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
翻滾的情緒從心口所壓的那塊石頭縫隙裡奔涌而出!
無法抑制!
阮舒的嘴脣張張合合之後緊緊抿住,雙眸持續漲紅。
她深深爲自己感到不恥!
幾分鐘前明明才口口聲聲說“不關我的事,你不解釋都無所謂”,轉眼卻又咄咄逼人地質問他!
最令她不恥的是,她發現,提及這件事的時候,她的心緒竟比提起陳青洲的死還要鬱憤難平!
她怎麼可以這樣?
她無比厭惡這樣的自己!
她想她不能再繼續和他呆下去了!
她現在的腦子根本不在正常狀態!
她會愈發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
推搡!
她奮力推搡!
傅令元像座大山,沉沉地重壓,死死鉗制。
“誰告訴你我除夕前一夜給小雅開苞?”他雙眸又?又深,銳利得如同兩把鋒芒爍爍的劍。
“你們整個青門不是都知道你和小雅的美妙緣分,還需要別人特意告訴我嗎?”阮舒冷呵呵,“我的消息確實夠閉塞,要不是榮幸參加了你的生日宴,恐怕到現在還像個傻子被你哄得真拿自己當回事!”
怒意一下躍上傅令元的眉梢:“我的流言蜚語還少?這一點你難道不該是最懂我的人嗎?”
“我憑什麼就該懂你?”阮舒反口質問,“因爲我也聲名狼藉?”
傅令元不正面回答,怒意減緩不少,續話道:“外面的傳聞真着假假,可信度有幾分你清楚。”
“傳聞?”阮舒鳳眸圓睜,竭力壓下潮意,“所以你的意思是,你除夕前一夜沒有去酒店找小姐?沒有給那位小姐開苞?被開苞的那位小姐也不是現在的小雅?一切都是你故意捏造的假象,一切都是你故意放出的煙霧彈?”
她這一句句,分明不是問話,而是心中料定了答案的譏嘲。
她那眼神。彷彿此時的他在她眼中不過是個滿嘴謊言被人揭穿卻死不承認的跳樑小醜。
顯然,無論他說什麼,她都不會相信,只會認定他在狡辯。
傅令元眼眸冷峻,額上因怒意青筋畢露,太陽穴一突一突地跳。
而阮舒又開始掙扎。
傅令元桎梏她的手腳,頭一低,兇猛含住她的脣。
她偏頭躲避。
他拉扯她的嘴脣。怎麼也不放。
她咬他。
他混雜着脣上原本被她的手指摳出來的血,不管不顧地繼續吸吮。
她無法出聲,無法反抗,像個廢人,任由他軟化她的身體,攪亂她的心神,拆卸她的防線。
她暈頭轉向。
他因隱忍而緊繃的沉磁嗓音貼近她的耳蝸:“小雅不僅爲我一人所用,她的背後還有另外兩方人馬。所以我留她在身邊不僅僅是用作擋箭牌那麼簡單!”
那又怎樣?阮舒輕哂。
能被他看中的人,必然具備利用價值,尤其他喜歡一箭多雕。小雅身周存在什麼利益網,與她何干?他告訴她這個做什麼?她不想知道!緊接着傅令元在她的腰上掐一把:“除了上述關係,我和小雅什麼都沒有!她什麼都不是!”
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不是……?
她耳邊不斷迴響的是這兩句,腦中浮浮沉沉的則是無數重虛虛實實的畫面。
心口滯悶阻塞。
掩下眼底涌出的情緒,阮舒苦澀嘲弄:“她什麼都不是,你卻因爲她生病,就把我一個人扔在老房子裡漫漫無期地等待。”
“你的親信都證實了你給她開苞。你卻告訴我你和她什麼都沒有。”
“如果這些都算耳聽爲虛,那陳青洲的死呢?呵呵,你也能試圖抵賴爲榮一的搬弄是非!你還能再沒臉沒皮點嗎?!”
在她講第一件事的時候,傅令元已意外怔忡。
緊接着第二件事,他更是錯愕。
錯愕未完,第三件事徹底震住了他。
眉心狠狠抽搐一下,傅令元幾乎是立刻扣緊她的雙肩:“誰告訴你小雅生病的?誰給你證實我給她開苞的?陳青洲的死你怎麼就眼見爲實了?”
他的這副神色落入她的眼睛,儼然便是恍覺原來事實早已敗落根本再扯謊哄騙不得之後的慌亂與緊張。
阮舒烏着瞳仁。泛出濃濃的哂笑,看着他不說話。
傅令元眼裡一片暗沉,搖晃她的雙肩:“怎麼回事兒?!”
“大小姐!”
訓練館的大鐵門外忽地傳進叫喊。
攜帶着敲門聲。
緊隨其後是開門的動靜。
傅令元怔了一怔,萬分後悔先前着急着“修理”阮舒而忘記順手把門鎖釦上。
他飛快地抓過丟在旁側的他的風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包裹住她。
榮一將將在下一秒闖入。
彼時阮舒要離開,傅令元強行挽留她,兩人本就是就近翻倒在距離門口不遠處的墊子上。
且訓練館本也是個一眼能望見各處的大空間。
現在榮一一進來,映入眼簾的就是阮舒被欺辱的畫面。
一把火氣直接燒到天靈!他怒目圓瞪:“傅令元!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你!”
衝過去的時候,他順手抓過放置於旁側的臂力棒,狠狠揮出去。
傅令元被迫撤離阮舒身邊。
阮舒裹緊風衣從地上坐起來,頭痛得厲害,更覺眼前兩人打鬥的身影晃得她暈。
早前嚷着去洗手間尿尿的褚翹終於在這時重新現身,人看起來倒是依舊有點迷迷糊糊的:“誰啊?誰在乒乒乓乓?”
繼而她剛辨認出人似的狐疑:“……傅三?你怎麼跑來我這裡了?你什麼時候來的?”
旋即她視線一移,落向阮舒,即刻飛奔而來:“發生什麼事了莊小姐?你怎麼成這樣?沒事吧你?”
阮舒盯一眼褚翹的臉,沒瞧出類似裝蒜的表情。
褚翹扶她從地上起來,猜測:“該不會是傅三把你給欺負了吧?”
不等阮舒迴應,她便義憤填膺捋高袖子:“太不拿我當回事兒了!居然擅自摸來這裡!看我怎麼教訓他!”
阮舒漠漠地撿起她的高領針織衫,沉?地獨自朝更衣室去。
背影又透出一股子的清冷疏離,仿若隔開一道無形的屏障。
褚翹頗爲傷腦筋地撫額,瞳眸一轉,滿是怨念地望向傅令元。
榮一早已處於下風,卻還不屈不撓地進攻他,並不竭餘力地把訓練館裡內能掄起來當武器的運動器械都過了遍手。
褚翹火冒三丈,雙手叉腰,來一記河東獅吼:“在這裡撒野!你們也不看看是誰的地盤!我數到三再不停手!都跟我局子裡喝茶去!”
然……
傅令元和榮一兩人不僅沒停下來,而且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甚至可能,根本沒聽進她說話。
褚翹:“……”
“榮森。”
阮舒很快就從更衣室裡出來。
榮一即刻停手:“大小姐!”
傅令元也終於可以不用被糾纏,深?的眼朝阮舒投注暗沉沉的目光。
阮舒卻並沒有與他對視,而偏頭看褚翹:“褚警官,你說你上完洗手間出來,要幫我一起找外套。”
“噢。對噠!”褚翹一副才記起的模樣,臉上尚蘊着醺意,牽起她便朝休息區走,步子略微搖晃,“那我們一起找……”
盯一眼她的手,阮舒最終沒有甩掉。
“你的外套……外套……”
褚翹邊嘀咕,眼珠子溜溜地轉動,四處翻查。
不消片刻。她“咦~”一聲,掀開一條毛毯,毛毯下蓋着的,赫然便是阮舒的米色外套。
“原來在這裡~”褚翹欣喜,轉手遞給她,“喏。”
阮舒神色淡淡:“謝謝。”
“你啊你,以後來我這兒,記得把外套掛在衣架,醒目。”褚翹笑。
阮舒靜靜掀起眼簾看她:“褚警官這趟洗手間去了很久。”
“欸?很久麼?”褚翹懵懵懂懂,打了個酒嗝,“我好像不小心坐在馬桶上睡着了。”
阮舒脣角微抿一下,眼裡不起波瀾。
褚翹忽然“哎呀”地捂住肚子:“我剛剛只睡覺,忘記尿尿。”
阮舒:“……”
“莊小姐我就不送你,反正我們已經很熟了,就不客套了哈~白白,我們下週見~”褚翹揮手告別,匆匆小跑向洗手間。
背影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阮舒收斂眼波的漣漪,扭頭離開。
“大小姐。”榮一在大鐵門外等候,還召喚出來原本隱在暗處跟在他們身周的幾位陳家下屬,幾人均警惕地盯住某個方向。
阮舒沒有望過去。
空氣裡隨風飄散開煙味兒。
不用看也差不多能想象到,傅令元正以怎樣的姿勢在抽菸。
他灼燙的目光似要在她的後背戳出兩個洞。
阮舒恍若未覺地頭也不回。
上車後,榮一對她一番仔仔細細地打量,問得關切而遲疑:“大小姐,您……沒事吧?”
阮舒搖搖頭:“沒事……”
榮一忿然:“真沒想到傅令元會找來這裡!連警察的私人訓練館都敢擅自亂闖!大小姐原來是被他糾纏住,難怪明明時間到點了,您一直沒出來,也沒接。幸好我察覺不對勁,及時衝進去找您!”
“不是他敢擅闖,而是……”話到一半,阮舒抿住脣,最終還是沒有挑明傅令元和褚翹的那層關係。
榮一則和之前莊爻一樣舊話重提:“大小姐,這次出了這樣的紕漏。說明褚警官這裡也不全然安全。下次您不能再一個人了,我申請去駐守大門口!”
阮舒再次拒絕:“不用。今天只是意外。傅令元又不是在江城久呆的人。”
頭疼。
她手指蜷成拳頭,輕輕捶打腦門。
“大小姐您又喝酒!”榮一斥責,既心疼又生氣,“褚警官這裡是酒吧嗎?如果再這樣,您不願意,我們也堅持給您換教練!”
“行了,先回去吧……”阮舒眉眼間一片倦怠。
…………
訓練館。
褚翹琢磨着阮舒應該走了,才灰溜溜地從洗手間裡出來。
傅令元倒是還在,?沉着臉,視線兜轉在滿地的酒罐和滿桌的狼藉。
褚翹擰着眉,快步走上前把他嘴裡叼着的菸捲給摘掉:“抽個屁!當我這裡是什麼地方?”
滅了菸頭,她回過臉來抱怨:“幸好我足夠機智,要不就又被你牽連得和她連朋友都沒得做。你說你,沒把握令她回心轉意,就不該過來!”
傅令元沒搭理她。低頭像在找東西。
褚翹橫過去眼睛,繼續埋汰:“虧我像做賊似的在洗手間裡迴避老半天,還冒着極大的風險偷偷溜出來幫你把電影打開,給你們助興,結果你居然沒有搞定?喂,我很懷疑就你這樣,當初是怎麼追她到手的?不會靠得下三濫手段吧?”
傅令元蹲身,總算在沙發下的縫隙發現她最後關頭忘記裝回包裡而落下的那支口紅。
褚翹尚支着下巴,兀自在腦中搜索小?、、片記憶庫,有板有眼地指教道:“你一開始就不該那麼磨磨蹭蹭。速度脫了褲子霸王硬上弓直接一衝到底多好啊!”
傅令元這才朝她冷冷掀眼皮子,沒有溫度地出了聲:“免費提供現場直播給你看?”
“……”褚翹堵一下,懟回去,“屁咧,我還犯得着看你們的直播。”
傅令元懶得理她,兀自從沙發裡拎起自己的那件風衣。
是阮舒從更衣室換回她自己的衣服後帶出來隨手放這裡的。
他拿在手上,低頭。深深埋鼻其間,想嗅一嗅是否殘留她的氣息,倒一時忘記旁邊還杵着個大活人。
於是一擡頭,就撞見褚翹古怪而驚異的眼神:“傅三,原來你是個變態啊?”
傅令元:“……”
沒理會,口紅塞風衣口袋裡。
準備把風衣穿上。
轉瞬他打消念頭,改爲直接挽手臂上,道別:“謝謝你的通風報信。我還有事要處理,先走了。”
邁出幾步,復停住,轉回身來。
“喝酒?看?、、片?”他冷笑,半是威脅半是警告,“別再帶壞我老婆!”
褚翹:“……”
反應過來後,她朝他森冷的背影追出去兩步:“明明是你老婆帶壞我!”
傅令元闊步走出訓練館,撥通慄青的號碼:“你和十三在哪兒?”
“回老大,我剛給十三搭完手。現在準備一起回酒店。”
“好,把趙十三帶回酒店給我好好等着。”傅令元的語音又冷又重。
明顯異常。慄青隔着都能感受到滿滿的殺氣。
他頭一偏。
身側的趙十三剛從攤販老闆的手裡的接過兩份烤地瓜,被燙得直呼嚕,掂着其中的一份遞給他:“快拿着~別把爺爺我燙壞了!”
“不用了,送給你吃。”慄青把地瓜推回去給趙十三,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複雜:“好好珍惜,這……可能是你這輩子能吃到的最後兩個烤地瓜。”
“欸?”趙十三線條粗獷的臉滿是懵逼。
…………
“……大小姐?大小姐?”榮一在她耳邊輕喚。
阮舒睜開眼。發現原來已經抵達。
強行打起精神,她下車,隱約感覺鼻子有點塞。
榮一瞧着她的臉色皺眉:“大小姐,您除了頭疼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事。”阮舒蹙眉,隨口道,“可能有點感冒。”
“感冒?”榮一急乎乎,“我去聯繫醫生!”
阮舒:“……”後悔自己嘴太快了。
他的過度關心,總包裹着無形的壓力。
“不用,明早起來就沒事了。”
說着,她快步往宅子裡走,不希望再聽到他的囉嗦。
和以往一樣,一進門便得到隋潤芝的迎接:“姑姑,你回來了。”
“嗯嗯。”阮舒淡淡應,腳步不停。
隋潤芝緊跟她身側,雷打不動的同一句話:“晚飯都還溫着,姑姑今天是要在樓下的餐廳吃。還是讓傭人給送到三樓書房?”
“不用。我吃過了。”
隋潤芝應聲微微一怔:“姑姑今天在外面有應酬?”
阮舒稍一滯,側眸,面無表情:“我的行程需要向你一一清楚交待?”
“不是,不敢,姑姑誤會了。”隋潤芝低眉順眼,鼻間輕嗅氣味,關切相詢,“姑姑今天喝酒了?”
阮舒並未理會。已兀自踩上階梯。
倒是榮一回答她了,態度還算客氣:“勞煩大太太讓傭人去煮點醒酒的湯水。”
隋潤芝點點頭,心下暗暗鬆一口氣。
…………
回到臥室。
阮舒直接進去浴室。
所有衣物褪掉,渾身暴露在微涼的空氣裡,寬大的落地鏡照出她白淨的胴體。
胸腹整片的皮膚還泛着些許紅,集中在胸口的那一塊,甚至尚未某些他啃咬時失控留下的痕跡。
伸出手指,輕輕地摸上去。
眸底波光閃動。
頃刻。她側過身。
鏡子裡又照出她滿背的猙獰。
自嘲地一勾脣,她走離鏡子,走到蓮蓬頭下。
…………
客廳裡安靜。
傅令元立於窗前,迎風抽着煙。
趙十三渾身僵硬,看着自家老大的背影,直冒冷汗。
忐忑不安地拿眼神詢問旁側安然的慄青:“咋整?”
“鬼曉得你這個二愣子又闖了什麼大禍?”
慄青翻一個白眼無聲地回過去,然後嘗試着開口問傅令元:“老大,你臉上的抓口給擦點藥吧?”
何止是臉。嘴脣上那破皮……
因爲猜得到是什麼弄的,所以慄青沒好意思提。
傅令元沒應,而是問起公事:“今晚那個宋經理和碼頭負責人?”
“老大放心,我們的人不方便在江城躥得太頻繁,所以我找了本地的私家偵探,會盡快把調查到的資料給我們。給的錢多,他們辦事效率也會高的。”
“各處的貨倉?”傅令元又問。
除了莊家碼頭,還有其他幾個小碼頭有青門的貨倉。這兩天因爲臨時的意外,原本的行程有所更改,沒能再由兩人堂主帶去巡察,只能私底下讓自己人暗查。
慄青聽言看了眼趙十三——這事兒其實是趙十三在辦,老大卻問他……
趙十三也察覺反常,神色分明愈發緊張。
慄青笑着回道:“貨倉等一會兒讓十三彙報。”
明顯在幫趙十三。
卻聽傅令元說:“不必了。他手裡所有事全部移交到你的手裡。你一個人辛苦點。”
趙十三忍不住着急了:“老、老大,我是不是又犯什麼大錯誤了?你指出來,我馬上糾正!”
“糾正……呵。”傅令元轉回身,目光凜冽地傾注在趙十三的臉上,“說說看,我和小雅是什麼關係?”
“小、小雅?”趙十三二度懵逼,第一反應以爲自己得罪了小雅,絞盡腦汁搜尋一圈後,惴惴不安地回答,“老大,我沒印象自己最近做過對小雅不尊敬的事。”
慄青:“……”他真好奇這個二愣子的腦回路構造!
走上前,他狠狠一拍趙十三的後腦勺:“你老實交待,是不是又曾經在阮姐面前提過關於小雅的事?”
病房那一回,在阮舒面前失言險些說漏嘴,慄青印象深刻。
趙十三急急搖頭:“沒啊老大,我和阮姐根本見不上面,我怎麼可能在阮姐面前說什麼?”
傅令元臉上蒙着冷厲和陰翳:“那你倒是告訴我,還有誰能給她證實,除夕前一夜在榮城,你從c’blue裡幫我找的女人,就是如今的小雅?”
…………
阮舒洗完澡出來,拿電吹風吹頭髮。
門外的榮一約莫聽聞動靜,叩響她的房門。
“大小姐,醒酒湯,您趕緊喝了,免得夜裡難受睡不着。”
“知道了,我一會兒就喝。”阮舒準備接過盤子。
榮一沒給,皺了眉:“大小姐,現在還熱乎着,別等涼了。”
他態度堅持,阮舒也沒和他爭,在他的監督下喝光。
…………
樓下客廳。
隋潤芝捺着性子等了半晌,終於等來傭人把空盤子從三樓送下來。
確認無論給阮舒準備的醒酒湯,還是給榮一準備的晚餐,全都吃過,她總算放下心,回臥室給隋潤東打電話。
…………
夜裡,阮舒睡得極度不安穩。
支離破碎的,又全都是夢境。
火光中,陳青洲消失。
火勢蔓延,朝她燒過來。
她被無數的火舌包圍。
眼瞧着她即將被吞噬。
場景忽地一轉。
卻是回到訓練館。
她仰面躺在墊子上。
傅令元在她的身、上起伏。
他的肌骨,他的身軀,給她充實和激情,令她丟失魂魄。
她深陷其中,如癡如醉,頭頂是明晃晃的白熾燈光,和他汗溼的沉篤面龐。
她正打算伸手觸碰。
忽地,周身的氣息全然陌生。
臉上更有陌生手掌的觸感在滑動。
她難受,她試圖躲閃。
手掌往下到她的脖子,然後到她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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