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抵達樑道森的家。
車子停穩後,阮舒沒有馬上下去,先打了個電話給呂品。
呂品接得不快:“姑奶奶?”
“你現在在哪兒?”
“在家。”呂品狐疑。
他的所謂“在家”,指的自然就是這裡。
阮舒沒和他多加廢話:“我在大門口。”
“嗯?”呂品明顯驚訝,緊接着大概去翻監控了,確認之後愈發狐疑,“姑奶奶,你怎麼——”
“給我開門。”阮舒強勢地打斷他,話落之後掛掉,便兀自推開車門下車了。
記得聞野說過,有警察在盯。隔着墨鏡,阮舒不動聲色地環視周邊一圈,走向大門。
榮一快一步上前幫她摁門鈴。
阮舒的目光兜到他的臉上,趁着空隙問:“不好奇我爲什麼突然要來這裡?”
“大小姐做事自有大小姐的理由。”榮一回答得規規矩矩,爾後揣測,“如果我沒想錯,大小姐這一趟,是爲了屍骸案?強子少爺昨晚不在,今天也請假沒來公司上班,着實異常。”
這些他能猜到,阮舒丁點兒不意外。她問話的重點並不在於此。
她看他稍微久了些,榮一費解:“大小姐,怎麼了?”
大門在內部的操控下,已自動解了鎖。
阮舒沒回答他,推開門,走進庭院。
行過青石板路,邁上階梯。
入戶門率先有人從裡頭幫忙打開。
樑道森一身居家的休閒服站在門邊。禮貌而恭敬地迎接她:“姑奶奶。”
“嗯。謝謝。”阮舒攜着榮一徑直掠過他,熟門熟路地換鞋,往二樓去。
一拐上去,便見呂品站在那扇長得像電梯的密碼門前,把在電話裡沒問完的話問完:“姑奶奶,你怎麼來了?”
他的姿勢,其實多多少少有點阻攔的意思。
但他分明又放她進來了,所以這阻攔完全彰顯出他的猶豫不決。
阮舒便沒將這阻攔放在眼裡,撞開他的肩走進去:“聞野人呢?”
呂品跟在後邊。回答得遲疑:“boss在他的房間裡。”
“莊爻呢?”
“出門辦事。”
阮舒略略頷首,未細究,腳下的步子不停。
直至聞野的房門口時,呂品重新擋上來了:“姑奶奶,你還是不要去打擾boss了。萬一boss又不小心傷到你,就不好了。”
意思非常明顯,聞野的心情並不好。
阮舒看向他,冷不丁問:“那由你來告訴我,那副屍骸的主人和他是什麼關係?”
呂品噎住一下,很快恢復神色:“姑奶奶,有什麼事,改天再說吧。”
“榮一。”阮舒喚。
榮一會意,即刻上前來,要與呂品幹架。
兩人的水平不相上下,倒不是要榮一一定要打過呂品,目的僅在糾纏住呂品騰不出功夫來攔她便可。
呂品清楚她的目的,忙不迭道:“姑奶奶,不要浪費力氣。就算我不阻攔你,這門也是自動生成密碼的。我不知道密碼,你更進不去。除非boss自己出來。”
阮舒忖着,不瞬盯住榮一:“呂品交給你。”
說罷她兀自朝客廳去。
小葉紫檀尚在那兒,乍看之下不曾發生過變動。
阮舒循着記憶,找尋之前站過的位置,伸手去觸碰枝葉,同時低頭仔細查看地板上是否存在按鈕開關。
無果。
她乾脆繞着小葉紫檀慢慢地環一圈,細細地琢磨。
突然地。她就像上次一樣,重心驀然落空,整個人踩空掉落。
雖然事先有過心理準備,但摔得一點兒不若上回輕,而且滾了好幾級的階梯,不小心磕到額頭了。
最後一次!肯定得是最後一次!再不能幹這種事了!身板再結實也禁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自由落體!阮舒疼得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才扶着暈乎乎的腦袋爬起來,摸黑去開燈。
有過經驗,倒是輕而易舉找到開關。
燈光亮起後,她也未多尋思其他,瞅準之前可翻轉的那面架櫃,摸索着找機關——穿到牆後面,就是那條通往聞野房間的過道了……
然而,就像上回她在另外一邊扒着牆一樣,這回依舊什麼機關都找不到。
難道小葉紫檀的設定不一樣,這裡頭只能聞野在他的房間自行把控機關?
阮舒停下來考慮數秒,開始將架櫃上一個個的木工模型摸過去。
房間的某個角落毫無徵兆地傳出喝止聲:“鬧夠了沒有?”
阮舒一驚,本能地循聲扭頭。
便見聞野和牆角的那個人體模型並排坐在一塊,此時此刻正面目陰沉地落目光於她身上。
“原來你就在這裡。”阮舒蹙眉,“一個聲兒都不出,嚇唬誰?”
真行啊他!既然他一直都在這裡,豈不將她方纔折騰的整個過程全瞧了去?
聞野自然不可能回答她,而陰仄仄地質問:“誰允許你進來的?!”
阮舒拍了拍身上的灰:“這話你應該在我一進來的時候就問。”
總不可能他剛剛睡着了,現在纔看到她人?他是那種會放鬆警惕毫無察覺的人?誰信。她寧願相信他是故意看她的笑話,看她像傻子一樣瞎子摸象!
約莫被她拆穿,聞野的臉更加陰沉,換話問:“你來幹什麼?!”
“你又一個人躲在這裡幹什麼?”阮舒不答反問,愈發覺得他這個人陰暗得不行——非常明顯,他是從他的臥室特意跑來這個雜物間的。一個人蹲牆角,還不開燈。
心裡正暗罵着他有病。
轉念又思及,她前陣子不也每天把自己裹在黑暗裡意志消沉?
同樣有病。
她忽然間恍然,從某種角度來講,她和聞野是相似的,她是能夠理解聞野的……
“現在是我在問你的話!”聞野一言不合地掏槍了。
阮舒置若罔見,迎着他的槍口走到他跟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語氣平和不少:“有事情和你商量。”
聞野擎着槍對準她,沒動。
阮舒自顧自問:“阮雙燕的屍骸,你有沒有打算怎麼領回來?”
聞野的表情在那一瞬間,該具體如何去形容?
阮舒想,她算是徹底見識了何謂“調色盤般的色彩繽紛”。
色彩繽紛地變幻之後,最終定格在青筋突起的暴怒,噌地從牆角站起,迅猛上前來,槍口堵上她的腦門。用力地戳。
阮舒被迫節節往後退,直至後背重重撞上架櫃退無可退。
而聞野握槍的力道不減反加重,吊高着兩枚眼珠子,字眼從牙縫裡擠出來,簡直氣急敗壞:“那副屍骸和我有什麼關係?!誰讓你來問我的?!問我幹什麼?!幹什麼?!”
感覺腦門快要被他戳穿個洞出來了……阮舒疼得厲害,不禁擡起手捉住他的手,試圖減緩槍口的壓迫。
她目光筆直地仰臉看着他,倒能依舊保持心平氣和:“阮家已經沒有其他親戚了,要麼阮雙燕的兒子出面,要麼我這個遠方表外甥女出面,才能領回她的遺骸。又或者,你另外能找出人?”
恐怕不容易。除了她,其他任何人出現,必定都會被褚翹仔仔細細地驗查身份。
她相信他非常清楚。
她繼續平靜地說:“我就問你一句話,你需不需我要出面,幫你把阮雙燕帶回來?”
“你閉嘴!”聞野即刻給槍上了膛。
阮舒深深擰起眉頭,雙手緊緊抓住他握槍的雙手,男女之間力量的懸殊,使得她此舉根本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後背硌在架櫃上,同樣疼得要命。
這傢伙,真是一個嚴重的暴力狂!
阮舒抑制住想反擊他的衝動,竭力維持自己的耐性:“好,不管你有沒有計劃去把她領回來,都不用忙活了。我決定我去領。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什麼喜好,我就從簡地送她去火化,再買塊風水好的墓地,給她入葬。”
她漆黑的眼睛淡靜地與他蘊滿暴戾的眸子對視:“雖然素未謀面,但她畢竟算是我的表姨。”
話音尚未完全落下,馬上一記突兀的“啪嗒”貼着她的腦門傳出。
是聞野扣下扳機了。
即便是空槍,槍身在那一瞬間的震動所造成的疼痛也夠嗆的,更遑論帶給她的心理上的壓力。
阮舒軟着手腳滑落身體,坐到地上,大口地喘氣,既想捂住疼得厲害的腦門,又想捂住亂了節奏的慌亂心跳,然而騰不出手。
聞野蹲下身來。先用槍身托起她的下巴,再用槍身拍了拍她的臉頰:“警告你。再多話,打的就不是空槍了。”
阮舒也是服了自己,仍舊不懼死活地說:“聞野,你根本不自信,根本不是無所畏懼,你其實是個膽小鬼,才總是不敢向我透露你的事情,生怕被我抓到命門嗎?我們現在是同盟,承認一句她是你的母親,難道我還能——”
聞野握緊手槍,竟是直接一巴掌蓋到她的頭上來。
太陽穴被槍柄砸個正中。
阮舒驟然一陣暈眩,渾身無力地倒到地上——她發誓!她真的發誓!絕對沒有下次!絕對不要自作自受地來試圖撬這個超級變態暴力狂的嘴!
“混蛋!”阮舒有氣無力地咒罵,掙扎着,卻怎麼都爬不起來。
她癱着,視線都模糊起來,視野範圍內也只能看見聞野的腳。
她伸出手要去抓。
有手臂攬到她的後背將她扶起來。
“活該!”聞野冷冷地睨她,口吻嘲諷至極。
阮舒很暈。暈得眼皮沉重,手指無意識地揪住他的衣領:“我的命很金貴,打死我你賠不起的……”
身體一輕,她感覺自己被抱起了。
她實在撐不住,閉上眼睛。
…………
重新有意識,是因爲聽到有人在吵架。
阮舒模模糊糊地睜開眼縫。
她躺在牀上。
牀邊,莊爻揪住聞野的衣領衝他生氣:“你真是有病!對她下那麼重的手!”
聞野輕嗤:“她自找的。”
莊爻一拳砸到他臉上。
聞野倒是沒還手,而面無表情地甩掉莊爻的手就走。
莊爻鐵青着臉,對着他的背影說:“幫你確認過了,沒有人可以代爲領回你母親的屍骸。”
聞野頓住,側了臉:“牀上躺着的那位可以。”
莊爻立馬就猜到:“她來就是和你說這件事的?”
聞野不語,默認。
莊爻忍不住又上前揪住他的衣領,怒不可遏:“她是在幫你!你居然還打她!”
“幫我?”聞野哂笑,“她不過就是在洋洋自得自以爲挖到我的大秘密來我面前炫耀!她就是想挖我的底!她就是想抓我的致命把柄!”
“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作爲‘s’的身份,早就可以向警方泄底了。”
“你怎麼知道她不是早就泄我的底了?或許你也已經被她賣了。”
莊爻皺眉默住。
聞野眼裡帶諷:“她就是想擺脫我們離開這裡。以前就沒能令她完全心甘情願。現在她更不願意留在這裡。她就是一顆定時炸彈。等到對我們知根知底的那一天,就會引爆。”
“她想擺脫我們,不是理所應當的?她本來就不可能一直和我們在一起。一開始就是利益交換。等我們各自達到目的,就會一拍兩散。”莊爻平靜地注視着他。“我們和她之間本就相互制衡,存在風險。聞野,你最近的狀態需要調整。”
“如果你半絲縫隙都不願意叫人察覺,這回就不該衝動地來莊宅。目前的情況看,她猜不到那是你母親纔怪了。你想捂也捂不住。”
“你少來管我!”聞野用力推開莊爻。
“嗯,不管你。”莊爻穩住踉蹌的身體,“那我讓她也不用去幫你從警察局領回屍骸了。你自己想辦法。”
“你威脅我?”聞野眯眸。
阮舒又撐不住了,沒能繼續聽完,昏睡過去。
…………
再醒來,已經是隔天早上的事了,自己睡在樑道森家的她的臥室裡。
阮舒洗漱時照鏡子,照出額頭上還有點腫尚未消退。
“……”
真是嗶了狗了!
他聞野越來越能耐!打起女人來越來越下得手了!
阮舒瞪着鏡子,狠狠憋一口氣。
走出臥室,榮一倒是守在外面的。
打量她一眼,他極其羞愧地低低垂下頭道歉:“對不起大小姐!我沒保護好你!又讓你受傷了!”
“以後別讓聞野靠近我三步之內!”
阮舒丟完話就走,經過聞野緊閉的房門前時冷眸瞥了瞥,未加逗留,在客廳裡迎面碰上莊爻。
“姐。你起來了?還有沒有不舒服?”他關切。
“渾身都不舒服。”阮舒冷冰冰。
一旁的呂品把腰彎成九十度:“抱歉,姑奶奶……”
“犯不着。你提醒過我的,是我自己硬要來討打。”阮舒十分沒好口氣。
“姐,如果還不舒服,一會兒咱們去阿婆那裡,讓阿婆給你瞧瞧。”莊爻提議。
“不必了。我還沒那麼容易死。”阮舒直接拒絕。
莊爻眼裡情緒不明,安靜一瞬,又張了嘴:“姐——”
“我走了。”阮舒沒去聽莊爻要說什麼,繼續自己的步子。帶着榮一出門下樓。
…………
落地窗前,窗幔緊閉,室內昏暗。
聞野撥開一條細細的縫,目送阮舒的車子離開。
放下窗簾縫,他轉而走到和隔壁臥室共用的那堵牆。
按下開關。
牆上的門緩緩打開。
聞野長腿一邁,跨過去,停定。
她收拾得很乾淨,牀上的被子鋪展得平整,如同昨晚沒人睡過,又好像是不願意在這裡留下半點屬於她的痕跡。
但,空氣中飄散着一抹淡淡的原本不屬於這個房間的幽香。
靜默片刻,聞野嘴邊泛一抹冷嗤,果斷轉過身來回自己的臥室,關上牆上的門。
…………
阮舒前腳抵達公司,後腳莊爻也跟來上班了。
他倒是一個下午欲言又止。
阮舒自知從他口中必定得不到什麼信息,便一頭紮在工作裡,忙活公事,不浪費時間和他說話。
就爲了確認屍骸是聞野的母親。捱了聞野的打,也是夠了。
晚上下班,阮舒赴每週的一約,前往褚翹的訓練館。
褚翹和往常一樣比她早到,估計是因爲案子沒進展,心情不太好,一個人悶不吭聲地在仰臥板上做仰臥起坐。
阮舒兀自換好衣服,熱身之後,開始和她今天的散打課程。
兩個小時。結束,兩人齊齊就地躺倒,腦袋頂着腦袋,滿身大汗地休息。
喘了幾口氣後,褚翹先出聲相詢:“喂,小阮子,你的頭怎麼回事兒?”——她一來,她其實就注意到了。
阮舒擡手擦汗,順便摸了摸。無情無緒地說:“昨晚在我未婚夫家裡過夜。”
“噢……”褚翹的語音拉出別具意味,“和你未婚夫的動作太大了,是麼?”
呵,那個打女人的變態!阮舒眸底劃過寒意,無視褚翹的調侃,而問,“如果我要領回阮雙燕的屍骸,需要哪些手續?”
“你決定了?”
“舉手之勞而已,沒什麼決定不決定的。”阮舒輕描淡寫。“把阮雙燕安葬了,如果以後有她兒子的消息,她兒子能有個祭拜她的地方。如果她兒子也已經死了,也能讓她在下面和她兒子團聚時,不至於寒酸。”
褚翹笑笑:“你真的是曾經的海城林家二小姐嗎?和傳聞中的蛇蠍心腸有點不太一樣。”
“沒有不太一樣。”阮舒語調平平,倏爾問,“我現在就有一件蛇蠍心腸的事情想幹,算是也能幫到褚警官你查案,如果能得到褚警官的幫助,實施起來會更容易。就是不知道褚警官願意不願意睜一隻閉一隻眼。”
“什麼什麼?”褚翹即刻表現出濃厚的興趣,從地上翻過面來,擡高身子從上往下看她,“說來聽聽,我看看有多蛇蠍心腸~”
阮舒保持着仰面平躺的姿勢不變,淡靜地與她對視:“褚警官畢竟是警察,在警察面前,把自己準備要犯的事先兜底,好像顯得我特別傻。”
褚翹咧開一口白牙:“是你自己偏要稱呼我‘褚警官’的,我現在是‘翹翹’。來,喊一聲給姐聽聽~”
說話間,她的手指輕輕戳着阮舒飽滿的胸脯,“咦”出聲:“是不是又變大了?”
下一瞬她便撇撇嘴:“有未婚夫的女人就是不一樣,分分鐘長罩杯的趨勢。”
“沒有。不是。”阮舒拂開她的手。
“沒有什麼?沒有變大?不是什麼?不是未婚夫摸的?”褚翹低下身體,和阮舒的頭錯開,趴在阮舒的耳朵邊,語氣兜着股不懷好意的曖昧,“那就是傅三的手太厲害嘍~他才逗留幾天呀……”
“……”
阮舒擰起眉頭從地上坐起,清冽的嗓音微冷:“褚警官如果再開些亂七八糟的玩笑,我就先走了。”
“欸欸欸,好好好,不開玩笑了,不開玩笑了~”褚翹拉住她,“我們談回正事。快和我說說你有什麼計劃?”
阮舒盤腿坐着,默兩三秒,道:“隋潤芝最近的精神狀態是不是不太好?”
“嗯。”褚翹點點頭,“昨天我是去隋家找她問的口供。她整個人有點恍恍惚惚的。其實她本人的話不多,對於我們警察的問題,回答都是三言兩語。”
“隋潤菡總喜歡當隋潤芝的代言人,把隋潤芝點頭或者搖頭的答案,擴充開來囉嗦了一堆,尖酸刻薄的,真煩人。”
她現在完全是脫下警察制服之後,帶着濃濃的私人感情和喜好,而不若工作時的理性和秉公。
“隋潤芝有在接受心理醫生的輔導。”阮舒提及。
“嗯嗯。”褚翹再點頭,“我聽說了。”
阮舒微抿一下脣:“有個不科學,也不一定有效,但一旦成功,能最快速測試隋潤芝的口供是否有問題的辦法。”
褚翹挑眉,回顧她前頭的鋪墊,感覺自己明白她的意思了。
…………
送走阮舒,褚翹收拾收拾也閉館走人,沒忘記編輯一條消息給傅令元——
“你老婆昨晚又睡樑道森家裡了。胸的手感比之前更好了。”
發送完畢後,她隔着屏幕彷彿都能瞧見傅令元的臉佈滿陰翳,不禁仰天大笑。
…………
海城。
別墅裡。
傅令元確實如褚翹所料想的,在看完短信的內容之後,眉宇間生出風雨欲來,手掌將手機攥得幾乎要折斷。
女人的手在這時覆上他的頭,就着他蓋在頭上的乾毛巾,輕柔地幫他擦頭髮,聲音溫溫柔柔的:“傅先生,你這樣對身體不好。你如果沒空,你繼續忙你的,我來幫你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