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炸彈

無雙,全名謝無雙,我們當中的老三,比我和阿破小一歲。

他現在是一家女性健美中心的塑體教練。

女人,佔全世界人口約50%(那爲什麼光棍總比寡婦多呢?),新中國解放以後有個叫婦聯的神秘組織成立了,婦女提高地位的要求呼聲四起,到上世紀80年代取得了顯著成果,妻管嚴現象得到普及,並在同一時期創作出了一大批反應這一主題的優秀影視作品,有《女人不是月亮》、《趟過男人河的女人》、《籬笆,女人和狗》……最後一部具有威懾性的作品是《女子特警隊》!

到本世紀初,婦女同胞們的追求更上一臺階,把精力從家庭統治上轉移到了自身修養的提高上,她們從百貨大樓裡出來,全都走進了健身房。

可是現在被棒子電影搞得風氣很壞,女人們尤其是年輕女人們都以野蠻爲美,所以她們到健身房不是去健身而是學怎麼虐人的,以前她們劈叉,一隻腳在地上,另一隻腳也在地上;可現在她們喜歡一隻腳在地上,另一隻腳架在男人頭上,要穿裙子非走光不可。

要說她們是去練防身的吧,反正我是不信,因爲我們都知道女子防身術其實只有一招那就是一隻腳在地上,另一隻腳飛進男人的襠裡,其變招是:踹襠,用膝蓋磕襠,用手攥襠,用皮包甩襠,反正是招招不離褲襠。男人也有脆弱的時候啊,少林自從有了鐵襠功之後就成爲了武林至尊,這不是沒有依據的。

所以,無雙不但要教健美操——現在基本上已經沒什麼人跳這玩意了,最主要的是教那些女人女孩們跆拳道、柔道、合氣道……當然,有時候也教她們怎麼襲擊男人的褲襠。

那個送他回來的寶馬女郎就是他的學生之一。

無雙這時已經走了進來,看看滿屋子的人皺眉問我們:“這是幹什麼呢?”

阿破叫道:“無雙,今天送你這個怎麼沒見過啊?”

我們三個抱着膝蓋嘿嘿壞笑。

無雙也不理我們,當他得知是在領機頂盒以後這才朝我們三個這邊問:“咱們的領了嗎?”

阿破道:“哎喲,對了,我去拿戶口本和身份證。”

這時電視臺那幾個人看天色不早就要收拾東西回去,一邊嚷嚷:“今天下班了,沒領到的明天再來。”

無雙在桌上輕輕敲了敲說:“麻煩你,我領機頂盒。”

那個年輕的女工作人員邊把紙和筆收起來一邊不耐煩道:“沒長耳朵麼,今天下班……”她一擡頭,冷丁愣住了,然後我們就見她臉上像被誰猛抽了兩巴掌似的泛起桃紅,一改口氣,溫柔無比地說,“……哦,好的,請把你的戶口和身份證給我好嗎?”

無雙微微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他說:“沒帶在身上,我先拿東西,一會給你送下來怎麼樣?”

電視臺的姑娘眼望無雙,感受着對方清風拂面的感覺,呆呆無語,過了半天才慌亂地說:“哦哦,好的,你明天給我也可以,反正我明天還來……”

剛走到門口的阿破愕然道:“我靠,憑他一句話就不要了?”

無雙從她手裡接過盒子,看了一眼很隨便地問:“安上這東西以後能收到幾個臺?”

姑娘手託熱腮,認真負責地解說道:“中央一臺,二臺,三臺,四臺……12臺,教育臺,北京一臺,二臺,三臺,北京衛視……河南臺,河北臺,江蘇臺……都能收到。”

已經抽完一根菸的我和阿破說:“難爲姑娘能把中國34個省市自治區特別行政區都背下來!”

無雙不敢再輕易開口,姑娘爲了能多看會帥哥,不依不饒道:“還有很多付費節目是要交了費才能收看的。”

阿破摟着姑娘肩膀說:“誒,我們要是讓這個哥哥請你吃飯的話,你能不能照顧照顧偷偷地把這些節目都給我們開了?”

姑娘臉紅:“這個不歸我們管,不過沒多少錢……”說着姑娘拿眼睛使勁瞟無雙,阿破道:“那我讓他拿錢請你吃飯,你幫我們把這些臺的費都交了——國外的臺都能收到吧?我就愛看那個美國的總統選舉和那個成人影院……”

無雙瞪了他一眼,說了句“你可真夠無聊的”就飄然而去。

姑娘眼神有形有質一般跟着無雙柺了兩個彎,這才悵然若失,最後紅着臉問阿破:“他是你們朋友嗎?”

阿破果斷,毅然地:“我們不認識他。”

姑娘正想表達一個少女的悽婉,她旁邊那倆電視臺的急了:“那那小子拿走的兩個機頂盒我們跟誰要錢去?”

……我把人機頂盒的錢付了,答應姑娘明天一定讓無雙親給她送身份證,隨後我們也就跟電視臺的人一起下班了。

我們剛出來,有個中年人把我們攔住,端着一個大皮箱說:“何先生,我是呂總的司機,他叫我把這箱子給您。”

我低頭看了一眼納悶道:“這是?”

“這是200萬,爲了您花着方便所以是現金,其它的部分呂總正在辦理,您也知道,資金過了千萬是需要一定手續的。”

我趕緊伸手接過,差點把胳膊閃了,想不到200萬這麼沉。

司機又把一個鑰匙放在我手裡,指了指身後那輛桑塔那說:“呂總說這車也給你們了——是白送的,他說知道您不稀罕,就暫時給您做個代步的工具吧。”

說完這些,司機乾脆地打了個出租走了。

我失笑道:“這倒有意思了啊,送錢還附贈臺車。”我看看左右無人,實在忍不住誘惑,就想把箱子揭開看看,小慧忽然緊張道:“先別動!”

我擡頭看她。

“我總覺得這裡頭有問題,送錢也就算了,還把車留在這,按呂唯民那個級別的人來說,就算想示好也不會這麼莫名其妙吧?”

我動容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小慧輕咬嘴脣不說話,顯然正在思考。

阿破一驚一咋道:“小慧說的對,箱子裡要是炸彈怎麼辦?你想想,一億可不是小數,呂唯民想賴帳又怕咱們找他麻煩,索性做個炸彈送給我們一了百了。”

我鬱悶道:“不至於吧。”

小慧輕輕搖頭道:“沒有那麼簡單,這裡面有古怪,我一時又想不通,不過阿破說的也不是沒有可能。”

“要是炸彈的話……”我猛的把箱子塞在阿破懷裡:“那你開!”

小慧看看阿破,鄭重地點了點頭:“也只有這麼辦了。”

阿破嘟囔道:“我開就我開——不過我把話說頭裡啊,一會真要是把我炸得到處都是你倆可得把我的小腿和腦袋撿回來,別的地方不要就不要了,我挺喜歡現在的小腿和腦袋的。”

雖然都是妖,我和小慧還是都寒了一個。

阿破衝我們使勁擺手:“你倆往後站。”

我拉着小慧跑後了一截,阿破還在那喊:“再往後!”

我邊繼續往後走邊問小慧:“差不多夠了吧?”

小慧道:“如果是高爆的話出了這條街也沒用,你做好讓時間停止的準備,看情形不對就快點跑。”

“我……”我還想再說點什麼氣壯山河絕不獨活請組織放心之類的話,就見那邊老遠阿破已經把箱子打開了,他高舉着兩板人民幣衝我們喊:“別跑了,是錢!”

……我們三個邊上樓小慧邊一個勁納悶:“真奇怪呀,邏輯上不通啊,犯罪心理學和痕跡學也解釋不了,那個呂唯民到底爲什麼要送我們一輛車呢?”

我無奈道:“別想了,先去你們那還是我們那?”

我們四個都住在三樓,不過是分別租的房間,我和阿破是東邊這戶,小慧和無雙在西邊,因爲普通的單元房是住不下四個人的,所以我纔有這麼一問。

小慧這會已經把她和無雙的房門打開,說:“讓無雙也知道一下我們剛纔的驚險吧。”

進去以後,無雙正在客廳擺弄機頂盒,而且看樣子就快要弄好了,他一指另一個盒子對我說:“這是你們那邊的。”他掃了一眼阿破手裡的箱子問,“那是什麼?”

阿破把一箱子錢都倒在沙發上,方墩墩的錢捆滾得到處都是。

無雙頓時直起腰:“哪來這麼多錢?”

阿破道:“我們已經把你按次數買斷給了烏克蘭一個種甘蔗的300來斤女大款了,你要確保她在半年內懷上孩子,價錢按國內一流寫手算。”

無雙笑眯眯地問:“具體呢?”

“他們是千字千元,你是千次千元……”

話音未落無雙就一下跳在阿破身上,死命掐他的脖子,阿破則毫不在乎地任他掐,一邊使勁往牆上蹭,把無雙蹭得不斷嗷嗷怪叫。

我和小慧簡單把錢整了整,一人倒了杯茶坐在沙發上,我說:“繼續討論怎麼花這一億的事?”

“還按下午說的,房子超市先買下來,這些都是生活必需品。”

這會無雙已經把阿破的脖子掐得像沙漏,而自己也被蹭得像只單挑了幾百只禿狗後的癩皮貓一樣噁心,他在阿破肩膀上大叫:“不打了不打了——什麼一億?”

阿破把他扔在一邊,揉着脖子說:“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麼,我們已經把你賣給了女大款,每個200萬,我們把你賣了50次……”

我把大致的經過告訴了無雙,然後說:“都說說吧,都有什麼打算,你們是想把它腐敗掉還是做長遠投資?”

阿破搶先道:“一個億耶,可是不老少呢,想那麼多幹什麼,我們先去痛快痛快再說,去完馬爾代夫和埃及再去紐約和巴黎,要找刺激就去亞馬遜和非洲叢林打獵去!”

我們都看着他,不說話。

阿破道:“不想去那麼遠啊?那就在國內走走,九寨溝、上海、神農架……反正意思差不多。”

我們看他,不說話。

阿破攤手道:“不用這麼不給面子吧,難道你們想就在市內轉轉?人民公園、百貨大樓,最後去去猴山?”

我率先舉手:“這個我同意。”

小慧呵呵一笑說:“我有個提議——我們留下一筆足以應付生活開支的錢,剩下都捐給學校。”

我們都感到微微震動,小慧所說的學校大家都明白,那是特指我們從小長大的孤兒院而言。

我見沒人說話,又第一個發言道:“其實我也早就這麼想過……”

阿破痛快地拋下他的旅遊大計,乾脆道:“我同意。”

無雙道:“我也沒意見,不過我想要一輛車。”

阿破壞笑道:“你要車幹什麼,每天被變着花樣的美女送,從沒見你走回來過。”

無雙堅定道:“所以我要一輛車。”

我把司機給我的鑰匙朝他一丟:“我辦公室門口有一輛,去看看。”

無雙眼睛一亮道:“什麼車?”

“去了你就知道了。”

無雙一溜煙跑下去了。

我對阿破說:“欠你一次旅遊,等我年假的時候我們再一起去。”

阿破一拍額頭:“天啊,居委會主任有年假嗎?”

我說:“那就等我換屆以後。”

“……你以爲你是美國總統啊,還換屆以後!”

小慧笑道:“阿憶要是美國總統你還得多等一年——他和奧巴馬基本上是同時上臺的。”

我凝神道:“其實你要想找刺激最好哪也別去就等那些神族的後人來找你。”

不等阿破說什麼無雙噔噔噔跑上樓來,一進門就暴跳道:“桑塔那也就算了,可車屁股上那個‘1+1=’是誰刻上去的?”

我們其餘三個人面面相覷,突然同時哈哈大笑,小慧樂道:“難怪那車呂唯民不要了!”

不用說,老呂的車在王府大街停這麼一會的工夫,就不知道被哪個倒黴孩子禍害了,不過一輛破桑他自然是毫不在乎,修都懶得修,隨手就扔給我們了。

無雙陰着臉滿世界翻騰,最後拿了一把改錐就要往下跑,我奇道:“你幹什麼去?”

無雙一跺腳:“我去把那個‘2’添上!咱們這的孩子你還不知道嗎?我要不先動手到明天還不定給我碼出多少答案呢!”

我們都樂不可支,阿破扒在門上衝已經下了一級樓梯的無雙喊:“別忘了在最後面打個對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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