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喬眉心輕擰,陸雲虎怎麼會去了京城,她分明是讓他去找彥青,讓彥青送他回北寧…
“楚修來過了?”馮喬突然問道。
邵縉頓了頓:“沒有。”
他似乎是怕馮喬不滿,低聲說道,“永貞帝已經回了京,如今整個京城都在戒嚴,永貞帝懷疑楚修和表叔跟北寧陸家勾結,已經命人卸去了表叔所有職權,楚修這個時候在京中周旋,無法抽身…”
馮喬聽着邵縉的話眉心輕皺起來。
她早就料到,這次事情之後,馮蘄州和廖楚修必定會受到牽連,哪怕永貞帝事後察覺到他是被人利用中了他人算計,可是隻要疑心一起,便如種子紮根在心中,再難以消除。
永貞帝往日或許沒有留意,可是這次之後他定然會察覺,如今的馮蘄州和廖楚修權勢太盛,甚至於已經超出了他所能給予的極限。
永貞帝是個掌控欲極爲強盛的人,他本就多疑,而且並沒有太多的容人之量,他斷不會容忍臥榻之旁有他人鼾睡,更不會容忍朝中出現他們二人獨大,而無旁人能以遏止的情形。
他卸了馮蘄州的官職不算奇怪,只是她沒有想到,永貞帝居然已經回了京城,而且竟然將她留在了豐安山。
“永貞帝是何時走的?”
“三日前,按行程,昨日就該到了京城。”
“這皇莊中還有誰留下?”
邵縉低聲道:“除了你和九皇子因受傷留下,聆思、玲玥、盡歡被留下照顧你以外,就只有我和陳安。”
馮喬揚眉:“陳安也被留下了?”
邵縉點點頭:“永貞帝留他,怕是爲了你。”
馮喬聞言卻是臉色沉了下來,她手指輕撫着手臂上被包紮好的傷口處,搖了搖頭低聲道:“不對,永貞帝是對他起疑了…”
“爲什麼?”
邵縉還沒開口,門口處便傳來稍顯尖利的聲音,幾人朝着那邊看去,就見到陳安扶着蕭金鈺走了進來。
蕭金鈺身前纏着厚厚的細布,身上裹着披風。
邵縉連忙上前扶了他一把,讓他走到近前,便能看到他那張瘦了許多的臉。
蕭金鈺因爲受傷,臉上也有些發白,見到清醒的馮喬後低聲道:“我聽說你醒了,就過來瞧瞧,你怎麼樣,可還好?”
“我沒事,你呢?怎麼會受傷?傷勢要不要緊?”馮喬連聲問道。
“不要緊的。”蕭金鈺搖搖頭,“那天晚上皇莊進了刺客,我替父皇擋了一下,不礙事的,反倒是你,昏迷了好幾日,快嚇壞我們了。”
陳安站在一旁,見兩人寒暄起來,連忙打斷了他們沉聲道:“殿下,你和廖夫人以後再敘舊,廖夫人,你剛纔爲什麼會說陛下對我起疑了?”
馮喬聞言看着陳安:“他是不是有問過你是不是先前就見過我?”
陳安聞言一怔:“陛下是問過,可是我已經否認了。”
“你當時怎麼說的?”
陳安皺眉,“我說我除了你們大婚那日見過蓋着蓋頭的你以外,在此之前從未見到過你,而且你幼時便因體弱長居於閨中,極少在外走動,我又常年伺奉在聖前,怎能有機會見你。” шшш ttKan Сo
陳安將那天回答永貞帝的話又說了一次之後,就見馮喬看着他不說話,他心中“咯噔”一下,“我哪裡說錯了嗎?”
馮喬低嘆口氣。
郭聆思忍不住在旁開口:“陳公公,你和喬兒既不相識,你又怎麼知道她幼年便體弱多病長居於閨中?你如果不關注她的事情,又怎會知道她極少在外走動?”
“這幾年,喬兒雖說很少參加宮中宴會,可京中一些人家的聚會她還是去過的,有幾次更有皇子出席,也曾與一些府中的姑娘相交,陛下在京中耳目衆多,這些事情只要稍一打聽便能知曉的。”
陳安聞言張大了嘴,如同被當頭潑了一盆涼水,臉色瞬間發白。
他只是想要撇清和馮喬的關係而已,卻忘了,若不留意,又怎會知道那麼多她的事情?
馮喬見着陳安嚇得血色褪去的模樣,低聲道:“那天夜裡,我與你作戲之時,你便已經撇清了關係,永貞帝問及之時,你只要說你與我不相識便可。”
“解釋的越多,錯處就越多,你本是謹慎之人,斷不會不懂這道理,可你偏偏就說了那麼多,這落在永貞帝眼裡,只能讓他更懷疑你。”
“你是他貼身之人,但凡有半點錯處,他便不敢再用你,將你留在這山中,既是爲了試探你,也是爲了掃清身邊所有的危險。”
“如果你當真背叛了他,等他處置完京中的事情後,再想要來查你自然容易的很,如果你沒有背叛他,留在這裡正好當了他眼線,既能看着我,又能監視了邵縉。”
“無論你到底還是不是忠心於他,對他來說都沒有半點損失。”
陳安聞言臉色更白,他跟了永貞帝這麼多年,自然知道讓他起疑的下場。
身爲帝王身邊最親近之人,容不得半點風險,永貞帝一旦對他起疑,除非能讓他徹底再次相信他,否則永貞帝從此之後都不會再用他,更有甚者,他知道太多有關永貞帝的事情和秘密。
一旦永貞帝覺得他的存在會威脅到他,那麼等着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馮喬看着陳安臉上的慌亂,擡頭看着邵縉。
“七哥,你那邊呢?”
邵縉沉聲道:“我和陳安境況差不多。”
“永貞帝雖說命我負責皇莊上下守衛,讓我在此護佑九皇子安全,可是如今這莊子裡外皆是永貞帝留下的人,而我也變相被禁足在這山中,原本我帶來的禁軍被調回了京城,只餘下了少數幾人守着這內院,而外院那重重看守之人,幾乎切斷了我們和外面所有的聯繫。”
“那夜陸雲虎入皇莊的事情,永貞帝想是會疑心與我有關,就算查清楚此事和我沒有關係,他也會覺得我辦事不力。永貞帝如今已經不再信我,我想等我回京之後,這禁軍統領之位,怕是就要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