而是——
甦醒的王雪琴繼續病懨懨地哭訴:“老爺在天之靈保佑~捨不得讓我下去給你作伴,在緊要關頭給我提了醒,讓我想起平日少驄的性格有暴力傾向,護了我自己。要不然我現在可能就和裳裳一樣半死不活了……老爺啊老爺……你爲什麼要丟下我留在家裡受苦?老爺……”
陸少驄沒有在場,否則以他如今易爆易怒的情緒,恐怕又控制不住。
當然,其他人聽多了也特別煩,退出了她的病房,留她一個人去獨角戲。
餘嵐向傅令元、雷堂主和聞訊趕來的海叔三人致以歉意:“又耽誤你們的時間,這種事情本來應該我處理的。”
海叔反過來關心:“夫人身體本就不舒坦,快回去繼續歇着吧。”
“嗯,舅媽,你回去繼續歇着,”傅令元附和海叔,然後說,“我和雷堂主正好本來就有事要問雪姨。”
“有事問雪琴?”餘嵐不免好奇。
雷堂主插話回答:“那名護士的審訊結果出來了,承認是三姨太收買了她,要她下藥毒害陸爺,並嫁禍給孟副總,故意把嫁禍表現得明顯,讓人以爲是小爺乾的,以進一步挑起小爺和孟副總之間的矛盾。”
“雪琴乾的……?”餘嵐露難以置信的表情,“確定麼?怎麼會是雪琴?她雖然總是口沒遮攔,但她對老爺應該是做不出這種事的。”
雷堂主:“夫人如果要問‘確定’,我們目前當然是確定不了的。只能說三姨太嫌疑最大,我和傅堂主會調查清楚。”
“嗯……那就拜託你們了。”餘嵐默了默,爲王雪琴辯護兩句,“這樣一回想,老爺出事後的這段時間,雪琴確實比以前愛出頭,話也比以前多,而且總胡說八道。但應該是隻是因爲老爺走得突然,她受了刺激而已……”
言畢,她長長嘆一口氣:“我還是不願意相信,害死老爺的兇手,會是我們陸家自己人。”
“我們都不希望。”傅令元抿脣,旋即轉向小雅,“陪舅媽回去吧。”
以往不用別人吩咐,小雅都會細心地從旁伺候餘嵐,現在倒略微顯得沒太大的熱情。聽言她不易察覺地猶豫一秒,才上前攙扶余嵐。
待她們離開,海叔也表達了對審訊結果的意外:“沒想到會是三姨太。”
“坐山觀虎鬥,收漁翁之利。”雷堂主客觀評價,“還是可以理解的,三姨太能在陸爺身邊呆這麼多年,她的心思根本沒表面上那麼讓人一看就到底。”
海叔默然。
傅令元不予置評,只道:“走吧雷堂主,我們進去和三姨太聊聊。”
…………
小雅陪着餘嵐,到套房門口便駐足了,鬆開餘嵐的手臂:“夫人,我下午發現自己有點感冒,怕傳染給夫人,暫時就不在夫人身邊久呆了。我讓十三給我買了藥,現在先回隔壁酒店吃藥睡一覺。明天早上再來陪夫人。”
餘嵐哪有那麼多心思能分給她?自然沒放在心上,揮揮手就讓她離開了。
孟歡之前去了陸少傑的病房,所以套房裡只有陸少驄被單獨留下。
餘嵐推門而入,看到他坐在客廳的沙發裡,正在翻看公司的文件。
不過電視機打開着,音量還挺大,而且他翹着二郎腿,怎麼都不像專心致志地在辦公。
見她回來,陸少驄一合文件便問:“怎樣,媽?雪姨死了沒有?”
餘嵐悄然留意到,陸少驄把衣服換掉了,不再是先前被王雪琴嗅出女人香水味兒的那件。
沒回答,她一聲不吭地環視一圈客廳,然後朝裡走。
“媽,你怎麼了?”陸少驄誤以爲她是因爲生他的氣所以如此,放下文件,起身跟在她後面,安撫,“媽~是雪姨先挑事端的。她這兩天盡胡說八道,不能再縱容了,是時候給她點教訓。”
餘嵐依舊沒應,進去他的房間,一眼瞧見他丟在牀上的那件衣服,竟然還摺疊得整整齊齊。
目光一凝,她徑直而去,抓起衣服湊至鼻間。“媽!”陸少驄這才察覺她的意圖,表情一變,風火雷電奔過去,從餘嵐手中奪走。
一剎那用力過猛,險些令得餘嵐被推倒。
陸少驄完全沒發現,一心只顧着着把衣服藏到身後。待他擡頭,迎接他的是來自餘嵐凌厲的掌風。
剛剛餘嵐自行穩住了身形,這會兒她自個兒又胸悶氣脹眼發昏,搖晃着身體跌坐到牀邊,扶着額頭,從齒縫間擠出字眼:“小雅那個賤人又勾引你了?”
那衣服上的香水味兒非常淡,確實像不小心從女人身、上沾染的,味道則並不獨特,一款很多女人都會用的品牌,所以不具有明顯的指向性。
但偏偏餘嵐撞見過陸少驄和小雅的那一碼子事,而她對經常圍繞在她身邊的幾個女人自然是熟悉的,嗅到味兒的瞬間,首先就想到,小雅身、上的味兒就是這一種。
再聯想到趙十三曾到處找不着小雅,恰恰那一小段時間,陸少驄正好在外面買粥,簡直不能更巧合了!
“媽!什麼‘賤人’?!什麼‘勾引’?!”陸少驄忍不了餘嵐的措辭,“你怎麼能這樣說小雅嫂子?”
“你還記得她是‘嫂子’!是阿元的女人?!”餘嵐氣得胸口一起一伏,B問,“說!你和她到底怎麼回事?!”
“沒有怎麼回事。”陸少驄已然鎮定下來,否認道:“媽,我不是說了?我自己也不知道這香水味究竟是怎麼回事,可能是在外面沾的,應該是在電梯裡的時候和哪個用這種香水的女人擠到一起了。”
餘嵐的情緒似乎也比方纔有所平復,不過依舊不說話,只看着他。
陸少驄被她瞅得有點心虛,又半真半假地補充:“也可能真是小雅嫂子的。但這很正常啊~大家都一起進進出出的。或許是我出門之前,向小雅嫂子請教怎麼買粥時不小心——”
“那你們是得靠得多近,才能把氣味兒沾到你這邊?”餘嵐冷笑。
“我怎麼知道?!”陸少驄被搞得頗爲不耐煩。
雖然身邊的蜂蜂蝶蝶不少,但他從未去刻意留意過衣服上沾不沾女人香水味的問題,不是特別懂是不是真得長時間靠得近。
如果照這樣,他其實挺納悶的,因爲他之前和小雅確實就聊了些話。最多就是發現小雅哭的時候,他站她近了些,還握了握她的手臂,另外也把手按到過她的肩膀,除此之外沒有更近一步的動作。
而且,因爲小雅在這方面的純貞勁兒,他的手很快被她避開。
她越避開,就越讓陸少驄心癢癢。
同時一回想起這些細節,陸少驄也不免有點黯然——阿元哥就真的那麼好?他就真的一丁半點也比不上阿元哥?
明明從某種角度上來講,他是比阿元哥更好的選擇纔對……
猛地,陸少驄意識到——他怎麼會在想這些?爲什麼要和阿元哥比這個?他對小雅不會真不自覺間動了歪腦筋吧?怎麼可以?!
一個提留神經,陸少驄的焦聚凝回眼前的餘嵐,收起了不耐煩,語氣變得和緩:“好了媽,你不要抓着這些無關緊要的細節和我浪費時間,明明就是雪姨無端生事。她沒事幹就爲了挑我的毛病懟我,你怎麼還放在心上了?這可就着了她的道了!她可能就是想損害我們母子倆的關係~”
丟下衣服,陸少驄走上前,恢復成聽話的乖兒子模樣攬住她的肩:“難道我們不應該爲明天就要公證遺囑高興麼?”
提及此事,他兩眼放光:“明天公證完遺囑,海叔就會把老陸的死訊在三鑫集團和青門內部先宣佈,我就正式接手陸家了,不再是代理。”
消息自然是值得高興的好消息,餘嵐的心情確實有所緩解。
特別是剛已經從雷堂主那裡得到確認,罪名已順利跑到王雪琴的頭上,繼續沿着她預期的計劃發展。
兩個加起來,倒暫時捺下了之前她心裡的某些不安。
可她並沒有被陸少驄轉移開注意力,也對他的解釋抱極大的懷疑——如果香水只是隨隨便便沾上的,他有必要像對待珍貴的紀念品一樣,把衣服摺疊得整整齊齊?
何況他對小雅的維護態度,分明過度了。
他和小雅之間絕對存在貓膩!
心驚的是,緊接着餘嵐突然想到就如何得知陸振華死掉一事陸少驄的說辭,好像也有點在維護誰的樣子。
如果真的就是這個小雅……
視線掃過那件被丟到角落裡的衣服,餘嵐頓時恨得牙癢癢。
“……媽?”陸少驄擡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在發什麼呆啊?”
餘嵐轉回眸,倒沒有再就香水的事追問他,假裝已經不在意,而把審訊結果告知。
陸少驄先是意外,爾後細細一琢磨,興奮地親上餘嵐的臉:“媽!你真是太聰明瞭!”
…………
王雪琴的病房這邊,迴響着王雪琴響破天際的哭喊和咒罵:“真正的兇手不去抓,卻冤枉到我的頭上!你們把那個護士帶到我面前來和我對質啊!看看是她撒謊還是我撒謊?”
“哎喲喂!老爺啊,你一定更加不得瞑目了,養的全是沒用的人!六月飛雪啊!”
“……”
隔音效果一般般,傅令元和雷堂主出來之後又遠離了那一段過道,纔算把王雪琴的聲音屏蔽掉。
“這個三姨太,可能比河東獅吼還厲害……”雷堂主把捂耳朵的手放下來,然後叮囑自己的手下在王雪琴的病房外面把人給看住了。
傅令元勾脣:“別說三姨太原本就是這個脾氣,換作其他人莫名其妙被栽贓,也會反應激烈。”
雷堂主的目光在他臉上兜轉一圈,把話題轉移得突然:“看來傅堂主總算下定決心徹底放棄輔佐小爺,一心一意爲自己的未來做打算了。”
在套房裡時,他和傅令元所在的角度可以把陸少驄的反應看得最清楚,連他都預感到那個陸少驄要對王雪琴動手,傅令元不可能沒發現。
以傅令元和陸少驄的關係,居然沒有第一時間阻止陸少驄犯錯?
對此,雷堂主就是做這樣理解的,也算更加定了心。
他壓低音量:“傅堂主儘管放心,我整個雷火堂,都爲傅堂主你做好準備,隨時爲傅堂主你效勞。”
“雷堂主,你糊塗了吧,我們兩個都在爲陸爺效勞。”說着,傅令元脣際一挑,“聽說了沒?明天上午公證陸爺的遺囑。
“遺囑?”雷堂主愣了愣。
傅令元似笑非笑:“雷堂主應該又能立一個大功了。”
雷堂主兜轉一圈心思,反應過來他的意思,亦笑:“立大功怎麼能少得了傅堂主?”
…………
她這突如其來的落淚,把陳青洲嚇得臉色煞白,不知所措:“小阮,你怎麼了?有什麼事直接和哥說啊。是哥講錯話了麼?”
阮舒沒有回答陳青洲。
不是因爲不想回答,而是她根本沒再聽得進去陳青洲的聲音。
她完全屏蔽外界,沉浸在她自己的思緒中,滿心滿肺地只想着傅令元。
想着曾經她因爲陳青洲的死,而待以傅令元的那些怨懟和懷疑。
怨懟傅令元在殺陳青洲的時候不考慮她的感受——怎麼會不考慮?世界上最在乎她感受的人就是他啊……爲什麼她不聽他的話用心去體會……?
懷疑傅令元對晏西的安全存在不定時的威脅——晏西明明已經向她強調過小舅舅待他的好,她爲什麼偏偏心思那麼重非要再多想而不願意相信?根本從頭到尾他就沒拿傅清辭和晏西當做過要挾陳青洲的籌碼,相反的,是他費勁心思親手把兩人送到陳青洲身邊,讓他們一家人得序天倫。
真蠢!她真是蠢!
什麼眼見爲實?
就是狗P!
如今想想那深深烙印在她記憶裡的陳青洲被大火吞噬的畫面必然不是親眼看到的那樣!
後來不是有很多蛛絲馬跡她都察覺了嗎?她不是覺得不對勁、想不通?爲什麼她的腦子就是沒再多轉幾個彎再探究?
一次又一次,她用陳青洲的死對他冷嘲熱諷時,她深知他們兩個人都很難受。可現在她才發現,他的難受必然比她所以爲地還要多!
太蠢了!
蠢透了!
阮舒晦澀酸楚,同時心潮涌動。
所有的思緒最後只彙集成一個念頭!
霍然起身!
卻是又忘記了自己腳上有傷。
疼得很,她蹙眉深深,又坐了回去。
“小阮!”陳青洲既心疼又苛責,“你想幹什麼跟哥說啊!”
凝睛看清楚陳青洲的面容,阮舒反手扣住他的手臂,說得着急:“我想見他!我想馬上見到他!”
什麼都不想顧慮!就是想去到傅令元身邊!和他面對面!
陳青洲滿是瞭然,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好,想去見他就去見,你的任何心願哥都會邦你滿足,現在就送你去。”
阮舒欣喜。
在陳青洲眼中,就像成功要到糖果的小女孩。
笑了笑,他的手指摸上她的眼角,輕輕擦拭,笑話:“能不哭了?”
阮舒微窘——不是她故意想哭,是控制不住眼睛裡出水,而且剛剛她也不想強行控制。
視野範圍內在這時出現莊爻的身影,她的神思徹底拉回:“林璞!你終於跟上來了!怎麼這麼久?”
“姐。”莊爻加快腳步,走到他們跟前,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陳青洲,然後看回阮舒,回答她的問題,“抱歉,讓你擔心了,我沒什麼事,就是太久沒有這麼仔細地處理屍體了,有點手生,所以慢了點。”
阮舒上上下下再轉動他的身體前前後後地確認一遍之後,纔不疑有他地放下心來:“沒事就好。”
“你回來得正好。”陳青洲出聲了,“我正打算讓小阮先離開這裡,沒其他我能更放心的人,你就和小阮一起。”
說着,他擡手一指某個方向:“等下我們再往前走幾步,就有一分岔路,你帶小阮下山,我回村寨裡和榮一他們匯合。”
“榮一也來了?”這件事阮舒之前是沒聽他們提起的。
“嗯,是,榮一也來了。”莊爻點頭,“在我後面到的。”
下意識就想問榮一爲什麼會也來?畢竟他明明被陸家的人生擒了。話到嘴邊,阮舒卻已自行有了確信的答案——傅令元!又是傅令元!一定又是他!他無法親自救他,但擔心她出事,所以先是通知莊爻,又想方設法把榮一弄來!
“我也回村寨。”她也想第一時間見榮一,想知道他在陸家人手裡受了怎樣的苦。
“你又不想馬上去見令元了?”陳青洲笑,“剛剛是誰跟哥哭鼻子來着?”
阮舒:“……”
陳青洲直接邦她做決定:“就按原計劃,你和強子先下山,我和榮一把這裡做個了結。”
阮舒微微抿脣。
理智上來講,她明白自己留在這裡沒太大的用處,並且還會讓陳青洲分心。
感性上來講,她也確實沒改變原本的心意,心底最真實的念頭是,比起榮一,更想盡快見到的人是傅令元。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