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
“馬上就要到了!”
陶希爆喝一聲,揚起長鞭狠狠抽在馬背上,迅速向着遠處的城池衝去。
逐漸接近時,看着一望無際的屍體,陶希忍不住身軀一震。
當真是屍橫遍野。
城牆下堆疊着無數的蠻族兵士,高高摞起的屍體甚至已經馬上就要趕上城牆高度了。
而……
此時,外面已經看不見蠻族的身影了。
“不好!”
陶希臉色一變。
看這情況,難道是整個城已經破了,那……所有人都被殺了?
“不可能……”
呢喃一句,連忙勒着繮繩,小心翼翼繞開一具具屍體,急速向城門口衝去。
城門已經大開。
粘稠的鮮血將整個地面全部染成了紅色。
“咕咚……”
所有人看着眼前這一幕,無不動容。
“大人,恐怕安寧關已經破了……那……這城內怕是沒有一個活口了。”
“該死的蠻子,看城外的模樣,他們死的人也不少。”
“恐怕已經屠城了!”
一羣人拳頭緊緊捏在一起,臉色難看的說道。
“下馬,進城!”
陶希聲音有些顫抖的翻身下馬,踩在乾涸的血液上,一步步向城內走去。
滿地屍骸,每一個都是面容猙獰。
有蠻族的,有他們大齊的。
“砰……”
一具穿着大齊兵服的壯漢身軀雙手死死的抱着一名蠻族士兵的腦袋。
齊齊倒在地上。
兩人分開,衆人這才發現。
這名士兵整個背後有着無數的傷口,而……最令人動容的便是……這人致死嘴中都撕咬着面前這個蠻族士兵的臉龐,活生生將一塊血肉撕扯了下來。
“都是好樣的,我大齊有次兵士,怎麼可能會被蠻族攻破城池!”
陶希臉色鐵青,咬牙啓齒吼道。
所有人陰沉着臉,一步步從城門內走了進來。
裡面的景象更是讓他們悲泣。
“這是……直到戰死也沒有退縮一步,看到了沒有……他們沒有退後一步,甚至城內的居民都在同蠻族死戰!”
“鐵骨錚錚啊!”
“該死的誠王,畜生!”
“若不是他,這五萬的忠骨怎麼會葬在這裡。”
陶希雙眼微紅,聲音沙啞的嘶吼道。
“大人,快看前面!”
突然, 站在一旁的將領瞪大了雙眼,看着遠處的一道身影,驚呼了一聲。
衆人擡頭望去。
只見一道滿是血污的青色身影,孤傲的立在一堆蠻族屍體上。
手中長劍直直杵在層層疊疊屍體上,頭顱微垂。
一動不動!
“這是……這是邵元?”
陶希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時間老淚縱橫。
看底下的屍體,最起碼有上百具。
一人獨佔上百名彪悍的蠻族。
而……從蘇邵元這裡開始,後方街道上並沒有一絲的血污。
“老子……踏馬的,該死的,誰敢說咱們錦衣天衛貪生怕死!”
衆人低沉的喝了一聲,一步步向前走去。
他們錦衣天衛的一名白銀衛,彷彿一道天塹一般,將所有蠻族擋在了這裡,致死都沒有放一名蠻族進城。
“嘶……”
“諸位聽令!”
“馬上進城,既然邵元帶衆多兵士在這裡同蠻族同歸於盡,那……整個安寧關內的鄉民並無大礙,趕緊進去找人,看看有沒有活下來的兵士!”
陶希連忙吩咐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 從遠處傳來一陣淒厲的哭喊聲。
只見爲首幾名穿着盔甲的兵士,一瘸一拐的從街道內衝了出來。
身後跟着無數的百姓。
“砰……”
耗子撲倒在一堆屍體上,撕心裂肺的嘶喊道:
“邵元公子,我等無用!”
“我們沒用啊,沒有護住公子周全,我耗子該死啊!”
“我該死啊!”
奮力的將一具屍體脫下來,耗子不停的向上攀爬。
“慕容千戶!”
陶希看着一瘸一拐走過來的慕容南,忍不住連忙衝了上去。
“陶大人!”
慕容南看着眼前的救兵,面無表情,似乎在自言自語說道:
“我方在邵元帶領下,據城死戰,致死未退一步!”
“五萬兵士緊緊活下來不足百人,嗚嗚嗚嗚……”
說着,慕容南捂着嘴不停的抽泣。
“蠻族戰死九萬之多,我等將安寧關隘守住了,危急關頭,蘇邵元這個該死的傢伙,用儒家法術,將我等全部定住了,孤身一人守在城口。”
“斬敵三百餘,力竭而亡!”
“爲何朝廷不派兵增員,爲何你等此時纔來?”
“爲何……究竟是爲何?”
慕容南愣愣的轉過身子,衝面前那道至死都沒有倒下的身軀,恭敬的行了一禮。
“我打算退出錦衣天衛了……”
“大齊不該對這些人,大齊該亡!”
“慕容南,休要胡說!”
陶希冷喝了一聲,轉頭掃視了衆人一眼,沉聲說道:
“蠻族派遣五萬兵士攻打御山關,兵士均派往御山關迎敵了,這裡……”
“我等受徐公命令,第一時間便趕來了,實在沒想到……”
“此地戰況居然會慘烈到這種地步。”
“別說了!”
慕容南自嘲的笑了笑,冷聲問道:
“大齊兵士何止數十萬?區區五萬蠻族便要將所有兵士全部調去?”
“哈哈哈哈哈!”
“可笑,誠王可已經問罪,你可知,誠王欲開西門,迎蠻族進城,若不是邵元力挽狂瀾,你等現在看到的,便是一城的屍體。”
“而此地蠻族屯兵十萬,居然就派遣了你們幾個人來?”
“哈哈哈哈哈!”
聽着慕容南的嘲笑,陶希等人頹然的閉上了雙眼。
時至今日,大齊的那位皇帝仍舊沒有派兵的打算,如果不是徐公讓他們先走一步,恐怕……
“我慕容南,忠於徐公,沒錯!”
慕容南看着一城的百姓,朗聲說道:
“但是……當今聖上如此,你們問問這些百姓,他們會答應嗎?”
“不會!!!”
“若不是邵元公子挺身而出,我們這些人早就被蠻子殺了。”
“是啊,爲什麼朝廷不派兵?”
“誠王爲何會將整個城的百姓都不當人,那些兵總是他的手下吧,就這樣放棄了……我們難道不是大齊的子民?”
“好了!我們先將邵元的屍首安置好,帶回寧正府!”
站在最前方的趙興昌緩緩伸出手掌,喝止了所有人,抹着淚水說道:
“老夫代表整個趙家,跪謝邵元公子!”
說着,顫顫巍巍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