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早朝之後,蕭閔遠直接去御書房找了蕭金鈺。
“王爺…”
小卓子看着蕭閔遠來勢沖沖,不由連忙擋了一下。
蕭金鈺揮了揮手,止了小卓子的動作,讓他放了蕭閔遠過來。
“參見陛下。”
“平身。”
蕭金鈺讓蕭閔遠起身之後,直接問道:“三哥這般氣勢洶洶的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蕭閔遠看着已不再稚嫩的蕭金鈺,看着他那張越來越能將心思遮掩,甚至極難從臉瞧出任何情緒的臉,只覺得心頭複雜至極。
他忍不住沉聲開口:“我過來,是爲了西疆使臣來京的事情。”
蕭金鈺手還批着奏摺,聞言將摺子一合放在龍案,擡頭看着蕭閔遠:“這件事情有什麼問題?”
“陛下爲何要將招待西疆使臣的事情交給我去做?”
蕭閔遠皺眉看着蕭金鈺,沉聲道:“西疆雖然已經被賀蘭家制服,可手卻依舊握有兵力,且邊疆之地臣民難馴,誰能知道他們來京到底是爲臣服還是因爲其他?”
“我的事情陛下心清楚,你這般將那些西疆使臣交給我,不怕我從做些什麼?況且這朝能人從來不少,陛下大可讓別人去做,爲何獨獨選我?”
蕭金鈺聞言淡笑出聲:“三哥,你在怕什麼?”
蕭閔遠皺眉:“我何曾怕過!”
“那你爲何這般忌憚我將西疆的事情交給你?”
蕭金鈺微側着頭看着他,“西疆不管是不是存有異心,至少這次表面是攜貢來朝對我大燕稱臣,這種情況下,若只是派朝臣子接待未免太過失禮。”
“朕膝下沒有成年的皇子,而朝最爲尊貴之人,只有跟朕血脈相連的你和四哥,四哥近來越來越不像話,讓他接待使臣也只會惹來麻煩,可三哥你不同,你哪怕心裡有再大的野望,也斷不會在這件事情動手腳。”
“大燕是我蕭家的天下,三哥算想要,也絕不會跟外敵聯手,否則當初南越的人找三哥的時候,三哥早可以與他們一起聯手對付於我,又何必委屈求全留在京當這個襄王。”
蕭閔遠聽着蕭金鈺的話頓時臉色一僵。
他知道蕭金鈺早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渾渾噩噩衝動任性的少年,他已經開始展露出帝王的手段,更有了帝王該有的謀略,只是他沒想到,連前些時日南越的人暗來找他的事情,蕭金鈺也知道。
他掌心猛的握緊:“所以你將蕭延旭圈禁,也是因爲南越的事情?”
蕭金鈺淡聲道:“朕能容忍他收買朝臣,在暗做的那些手腳,朕也能容忍他因爲野心想要朕身下的這個位置,可唯獨一樣不行,那是叛國。”
“朕絕不能容忍,他和他國之人聯手,拿大燕數萬萬百姓的性命爲賭注,朕更不能容忍,他拿邊關忠臣將士的血,來成全他的野心。”
蕭金鈺本來沒想過要去動蕭延旭,畢竟如今的李家,有李豐盛在,李豐闌自顧不暇,短短數月李家的家主之權便已經更迭,原本偌大的李家一分爲二,早已經不復當初永貞帝在時的威望。
李豐闌因爲年老大病了一場,被迫卸了丞相之職,而李豐盛在他的暗示之下,處處打壓李豐闌一脈,讓李豐闌幾乎無法脫身。
沒了李豐闌的蕭延旭像是被剃掉了牙齒的老虎,他做的那些事情更像是跳樑小醜,雖然讓人厭煩卻沒有半點威脅,可偏偏他要去踩他底線,竟然想和南越的人聯手,這怪不得他不留情面。
蕭閔遠神色震動,看着龍椅的蕭金鈺。
蕭金鈺回視着他,“老師一直都跟朕說,三哥是個有分寸的人,更說過你才智朕厲害。朕在有些方面不如你,在朕有你在,我大燕江山才能更穩固。”
“況且朕忙的一塌糊塗,總不能讓三哥閒着不是?”
蕭閔遠自然知道蕭金鈺口的老師是誰。
他叫郭崇真時,從來都是閣老,而能讓他叫老師的,只有馮蘄州一人。
他一直都知道,馮蘄州他們留他下來是做什麼的,他們想要用他來磨礪蕭金鈺,想要用他的存在來讓蕭金鈺儘快成長,可是當他從蕭金鈺口聽到他說出他不如他,更對他親暱的說着有他大燕才能更穩固的時候,他卻仍舊是心裡說不出的複雜。
無論是馮蘄州還是蕭金鈺,都叫他生出一種無力感來。
蕭閔遠嘴脣動了動,半晌後才低聲道:“九弟,我之前一直羨慕你的好運,可如今想來,也許你能登基,未必真的只是因爲運氣而已。”
蕭金鈺笑了笑沒說話,可他心卻是認同蕭閔遠的。
他的確是運氣好,才能遇到馮喬,也正是因爲這份運氣,他纔會得了他們的眼,從當初一個毫無權勢不受看重,差點病死在行宮裡的皇子,一路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他輕笑着看着蕭閔遠道:“那西疆使臣的事情,交給三哥了,三哥到時候若有所需,便儘管跟禮部和太常寺開口。”
蕭閔遠抿抿嘴角,沉聲道:“臣遵旨。”
蕭閔遠起身準備告辭的時候,卻又突然想起一事,停了下來。
“三哥還有事?”蕭金鈺莫名。
蕭閔遠開口:“陛下可知道,蕭權離開永定王府的事情?他身份特殊,又和蕭青一脈有關,先前和柳相成、蕭沅卿又有來往,留下他終究是禍患。”
蕭金鈺頓了頓,纔開口:“朕知道,多謝三哥提醒。”
蕭閔遠聞言沒再說話,直接轉身離開。
皇位是蕭金鈺的,那蕭權的存在威脅的也不是他,不管蕭金鈺做什麼決定,都跟他無關。
蕭閔遠走後,御書房裡安靜了下來,蕭金鈺突然開口道:“小卓子,最近永定王在做什麼?”
小卓子低聲道:“回陛下,永定王這幾日一直和陸將軍一起在調派京防衛,準備迎接西疆使臣入京的事情,不過奴才聽說,前兩日他們一直在派人在京四處找人,像是在找蕭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