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世間安得兩全法

微微一怔,榮一自行打開門進去。

但見陳青洲不僅起牀了,而且此時就站在穿衣鏡前,接親的喜服已穿好在身。

“二爺,您怎麼這麼早?”榮一訝然關切。

“睡不着。”陳青洲一副很清淡的模樣。

榮一自然知道他肯定不是因爲要結婚太興奮。瞧着他眼瞼處的淡淡青黑,他建議:“我一會兒讓化妝師跟車,在車上給二爺您——”

“不用麻煩了。這樣就可以了。”陳青洲打斷他,轉過身來。

他的髮型一直是短寸,前些天又特意理過,無需做髮型,也做不了髮型。

他的喜服,上一次在婚紗店,便見他穿過。但或許因爲今天的日子纔是對的,所以感覺他穿在身上的效果也比之前好。氣質本就儒雅清朗的男人,如此一襲長袍馬褂在身,顯得格外矜貴。

看着面前無喜無悲的男人,榮一莫名生出一股子感慨,複雜難言。

心下輕吁氣,他說道:“二爺您先再歇會。車子要到點才能來。我去問問廚房,早餐什麼時候能好。”

陳青洲略略頷首。

榮一帶上陳青洲另外的那套西式禮服率先下樓。

又獨自剩他一人。陳青洲走向一扇窗戶,伸手打開。

雨霧當即隨空氣飄進來,拂至臉上。大雨的淅瀝聲更頓時清晰入耳,猛烈沖刷着房檐窗戶和道路,一點兒不平靜,和室內的暖色燈光所營造的安逸之感形成極大的反差。

…………

夏日的天亮得早,阮舒起得也早,走出到天井裡。迎着升至半空的太陽,呼吸清晨山間的清新空氣。

等了半個小時,始終未見其他人的身影,像是把她遺忘在這裡了。她不由生出些許焦慮,有點後悔昨天告訴聞野她今日要下山這件事情之後沒有問清楚他她該如何下山,是否也和上次一樣,要等到晚上容易掩人耳目之際,才由莊爻開車送。

可莊爻直至現在都沒再出現,不太應該……阮舒沉凝。

正合計着如果聞野繼續不給準信兒她就自己出院子離開臥佛寺。五張嘴呂品送來她的早餐。

總算有個人!阮舒急急問:“聞野呢?”

“boss在做早課。”呂品答,繼而反問,“阮小姐打算什麼時候下山?”

“吃完早餐。”

“可以。”兩個字的用詞和語氣與昨夜聞野答她的話如出一轍,一聽肯定就是得過聞野的交待,最後呂品道,“阮小姐走好。”

放下早餐他就要走。

阮舒:“……”難道不是應該由他們安排車子送她?!就這樣放她一個人?!

“喂!”她追上兩步攔下呂品。

“阮小姐還有什麼事?”呂品對她的態度倒是禮貌而攜着恭敬的。

“我需要車。最好能再有個司機。”阮舒丁點兒不與他們客氣——有什麼好客氣的?首先她就是被他們擄上山來的!

“可以。”呂品點頭,很快道,“我來給阮小姐當司機。”

答覆得如此之快如此之順暢……鳳眸略一眯起,阮舒直視他:“原本的安排,就是要你送我下山的吧?”

被戳穿,呂品也不否認,坦然道:“boss說,阮小姐有要求再應承,不要自作多情,沒準兒阮小姐就是想堅強獨立地用自己的兩條腿徒步下山。”

阮舒:“……”真是病得不輕!

…………

在窗戶前看雨,就這麼不知駐足了多久,陳青洲關上窗,最後環視一圈這間臥室。轉身邁步離開。

下樓的時候,正見黃金榮由榮一推着輪椅從房間裡出來,着一身短袖的唐裝,黑色的布料,於胸前盤扣之處秀紅金色的吉祥紋樣,精氣神兒看起來比在醫院裡時穿着病號服好太多。

因爲治療,他的頭髮掉得太多,如今只餘稀稀疏疏,有點地中海。而且白得厲害。估計特意噴了啫喱水或者抹了髮膠,燈光下顯得油油亮亮的,此時此刻拿手指把總要掉到額頭前的一綹髮絲撥回去以遮蓋幾乎禿了的發頂。

一直不成功,他頗爲焦慮地扭頭看榮一:“你個臭小子光看着笑話我也不搭把手?”

榮一掩不住的笑意:“榮叔,沒想到你還挺臭美的。”

黃金榮自鼻子裡發出頗爲傲嬌的哼哼唧唧,張嘴話還沒回出,又是捂住嘴劇烈地咳嗽,一張臉憋紅。

陳青洲跨開步子迅速地過來幫他順氣。

榮一轉去拿垃圾桶遞到黃金榮面前。

黃金榮一嗆一大口帶着紅血絲兒的濃痰,這才舒服了些,手指則依舊摁在喉嚨上,不停地清嗓子。

榮一倒來水給他,黃金榮喝着差點又給嗆了,折騰了一小陣時間,總算緩下來。而他先前特意捋整齊的頭髮,卻是又掉下來到額頭前,稍顯亂。

陳青洲主動幫他撥頭髮。

黃金榮坐在輪椅裡擡眼打量他,兩隻眼睛一亮,扒拉着他的喜服再細看,嘖嘖誇讚:“新郎官,模樣可又俊俏了。”

陳青洲淡淡一笑:“比不得榮叔帥氣。”

黃金榮震着胸腔笑得開懷,音色裡夾雜着喉嚨裡痰的濃稠,使得嗓音聽起來不若過去沉渾如鍾。

“榮叔,二爺,可以吃早餐了。”管家幫忙擺着餐具提醒。

爺倆也不再幹站着說話,陳青洲推着黃金榮到餐桌前,邊吃邊聊。

…………

聞野和莊爻一樣,確實未再露面。

阮舒沒有行李,僅僅老嫗留給她的藥,身上穿着的是上回試圖離開時的休閒套裝。

或許因爲這次是白天,呂品比莊爻更謹慎,帶她從某個廚房的側門穿行過菜園子再到後面的山道。

阮舒蹙眉回頭望着寺廟老舊的圍牆,心內狐疑,揣度着呂品的這份謹慎的原因……除了聞野不願意向外人暴露行蹤之外,是不是,也有人找來臥佛寺了……

“阮小姐。”呂品喚。

阮舒收回目光,坐上了車。

…………

早餐結束。陳青洲準備出門。

黃金榮送陳青洲到玄關,定定凝注榮一在幫陳青洲帶“新郎”的胸花,眸光微微閃動,須臾,往上看了一眼天空,再看回陳青洲,喟嘆:“璽哥要是能看到你穿這身衣服該多好……”

陳青洲清黑的眸子斂着,沒有接茬兒。

黃金榮自行收起傷感,重新樂呵開:“瞧我。你是娶媳婦兒,被我攪和得像大閨女嫁人似的。”

“對,今天天氣不好,別耽誤時間。”黃金榮叮囑。

“嗯。榮叔你就直接去酒店等我們。”

黃金榮飽含期待:“嗯,等你們,在酒店等着你們把新娘接到。”

“那我走了榮叔。”陳青洲臉上諳着笑意。

黃金榮擡高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八字眉飛揚:“去吧,注意安全。”

“嗯。”陳青洲應,轉身邁步出去,走進榮一爲他撐開的傘下。

黃金榮讓管家又把輪椅推到外面,目送陳青洲的車子駛出大門消失於雨簾中爲止,他才壓了壓眼睛:“搞啥子……今天眼皮咋老跳……”

…………

離開綠水豪庭,陳青洲去了新宅。婚車是要從新宅出發,前往靖灃接親,接親隊伍的所有人,也定好了在新宅匯合。

新宅的佈置是交給手底下的人。相較於昨天帶着黃金榮來時,又增添了濃烈的喜氣。雖說晚上就要住進來了,然而怎麼瞧,陳青洲都覺得陌生。

車隊的人員陸續到齊,自有人指揮有人協調,沒新郎官太大的事情。

陳青洲旁觀他們忙碌,沒多久,看到傅令元和陸少驄二人也一起來了。

兩人也都已經換上與新郎的長袍馬褂相應的伴郎服裝,黑色的長衫,袖口卷着白底,配有蛤蟆墨鏡。

陸少驄是頭回穿這種衣衫,稀罕得緊,蛤蟆鏡也戴着,來的一路上沒少絮叨沒少自拍,更想拉着傅令元一起拍。

傅令元拒絕。

陸少驄跨入大廳,眼睛就捕捉到陳青洲,笑咧咧地打招呼:“青洲哥!”上下打量陳青洲之後,愈發興奮,“新郎官的喜服果然比我們當伴郎的要好看搶鏡!青洲哥,我們快合個影兒!”

說着便兀自搭上陳青洲的肩膀。比劃開自己的手機便開拍。

拍完後立即又喚上傅令元:“阿元哥,不與我合影,咱們哥仨兒拍一個總成吧?”

傅令元沒有動。

陸少驄直接把傅令元拉到身側。

傅令元倒是未再閃躲或者拒絕。

三人入鏡,陸少驄嫌棄手機屏幕太小,招手喚了攝影師過來。

旋即陸少驄右手搭着陳青洲,左手搭着傅令元,嚷嚷着:“青洲哥、阿元哥笑笑笑笑笑!”

傅令元稍偏了下頭。

陳青洲恰恰也偏了下頭,平靜地與他對視上。

眸底各自沉黑,各藏波瀾。

對視一秒即過。

兩人看回鏡頭。

陳青洲掛上一貫淡淡的笑意。

傅令元一如既往地斜斜揚起一邊的脣角。

攝影師連按快門拍了數張,讓他們可以調整一下新的位置和姿勢。

傅令元和陳青洲同時從陸少驄身邊站離。

“別耽誤時間了,一會兒攝像師全程跟蹤拍攝,想拍照等接到新娘之後有的是時間和機會。”傅令元提醒陸少驄。

陳青洲則笑了笑:“今天看着少驄,叫我想起小時候,你年紀太小,被保姆抱在懷裡,卻總是伸長手臂蹭着身體咿咿呀呀地要掙脫保姆,下地來找我和強子一起玩兒。”

“是嘛?還有這回事兒?”陸少驄撓了撓後腦勺,好奇一問。“強子是不是就是榮叔死掉的那個兒子?”

陳青洲倒才反應過來自己順嘴就出口了,頓了頓,點點頭:“嗯。是。榮叔死掉的那個兒子。”

傅令元看了眼陳青洲,湛黑的瞳仁微斂。

陸少驄的手機在這時震響,瞥了眼來電顯示後朝他們二人擺擺手示意:“阿元哥、青洲哥你們先聊,我接個電話!”

兩人皆頷首,待陸少驄出去外面,他們又看回對方,對視上。

下一瞬,傅令元也掏出手機,亦道:“我接個電話。”

他走去廊下,一邊耳畔是淅淅瀝瀝的雨水聲,另外一邊耳廓貼上手機的聽筒,傳來黃桑的聲音:“先兆流產。我還是建議你把她送去醫院做個詳細的b超檢查什麼的。萬一在我這兒給流掉了呢!”

“她自己現在什麼態度?”傅令元問。

黃桑快要炸毛了:“她如果和我一樣的想法,我就直接越過你尊重她本人的意思了!”

“她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傅令元盯着如注的雨簾,平靜說,“就算她反悔了想去醫院,也不能讓她去。至少今天不行。”

“流掉就流掉是吧?!隨便你們!我不管了!”黃桑裹着怒氣掛斷電話。

傅令元抿緊嘴脣。沉默地站立。

慄青尋了來,遞過一隻看起來像是禮品袋的東西:“老大,你交給我的要我幫忙帶來的東西。”

傅令元垂眸看一眼,接過,邁步走回屋裡。

依舊只有陳青洲一個人,一個人背影沉沉地負手立於窗前。

微眯眸,傅令元行至他身側,與他並肩而站,將手裡的東西轉交給他。

陳青洲怔了怔,沒接,皺眉:“什麼?”

“結婚禮物。”傅令元的視線凝在窗外,沒有看他。

陳青洲瞧着他沉默堅硬像岩石般的側臉,隔了好幾秒才接過。

他一接過,傅令元便一聲不吭地轉身走人。

陳青洲垂眸,注視手中的禮品袋,緩緩打開。

…………

感覺突然進入了另外一座城市似的,阮舒都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兒,就發現車窗玻璃上砸落雨水。

她急急扭身往後張望。遠遠矗立的臥佛寺所在的南山分明清明一片,連繞山的霧氣都沒有。不過沒一會兒就看不見了,留在視野範圍內的只有陰沉的天空和無盡的雨水,再見不到半分晴朗。

阮舒扭回身,雙眸怔怔地凝在車窗外——或許因爲此前幾次的災禍都與大雨有關,所以今天的這場雨水,給她的感覺同樣沒有太好……

…………

走到外面,天氣又悶又熱。傅令元心裡亦有些煩躁,下意識地又想抽菸。

剛抖了根菸卷兒塞進嘴裡。便見陸少驄終於接完電話回來,眉心雖緊蹙,但眉宇間遮掩不住一絲喜悅,並快速走來與他分享,壓低音量:“阿元哥!發現龍霸天的行蹤了!”

“噢?”傅令元稍擡眉梢,含在雙脣間的菸捲抖了一下,“抓到沒有?”

陸少驄臉上劃過陰翳,咬牙道:“被他逃了那麼久,我憋一肚子的火,這回既然又被我發現行蹤,肯定不會再叫他逃脫了!我手底下的人全部都被我調去活捉他了!看他還往哪裡躲!”

“是,這次不能再讓他逃脫了。”傅令元認同。

“阿元哥放心,抓到他就把他交由你處置,給你報仇!”陸少驄的笑意戾氣深深。

“我報仇不報仇不要緊,你要把他交給舅舅,龍霸天除了可以證明陳青洲對我背後下黑手之後,還有其他事情也要審訊的。”傅令元提醒。

“瞧我這記性!”陸少驄一拍腦門,“當初龍虎門總能在我們青門的地盤挑事。還把場子舉報給警方,還沒從龍霸天口中問出他從哪兒得來的消息!這也要把皇廷被端的叛徒一併揪出來!我先把這好消息告訴老陸!”

“嗯。”傅令元把嘴裡叼着的菸捲兒從左邊挪到右邊。

沒多久榮一前來通知大夥兒車隊該出發去接親了。

外面的鞭炮聲響。

傅令元直接吐掉菸捲兒,轉過身。

陳青洲恰從裡面出來,看了他一眼,神色晦暗不明。

“青洲哥!走啦走啦走啦,要給你接新娘去!”陸少驄按耐不住興奮。

陳青洲從傅令元身上收回視線,淡淡一笑,帶頭出門坐上了主婚車。

傅令元和陸少驄上了後面的車。

全部人員都到位。

雨聲也蓋不住熱鬧的鞭炮聲,8輛勞斯萊斯、10輛賓利、4輛蘭博基尼和4輛法拉利組成的26輛豪華車隊啓動。由三輛加長版的勞斯萊斯幻影開路打頭,開在海城的馬路上。

陸少驄好像真是迷上了今天這身衣服,又在凹各種造型不停地玩自拍,小孩子的心性極強似的。

傅令元則叼着煙,往後靠上椅背,闔着眼皮閉目養神,兩條腿交疊,一隻手肘抵在車窗上,另外一隻手拿着手機。習慣性地在腿上來回反覆地掂着。

少頃,便聽陸少驄志得意滿道:“阿元哥,咱們今天這婚車車隊是海城有史以來最豪華的,都上新聞熱搜了。”

傅令元挑眉,睜開眼,瞥向陸少驄正在刷的手機界面,未起任何波瀾。

不過陸少驄的興致勃勃很快又被一通打斷。

聽筒那頭的人不知具體講了些什麼,陸少驄生氣得很,又是“飯桶!”、“廢物!”地直罵。掛斷電話後。他突然要司機在後兩個路口的時候停車放他下去。

“怎麼了?”傅令元問。

“龍霸天跟泥鰍似的抓不到。我要親自過去一趟!”陸少驄說。

傅令元折眉:“抓不到就繼續抓,沒太大的必要親自去。”

陸少驄搖搖頭:“當初是我沒先詳細布置好就殺去龍虎幫,否則也不會給龍霸天逃跑的機會。龍霸天這麼重要的一個人,事情卡在我手裡一個多月了毫無進展,這要是第二次讓龍霸天從我眼皮子底下溜走,我在老陸面前更擡不起頭來了。剛因爲山區山體滑坡的事給自己掙回點臉,我可不願意馬上又丟光。我不親自出馬不行了!”

邊說着邊脫身上的伴郎長衫,換回自己的衣服,說道:“反正伴郎團缺我一個也沒有半點兒影響,阿元哥你在就可以了。這陳青洲的婚禮我也就是圖個樂子罷了,他愛怎麼結怎麼結。”

傅令元未再阻止他:“人手夠不夠用?需不需要我借你幾個?”

“可以了,再加大陣仗,也太便宜龍霸天了!”陸少驄面露鷙色,冷呵呵道,“我爭取快去快回,倒要看看陳青洲的這份喜慶能維持多久!”

傅令元抿着脣,眸心斂下深光,不多說,只道:“你自己小心點。”

…………

從南山回到市中心範圍之內時,已過十一點。雨水比之前小了不少。路況很差,車子開始走走停停,可呂品仍舊沒有要放她下車的意思。

阮舒忍不住再一次問:“你到底要送我到哪裡去?”

上一次莊爻送她時所安排的是到郊區與市區的某一分界段,由馬以來接她走。這回直到走之前,都沒有給她聯絡外界的機會,而呂品竟直接一路開進市中心來。剛發現的時候她便問過她了,呂品的回答卻始終與她打太極:“boss說,送佛送到西。”

這話她原本的理解是,要送她回馬以的心理諮詢室。現在看來明顯不是。

“很快就到了。boss說,等到達目的地,阮小姐會感謝他的。”呂品換了一個答案給她。

感謝……?阮舒表示深度懷疑。

排着長龍蠕動了約莫二十分鐘,總算脫離了塞車路段。而沒兩分鐘,車子也在路邊停下。

“阮小姐,到了。”

阮舒聞言怔怔地望向外面的酒店。

酒店她不陌生,正屬於三鑫集團旗下。十多天前她就是從這裡離開之後,遭遇譚飛的綁架,回來的海城的第一站,聞野卻讓呂品送她來這裡?

“boss說,哥哥的婚宴,妹妹自然應該參加。”呂品扭過身看她,遞給她一把傘,同時車廂內傳出車門解鎖的動靜。

…………

雖然知道婚車去靖灃接親,起碼要下午三四點才能回來酒店,但黃金榮一個人在綠水豪庭根本呆不住,差不多迎親的車隊出發時,他也讓手底下的人送他來酒店了。

整個青門等於今天全部放假,有些長年在外地的堂口的代表昨天晚上就住進來了。反正都是自家的酒店,即便婚禮和婚宴其實都要晚上纔開始,閒着的人都和黃金榮差不多,早早地就來了。

因此黃金榮倒樂呵,畢竟關在醫院裡太久了,悶得慌,亟需和大家溝通交流。

到點的時候,隨身伺候在他身邊的手下提醒他該吃藥。

黃金榮也不拖延,和幾個人暫且散了,由手下推他回休息室。

講話的勁頭過去,他的精神和梗在喉嚨裡的一口氣就崩了,隱忍許久的咳嗽完全剎不住,充斥着整個電梯轎廂。

電梯在這時“叮”地一聲打開門,門外站了個年輕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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