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裳裳不禁一個瑟縮。
“阿元,你來得正好。裳裳如今懷孕,你總得對她有個說法。”餘嵐略皺眉,看起來似乎很傷腦筋的樣子。
傅令元斜斜地揚起一邊的脣角:“舅媽,你坐着,在一旁等會兒。我保證,這件事一定會給你一個交待,會有一個了結。我也很想盡快解決。”
“否則我現在已經是個有婦之夫,再被這樣三天兩頭地鬧,着實很困擾。”他瞥了眼阮舒。
阮舒聳搭着眼皮,根本沒正眼瞧他,也不知是否有聽進去話。
餘嵐卻是聽出點味兒。
陸少驄單肩斜倚在門邊,和餘嵐狀似無意地對視一眼。
餘嵐暫且不再動靜。
三姨太王雪琴帶着陸家的那三個女兒,從孟歡處過來到這邊溜達,一見裡頭貌似馬上有好戲要上演,立刻在門口駐足,扭頭吩咐手底下的人:“去,給我拎包瓜子過來。”
傅令元大步邁到沙發前停下,居高臨下地看汪裳裳:“你懷孕了?”
汪裳裳一愣,點頭。隨即琢磨過來他這句話可能是在質疑真假,連忙道:“我沒騙你,我真的懷孕了。你不信可以把醫生找來問。”
傅令元勾勾脣:“我相信你是真的懷孕了。”
汪裳裳剛鬆一口氣,便聽傅令元又問:“你說,孩子的父親是誰?”
她再度一愣,仰頭看着他,眼淚涌現:“你懷疑孩子不是你的?”
傅令元脣際一挑:“不是懷疑。而是確定。”
“不是你的那是誰的?!”汪裳裳抓住傅令元的衣袖,“你以爲我是拿別人的孩子來騙你?”
傅令元頓一秒,問:“你先說一說,這個孩子是怎麼來的。”
“孩子怎麼來的,你不是很清楚麼?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我們——”
“具體一點。我怎麼上的你的牀?”傅令元的眸子黑沉沉地盯着她,無形中有種壓迫感。
汪裳裳向餘嵐投去求助的目光。餘嵐好像並沒有要在這個時候插話打斷他們的意思。她穩了穩心緒,反問傅令元:“你這樣會不會太殘忍了?你說一個男人怎麼上的女人的牀?”
傅令元輕輕地笑了一下:“我就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上的你的牀,想讓你告訴我。”
汪裳裳手指輕顫,摸了摸肚子,稍微有了底氣,才道:“那天……那天晚上我去你住的酒店找你,我們在你的房間裡一起吃飯。後來你喝了點酒。你吻了我,你問我可不可以。我……我怎麼可能拒絕你?”
“是嘛……”傅令元拖着長音。
長音令汪裳裳心顫。
傅令元眸光冷沉:“看來我那天的酒喝得還真是有點多,怎麼喝酒之後發生的事情,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汪裳裳眼裡蓄淚:“你一句輕飄飄的沒有印象,難道就能推脫掉一切責任,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嗎?這是你們男人慣用的伎倆!”
“還是不願意說實話是麼?”傅令元譏嘲,“汪裳裳,如果不是看着舅媽的面子,你以爲我會站在這裡給你說話的時間?我爲什麼會沒有印象,你不是應該最清楚?”
“最後一次機會。現在,在這裡,馬上,告訴大家!”
汪裳裳抖了抖身體,掌心覆在小腹上:“是!那天晚上是我在你的酒里加了點東西!”
“我最討厭被人算計了。”傅令元雙手抱臂,面色冷寒。話雖然是對汪裳裳說的,但在場的,並不是只有汪裳裳。
陸少驄依舊倚在門邊,沒什麼特殊反應。餘嵐眉心微蹙,似是剛得知原來其中還有這樣的內情。王雪琴的手裡倒還真多了包瓜子,由後面的一個女兒幫她捧着,饒有興致地嗑着,在無人說話的空檔,還有意無意地“呸”個一聲,特別給自己找存在感。
汪裳裳咬緊脣瓣。
早在做那件事之前,她就想過後果,所以她才第二天早上立馬出國躲他。直到發現自己懷孕,生米完全煮成熟飯,她才終於有了能安心回國的依仗和理由。只是沒想到,回來之後。她面對的卻是他已經和另外一個女人結婚的晴天霹靂!
她挺直脊背:“可即便如此,也不能否認你和我上牀了,而且現在我懷孕了!”
傅令元嗤笑:“還是那句話,看在舅媽的面子上,你給我下藥的那筆賬,我就這樣和你算完了。其餘的什麼懷孕,你找別人去吧。”
汪裳裳一愣:“什麼?你什麼意思?”
傅令元面無表情:“和你上牀的人不是我。”
汪裳裳臉色一白,如遭雷劈:“不可能!怎麼不是你?”
話雖如此,可其實她的腦子裡已回想起當晚的情形——
她往酒里加的是適量的g水,他喝下了那杯酒之後就有了反應。她記得他昏迷過去之前很生氣,馬上就要走。幸虧有阿東幫忙。制服住了他。她甚至記得當時看着他服服帖帖地躺在牀上時,她心裡有多興奮,馬上就要如願以償地成爲他的女人了。
只是後來……她自己不知道怎麼回事,斷片兒似的沒了記憶。等醒來,就已經是歡、愛之後。浴室裡有水聲。她回想起他昏迷之前的戾氣,她很害怕,所以急慌慌地溜了。
現在仔細想想,她根本就沒確認過,浴室裡的那個男人是傅令元。
不不不,不是的!不是的!肯定是他!一定是他!也只能是他!
汪裳裳竭力壓制住內心的恐慌,揪住傅令元的手:“你不用再抵賴了!那天晚上房間裡只有我們兩個人!外面是我的保鏢阿東在守着!不是你還有誰!”
“我是否和哪個女人睡過,我自己心裡有數。”傅令元冷笑,用力捋開汪裳裳,隨即拍了拍手。
慄青和趙十三立馬架了一個男人進來,丟在汪裳裳的面前的地毯上。
男人看起來並沒有外傷,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阿東……”汪裳裳有些詫異。自己這個保鏢,兩個月前惹她不高興,被她發配到菲律賓做苦力,照理還差一個月才期滿,現在卻被傅令元押回來了。
“我幫你審了兩天,審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對你應該很忠心,那就你自己好好問問,到底後來和你上牀的是誰。別找我當冤大頭。如果你實在還不信,我不介意送根頭髮給你,去做親子鑑定。”
傅令元脣邊彎出一抹譏嘲,轉過身的時候又說了一句:“以後再想算計我,最好自己掂量清楚。”
還是和先前一樣,話是對汪裳裳說的,然而在場的,不止只有汪裳裳。
王雪琴看熱鬧不嫌多似的,咯咯咯地笑出聲:“敢情鬧到最後,孩子壓根就和阿元沒關係。嘖嘖嘖,裳裳吶,你這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喲喂。”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汪裳裳整個人完全處於呆滯狀態,只愣愣地重複這三個字。
隨即她從沙發上話落,跌坐到地上,抓住阿東的衣領:“說!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說!”
阿東跪坐在汪裳裳面前,低垂着腦袋沉默不語。
汪裳裳反手就給了他一記耳光:“我讓你說話!你啞巴了!”
慄青從旁提醒:“裳裳小姐,他現在確實啞巴了。”
汪裳裳一愣,看向傅令元。
傅令元已踱步到餘嵐面前:“舅媽,這個交代你還滿意否?”
餘嵐起身,搖頭嘆息:“對不住,阿元。”
“事情搞清楚了就好。還剩下的那些糊塗賬,就得舅媽你們自己去算二樓。”傅令元淡淡一笑。“舅舅現在怕是沒空。代我向他道別吧。我先走了,下次再來看你們。”
言畢,他徑直走向阮舒,將她的手從衣服口袋裡抓出,握住。
阮舒看他一眼,沒吭氣兒。
傅令元牽着她往外走。
汪裳裳忽然追了上來喊:“不對不對!你明明喝了那杯酒!”
慄青和趙十三及時攔在汪裳裳面前。
“讓開!我現在是孕婦!”汪裳裳怒聲。
“裳裳!”餘嵐過來攬住她。
汪裳裳瞪傅令元的背影:“除非你當時都是裝的,否則爲什麼會變成別人?是你反過來算計我?如果你喝了那杯酒,你不可能相安無事!你後來能去哪裡!你去哪裡了!你給我說清楚!”
傅令元握緊阮舒的手,並未作答,腳步也未停。
阮舒跟隨傅令元經過陸少驄面前時,正聽到他嘴裡冷冷地吐出“丟人現眼”四個字,評價的自然是汪裳裳。而後他便笑着同他們道:“阿元哥,元嫂,改天我單獨找你們賠罪。”
傅令元看他一眼,微微頷首,沒再多說話。
王雪琴尚在“咔咔”地嗑着瓜子,在最後自來熟似的衝阮舒揮揮手:“阮小姐以後不妨常來玩。”
休息室裡,汪裳裳嚎啕大哭,餘嵐硬是抱住了她沒讓她跑,結果她哭得岔氣了還是不知怎的,忽然暈過去了。
餘嵐着急詢問:“醫生呢?醫生在哪兒?”
“在孟秘書那裡。”底下人回答。
陸少驄收起倚牆的肩,站直身子,自告奮勇:“媽。我去幫忙喊過來吧。”
餘嵐和他無聲對視一眼,隨即點頭:“嗯,快去吧快去吧,就說裳裳這兒挺着急的。”
陸少驄有點嘲弄地瞥了眼暈倒的汪裳裳,意味不明地笑一下,雙手抄兜,悠哉悠哉地離開。
孟歡所在的休息室,陸少驄敲門時,陸振華剛勸着孟歡喝了口粥。孟歡給面子地含了半口,便撇開臉,轉向沙發內側。
陸振華也不再勉強她,放下碗勺,又幫她拉高了身上的毯子,這才和陸少驄一起走了出去:“裳裳那兒什麼情況?”
“還能什麼情況?這不剛把醫生給她叫過去。哧,自作聰明,自食惡果。”陸少驄冷笑,“就她那點小手段,還妄圖算計阿元哥。現在鬧明白了,我們也終於落得輕鬆,差點被她攪和成爛攤子。”
“阿元沒有察覺什麼麼?”
“怎麼可能沒有察覺?”陸少驄撇撇嘴,“不過,他沒有捅破。那個叫阿東的保鏢被他弄成啞巴了。這不就是在告訴我們。他不追究了。”
“嗯……阿元一直都是個聰明人。”陸振華點頭,但還是有點遺憾,“可惜,他最後娶的女人,並沒有在我們的把控之中。”
陸少驄不贊同:“就元嫂的人選這件事,像裳裳這樣沒大腦的,雖然好受我們掌控,但也是個不定時的大漏洞。”
陸振華睨他:“所以你覺得像阮小姐現在這樣的女人就不會是漏洞?”
“她不是我們的漏洞,她是阿元哥的軟肋。”陸少驄摸了摸下巴,“我們是掌控不了阮小姐,但關鍵時刻,她能成爲阿元哥的掣肘,對我們的作用豈不是更大?”
陸振華微眯眼:“你確定她會是掣肘?”
“爸,就算她不是完全的掣肘,但也差不多就是孟秘書之於您的地位。”陸少驄的這個比喻稍有些調侃的意味。
陸振華捺捺脣。
陸少驄見好就收,回到正題上,口吻略微無奈:“爸,都試探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是不放心?你不累,我看着都累。不就是因爲他姓傅麼?可姑姑是被傅家的人害死的,阿元哥也因爲這件事和他爸始終關係不好。他只剩我們這邊的親人,你還不完全信任他。”
“你別看阿元哥表面上沒什麼,可有一次,我和他喝酒,他向我吐出苦悶的。因爲姑姑的事,他心中對傅家消除不了芥蒂。結果陸家這邊,又因爲他姓傅,無法完全接納他。他說他夾在中間,完全就不是個人。”
“我實在不明白,你到底是在懷疑他什麼?”
陸振華神色微凝:“並不是懷疑他什麼。只是……”
“只是什麼?”陸少驄不解,“我有時候都覺得,你是疑心過重。”
“阿驄啊,你太重兄弟情義。不是一件好事。”
陸少驄反駁:“可是爸,像你這樣孤家寡人,每天費盡心力地防着陳、黃兩家人反撲,身邊還沒有一個照應你的人,就是好事?”
陸振華擰眉。
陸少驄笑笑:“爸,我懂你的意思。不管怎樣,防人之心不可無,我曉得。我是你‘黑豹子’的兒子,不會差到哪裡去。阿元哥那兒,我自有和他的相處方式,你放心吧。”
陸振華默了默。最後只是拍拍他的肩:“我不反對你有自己的想法。但我也會照我的計劃給你繼續鋪路。”
“我知道了,爸。”
“裳裳的那個孩子,儘快處理掉。”
“我正好想親手來。”陸少驄陰冷地眯了一下眼,無意識地舔了下脣,“之前在廣東嘗過一次五個月大的死嬰,不知道三個月的味道怎樣。”
陸振華極輕地皺了下眉,知他這是嗜血的毛病又犯了,提醒:“記得多跟你媽上山拜佛。”
“我知道的。”陸少驄恢復笑意。
陸振華最後交待:“年後和阿元一起去見四海堂的那羣老傢伙。”
阮舒和傅令元下樓,從酒店出來,在停車場取車時,又一次碰到了陳青洲。
陳青洲坐在車裡。從後座的車窗詢問這邊副駕駛座上的阮舒:“阮小姐安好?”
“我沒事。多謝陳先生記掛。”阮舒清淺地扯扯嘴角。
“那有緣再見。”陳青洲淡淡點頭,又與傅令元對視了一眼,才關上車窗。
待他的轎車完全駛離他們的視野範圍內後,傅令元才發動車子。
阮舒有點疲乏,一路都闔眼養神。
傅令元亦沉默,回到綠水豪庭後,他脫了外套扔沙發上,終於出聲,卻是問:“我先你先還是一起?”
阮舒讀懂他問的是洗澡,回道:“我想先坐會兒。”
言外之意就是讓他先。
他們的這套高層房,只有一間主臥,所以也就只有一個浴室。不像先前在別墅,可以一個用主臥的,一個用客臥的。
當然,他不是單純地問洗澡,是在按她之前的要求,提前預告她,一會兒兩人要做的事情。
阮舒自是選擇後洗。
傅令元很快多來,換阮舒進去。
阮舒先吞了一顆從包裡取出來的藥,纔開始沖澡,預估了藥效開始起作用的時間,十分鐘後就出來。
出來時,在臥室並沒有看到傅令元。
她走出去客廳,才發現他躺在那張搖椅上,拿了只沙發上的抱枕枕在腦後,閉着眼睛沒有動靜,也不曉得是不是睡着了。
耳朵裡捕捉到某種奇怪的聲音。
阮舒循聲找了找,看到是籠子裡的科科在跑滾輪。
她倒不知道,原來刺蝟也需要運動。
扭回頭,搖椅上,傅令元已睜開眼睛,湛黑的眸子凝注在她身上。
抿抿脣,阮舒走到他身邊,盯了一眼搖椅。
傅令元伸出手臂,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着坐到他的腿上,然後丟給她避、孕、套。
待阮舒給他戴好,他剝開她的睡衣,開始吻她。
據說最佳前、戲的時間是八分鐘。
阮舒從來沒算過傅令元在她身上花了多久,但在這方面,他對她一直比較有耐心也很細緻。
她不知道他是對每一個人女人都這樣,還是因爲照顧到她是個“病人”。
可能因爲今天只吃了一顆藥的緣故,阮舒感覺自己的思緒並不如上一次淪陷得快。每每察覺他好像要準備發起正題時,她的心頭便不由發緊。
傅令元貌似已對她的身體非常熟悉。一次兩次的,儘管只是那麼一瞬間那麼一丟丟的僵硬,他也能敏銳地發現。然後就暫且放下正題的念頭。
第三次的時候,阮舒才強烈地感受到腦中那根興奮神經的復甦,身體也總算完全放鬆。
順利的剎那間,兩人的呼吸都彷彿隨之停滯。
傅令元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和她彼此一動不動了約莫一分鐘。
他的腳尖蹬了下地面。
搖椅開始悠悠地晃動。
阮舒的手緊緊地握在搖椅兩側的扶手上,眉頭深深地皺起,脣瓣輕咬,不多時,額上全是細細密密的汗。
很慢。又不深不淺的。
特別磨人。
她幾度想站起來離開他。
可是他的手始終扣在她的腰上。
不久後,他終於率先打破沉默:“你想專心地叫,還是想和我聊聊天?”
阮舒的思緒有點飄,加之藥效的緣故,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遠。她的反應略微遲鈍,數十秒之後才模模糊糊地想,聊天應該能分散注意力,讓自己好受一些,於是選擇了後者。
“那我們來輪流一問一答。”傅令元建議。
阮舒很重地喘息一下,點頭:“好。”
“女士優先。”
“怎麼陸振華是你的舅舅?”
“我的生母是他的妹妹。”
所以,原來。她見到的那位傅母,並不是傅令元的親媽。難怪。她見過傅清辭和傅清梨,都有傅母的影子。而傅令元,既不像傅母,也不想傅丞。阮舒消化掉訊息,耳邊傳來傅令元的第一個問題。
“你有在介意我和汪裳裳這件事?”
阮舒蹙了蹙眉,低垂視線與他對視:“算有一點。因爲很煩。”
傅令元眸色暗沉了兩分,將她的手從搖椅扶手上抓下來,放到他的兩肩上。
阮舒因爲而比方纔伏低了些身體,與他拉近了對視的距離。
她緩了兩口氣,問第二個問題:“你在大家面前澄清的話。都是真的?”
傅令元沉寂許久的面部表情,應聲露出了一抹笑意:“這纔是個好問題。”
阮舒本下意識地就想說,“別誤會,我只是想知道,你飢不擇食到哪種地步”,他的手掌恰恰在此時往裡按了按她的腰。
她沒出口的話則變成了一絲分辨不出痛楚還是愉、悅的低、吟,
反正傅令元是愉、悅的。不僅表情愉、悅,嗓音亦透着愉、悅,回答她:“都是真的。我沒碰過汪裳裳。”
隨即又補充:“她說的我主動吻她,也是假的。我更沒有問過她什麼可不可以。”
阮舒聽得恍恍惚惚的,感覺左耳聽。右耳出了。
傅令元的第二個問題緊隨其後:“你覺得我是飢不擇食的種馬?”
巧了,正好中了她方纔沒能出口的話。然而此時阮舒已意識到,這句話就是個坑。她若回答是,結果只會作死自己。
遂,她否認:“沒有。”
傅令元的眼眸充滿洞悉,如同看穿了她的違心。
阮舒見勢補充:“不過,你可能確實應該給我列一份你的紅顏的名單。”
“不需要。”傅令元的指尖在她的腰上輕輕地撓,“不會再有下次。”
阮舒其實還是有些怕癢的。他這樣一撓,她就本能地想要躲。可他扣着她的腰,她沒法兒往後躲,只能往裡挪。
正中他下懷。
第三個問題,她是在氣喘吁吁中問出的:“十年前,我和顯揚高考倒計時一百天的那天晚上,在廁所裡非、禮我的那個色、狼,是不是你?”
傅令元輕笑:“你自己找答案。”
說着,他坐起身,抱住她,兩人交換了位置,也換了姿勢。
很長一段時間,阮舒都感覺自己是暈眩的,宛若在一條大船上,搖搖晃晃盪來蕩去。
連後來的整個睡夢都如此。
隔天清晨。生物鐘的緣故,阮舒醒來了一次。身體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疼的疼,麻的麻。傅令元似睡得十分安穩,手臂摟她緊緊的,連個翻身的機會都不給。
不過事實上,她也沒法兒翻身。他們是睡在客廳的沙發上的。她恍恍惚惚地記起,昨晚後半段,他們轉移了戰場。
她的後背挨着沙發背,身前便是傅令元寬厚的胸膛。他的脣就在她的眉眼處,平緩的呼吸撲打在她的臉上。
阮舒迷迷糊糊地眨了兩下眼,意識渙散,又睡過去。
第二次醒來,是因爲感覺自己被抱起來。腦袋依舊昏沉,她微微睜開眼縫,自己已經躺在臥室的牀上,傅令元正對着穿衣鏡理外套的領子。
透過鏡子,她看到他很有精神,與她截然相反,彷彿是把她的所有元氣,悉數吸到了他的身體裡。
她閉上眼睛繼續睡。
迷濛之中,感覺傅令元站在牀邊。看了她很久很久。
大年初六,就這麼在藥物副作用和性、愛後疲勞的雙重影響下睡掉了大半。下午兩三點鐘她才起牀。但終歸不如第一次睡了一天一夜那麼誇張。
傅令元消失了一整天。這一回沒貼便籤告訴她去向。不過阮舒也不在意——她忙着爲明天年後開工做準備。
當天晚上他三更半夜回來的,她只是感覺了一下自己被他攬入懷,便兀自睡自己的覺。
一夜安穩。
翌日,大年初七,春節結束後上班第一天。
阮舒很早就起牀,見傅令元繼續睡,她也沒叫醒他,反正他這個掛職的副總,去不去公司都無所謂。
不過他並非忘記今天的日子,因爲她出門時。九思在候她,二筒也做了好送她上班的準備。上車後,她倒是記起,自己那輛被送去修車廠的車,竟是沒了下文,晚上得問問傅令元。
因爲有一陣子沒回公司的緣故,阮舒的心情異常舒暢,打從公司樓下遇到職員,便笑容以待,走進公司時,也一路和職員打招呼。與她平日的清淡不太一樣,似乎有點把大家嚇到。
剛進她的總裁辦落座沒多久,門被敲響。
“進來吧。”阮舒應。
門從外面打開,一把半生半熟的女聲清清脆脆地問候:“阮總早上好,給您拜個晚年~”
阮舒擡眸,正見張未末身着幹練的ol裝,精神抖擻地走到她的面前,微笑着將一杯咖啡放到她的桌上:“黑咖啡不加糖半杯奶,一分鐘前剛煮好的。”
阮舒往椅背後一靠,手肘撐在扶手上,十指交叉成塔狀,饒有意味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