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蘄州不想讓馮喬掛心太多,便沒有多說,只是轉聲道:“溫家出事之後,那人便銷聲匿跡,以那人的爲人,爲了不被追查,怕是短時間內都不會露面。”
“我會讓人盯着範家的人,也會找機會試探範卓,只要那人現身,就一定能抓住他的尾巴,將他從暗處揪出來。”
馮喬聞言點點頭便沒再多問,只是轉瞬想起一事,低聲問道:“爹爹,你將柳淨儀換了出來,那鄭國公府的其他人呢?”
馮蘄州淡聲道:“溫正宏和吳氏都已經被處死,溫祿弦隔日就自盡在了牢中。”
“自盡?”
馮蘄州揚揚嘴脣:“那日邵縉帶兵去鄭國公府拿人的時候,溫祿弦和馮妍正想暗中逃走,那馮妍爲了自保,怕溫祿弦拖累於她,便在入密道之前刺傷了溫祿弦,事後溫祿弦雖然保住了一條性命,卻因受了刺激變得瘋瘋癲癲的。後來溫正宏幾人被處死的消息傳揚開來,第二日獄卒就來報,說溫祿弦撞牆自盡死在了牢中。”
溫祿弦到底是裝瘋賣傻,還是真的受了刺激變得瘋癲,誰也不清楚,而馮蘄州從頭到尾都無意去探究他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
身爲鄭國公府唯一的血脈,溫祿弦富貴了二十年,如今鄭國公府亡了,哪怕他真的是瘋了,永貞帝也不會饒了他。
馮喬聽着馮蘄州說着溫祿弦的事情,有些驚訝,也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
她對馮妍的印象一直都還停留在上一世的時候,那時候的馮妍雖然惡毒,卻談不上精明,更沒有這麼多的手段,她總是自以爲聰明卻連連做錯事情,被夫家嫌棄,更被孃家排斥,最後落得個被夫家驅逐,無容身之處的下場。
她還記得在她死前,馮妍曾經去求過她,求她看在姐妹一場的份上能夠幫她一把,甚至還希冀着能讓她以四方樓出面,讓馮長祗替她撐腰,能替她在夫家討一個公道。
蠢的讓人無言,天真的令人發笑。
可是如今的馮妍卻和上一世的她完全不同,就好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馮蘄州沒注意到馮喬的沉默,只是繼續說道:“其實溫祿弦倒也算是聰明瞭一回,永貞帝本就無意饒過溫家的人,自盡倒是少受了折磨。”
馮喬擡頭:“溫家其他的人呢,也死了嗎?”
“沒有死絕,但也差不多了。永貞帝表面上只是對溫家削爵發配,或貶身爲奴,但是溫家直系旁支的數十人在離開京城後不久,就因爲路遇大雨山石塌方,全部死在了發配途中,而京中那幾個年邁的,也都相繼病死,說起來,如今的溫家怕是已經沒什麼人了。”
馮喬睜大了眼:“宮裡做的?”
馮蘄州點點頭,永貞帝本就不是什麼心慈手軟之人,當初沒有對溫家滅九族,也只是顧忌他自己的名聲,還有怕朝中幾個大族之人會因溫家之事而自危,但是溫家那些人留着終究是禍患,永貞帝不會給自己留下隱患的。
馮喬聞言消化了一下後忍不住說道:“他做的這麼明顯,就不怕朝中有人懷疑?”
剛削了爵位發配了溫家衆人,那些人隨即就死在了路上,是個人都會懷疑是皇帝動了手腳,永貞帝既然愛惜羽毛,難道就不怕有人問及?
馮蘄州像是知道馮喬在想什麼,低笑道:“懷疑又能如何?”
“如今的溫家早已經不再是當初的溫家,就算真有人知道溫家之人是被永貞帝命人弄死的,又有誰會因爲一個已經落魄註定難以起復的家族,去在永貞帝面前出頭替他們討一個公道?”
這朝中忠義之人的確是有,可那些人又不是傻子,忠義也是要分對象的。
爲着一個揹着謀逆之名的溫家出頭,搞不好不僅賠上自己的身家性命,連帶着自個兒也會背上個謀逆之名,祖孫三代身後九族都被困其中,誰會那麼傻。
況且永貞帝雖然除了溫家,但到在外人眼中已經足夠仁慈,只要表面上能過得去,誰又會蠢的去揭開這層遮羞布,將溫家的事情攤到檯面上來說?
馮喬聽着馮蘄州的話反應過來,忍不住伸手拍了自己腦門一下,覺得自己怕是出去玩了一趟回來之後真的是傻了,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想不明白。
這種時候,誰敢替溫家出頭?
溫家怕是死絕了,都不會有人過問半句。
兩人在車裡閒聊着在街頭又轉悠了一會兒,去茶樓聽了會兒戲,左越就帶着府中尋來的人走了過來,說是宮中傳了消息,召馮蘄州入宮。
馮蘄州將手裡剝好的瓜子仁放進馮喬手旁的瓷碟裡,擡頭道:“傳旨的人怎麼說?”
“沒有明言,只說陛下命二爺即刻入宮。”
那人說完之後,左越在旁小聲說道:“二爺,我方纔跟着陳安回去的時候,剛巧在宮門處看見了張尚書入宮,而且陛下不僅傳召了二爺,還有大理寺卿鄔榮和丞相李豐闌。”
馮蘄州聞言若有所思。
馮喬低聲問道:“爹爹,他此時傳召你們,是爲了什麼事情?”
馮蘄州想了想就猜出了永貞帝爲何會召他們,他將手裡的瓜子殼拍掉之後說道:“怕是爲了從鄭國公府查抄出來的那些東西。”
當日去查抄鄭國公府時,是他和張繼禮一同前往,那段時間他在溫家的事情上面已經插手太多,難免引人猜忌,所以他便有意將此事交給了張繼禮。
張繼禮早就將鄭國公府裡查出來的金銀珠寶盡歸國庫,而那些賬冊和一些記載着溫家往來的東西卻是一直都壓在他手中。
永貞帝今日召見,看來張繼禮是將東西送上去了?
馮蘄州拍拍手站起身來,對着馮喬說道:“我先進宮一趟,要不要先送你回府?”
馮喬搖搖頭:“爹爹先去,我待會兒再回去。”
馮蘄州看了眼守在馮喬身後的玲玥,倒是也沒再說什麼,如今京中已沒了溫家,柳家也不敢動手,而那藏在暗處之人若不想找死也斷不敢在這個時候去動馮喬。
再加上馮喬身邊一直有人保護,他倒是不擔心馮喬安危:“那你自己小心一些,別回去的太晚。”
馮喬嬌聲道:“知道啦爹爹。”
馮蘄州見着她俏生生的小模樣,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這才轉身帶着左越幾人離開,等走到茶樓下面時,他回頭便看見馮喬嬌小的身子半趴在窗欄之上,露出個腦袋來,見他回頭,她連忙朝着他揮着小手,笑得一臉燦爛。
馮蘄州臉上不由露出笑來,朝着樓上揮了揮手,這才鑽進了馬車之中,朝着宮門而去。
等着馮蘄州走後,馮喬便收回了手靠在桌上,聽着下面咿咿呀呀的唱戲聲總覺得沒趣的慌,她塞了顆瓜子在嘴裡嚼着,腦子裡不知道怎麼的就突然想起了廖楚修來,也不知道那傢伙在幹什麼?
馮喬瞄了眼玲玥,張了張嘴想要問話,可是半晌又不知道該怎麼問。
玲玥見馮喬幾次都將目光落在她身上,開口道:“小姐怎麼了?”
馮喬遲疑:“那個,廖楚修這兩日在做什麼?”
玲玥抿嘴輕笑起來。
馮喬見狀連忙道:“你笑什麼?”她面上有些不自在,手指頭更是將桌上白淨碟子裡的瓜子仁攪的一團亂:“你不知道就算了,反正我只是隨便問問。”
玲玥知道馮喬臉皮子薄,連忙壓下了上翹的嘴角,低聲道:“世子回京之後,便因爲吳世軍的那封血書被永貞帝召去了宮中,這幾日聽暗營的人說,鎮遠侯府外面全是宮中密探,就連巡防營和兵庫司也突然調入了宮中的人,想必永貞帝對世子還是存了猜忌之心。”
馮喬聽着玲玥的話忍不住輕皺着眉心,如今的廖楚修看似安全,可實則卻猶如走在懸崖邊上,進一步則是封侯承爵,可退一步卻是萬劫不復。
她雖然知道廖楚修既然敢回京來見永貞帝,甚至將吳世軍的血書宣揚出去,就定然已經準備好了後手,可帝王心思難以揣摩,沒到最後,誰也不知道到底是安是危。
玲玥見馮喬面露擔憂,在旁低聲說道:“小姐別擔心,世子從來都不做沒有把握之事,只是這幾日世子身邊眼睛太多,怕給二爺和小姐招來麻煩,所以纔不方便來"zhao xiao jie"。”
馮喬聽着玲玥的話先是點點頭,可隨即卻是臉色微紅:“誰擔心他了?!”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廖楚修就是個無人能比的超級大禍害,那傢伙命長着呢,誰沒事會擔心他!
見玲玥張嘴想要說話,馮喬連忙起身道:“這戲聽着忒沒勁了,出去逛逛吧。”
馮喬直接拎着裙襬轉身就朝外走,而玲玥瞧見她紅彤彤的耳朵抿嘴笑了起來,眼見着馮喬已經跑了下去,她連忙放了些碎銀子在桌上,這才朝着她追了過去。
……
馮蘄州入宮之後,果然是爲着從溫家查出來的那些東西,那些賬冊和往來記錄上面,幾乎每一本都有柳家的身影,上面雖未明示出是哪個柳家,可那碩大的柳字卻是刺痛了永貞帝的眼。
先是溫家,再是柳家,這些人看似早已經臣服,可實則一個個卻都是狼子野心,處處謀算於他!
永貞帝高坐龍椅,寒聲道:“這些東西,都是從溫家搜來的?”
張繼禮看了眼馮蘄州,想要他出聲支援一聲,可是誰知道擡頭卻看見他眼觀鼻鼻觀心一副與他無關的樣子站在那裡,張繼禮心裡罵着娘,此時早已經悔死了自己當初怎麼就腦子一熱,居然會傻不愣登的答應馮蘄州送這些東西入宮?!
明明是他們一起去抄的鄭國公府,明明這些東西是他們一起搜出來的,就算真頂風而上也該是他都察院的事情,怎麼如今落在了他一個刑部尚書的頭上?!
那天馮蘄州在抄家的半道上就藉口要去吳家溜了,張繼禮傻乎乎的抱着這些東西就準備直接送進宮裡來,可走到宮門口才猛然驚覺自己被馮蘄州拉進了坑裡,這些東西要真的由他送進宮裡簡直就是捅了馬蜂窩,討不了半點好不說還會被蜇的滿頭包。
他連忙就轉了頭把這些東西帶回了府衙,想要好好考慮一下怎麼才能把自己摘出來不去背鍋,可誰知道還沒等他想出個頭緒來,刑部和他府中就連續招了好幾次的賊,有一次還險些真的毀了這些東西。
張繼禮也是真怕了,這些東西要真的從他手裡丟了,他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才咬咬牙乾脆送進了宮裡。
此時頂着狂風暴雨,還得迎難而上。
他好冤!
張繼禮心中默默流淚,狠狠扎着小人,面上卻一副恭敬有禮的樣子:“回陛下,這些東西都是臣和馮大人在查抄溫家的時候,從溫家密室之中搜出來的。”
他乾脆利落的拖了馮蘄州下水,然後才又繼續說道:“因爲當時搜出來的東西太多,這些賬冊和往來名冊有許多都夾雜在其他雜物之中,臣二人怕有所遺漏,所以便沒有第一時間呈給陛下,而是帶回府衙整理,直至今日纔將其中有用之物整理出來。”
永貞帝聞言看向馮蘄州。
馮蘄州低聲道:“臣與張大人一起翻看過這些賬冊名冊,發現其中所記之物牽連甚廣,且臣二人無權決斷,所以只能呈交聖前,請陛下聖裁。”
永貞帝臉上神色難看,他看着桌上攤着的那本賬冊,上面那用硃砂特地標註的柳字,眼底全是寒色。
好一個溫家!
好一個柳家!!
“啪”的一聲合上賬本,永貞帝臉上難掩怒色道:“對這些東西上所記之事,二位愛卿覺得是真是假?”
張繼禮深切的感受了帝王怒火,他默默後退半步,免得自己被怒氣掃到了風尾。
倒是馮蘄州,他好像完全沒感覺到永貞帝的怒氣似得,如平日一般說道:“溫家和吳家本就有前科,他們既然敢與吳家勾結,野心謀逆,就未必不會收買朝中其他人。臣看過那些賬冊和名單,上面的確是有幾人這幾年升遷有異,但其中到底有沒有溫家手筆,還需要細查才行。”
“至於那些與溫家來往的人,倒不一定都是知曉溫家心思,鄭國公府過去家大業大,先前又得陛下另眼相看,朝中有一些人與之來往交好也不奇怪,但是若說是與溫家一起存了謀逆之心倒也不見得,那些人若真有這心思,之前吳家造反,溫家下獄之時,這些人恐怕早就已經全部逃離了京城,誰還敢留在京中等着陛下秋後算賬?”
馮蘄州的話說的直白,毫不掩飾的說起了溫家和吳家,甚至還提及他們造反的事情,那一句“秋後算賬”更是說得讓人心驚肉跳。
他們都是知道永貞帝脾性,更是知道溫家那些人不久前才死在發配途中。
如今馮蘄州這般說話,他就不怕惹怒了永貞帝嗎?!
御書房中的幾人都是屏氣凝神,生怕自己被馮蘄州連累跟着遭殃。
張繼禮更是心中大叫,恨不得能衝上去捂住馮蘄州的嘴,一個勁的給馮蘄州使眼色。
大爺,求你別說了…
會出人命的……
可他眼睛擠的都快抽筋了,馮蘄州卻依舊繼續說着:“這賬冊和名單所涉及之人,除卻六部三司,宮中十二監,外放各地官員,還有朝中勳貴,其中柳家、鄭家、文宣侯府,和泰清餘家牽扯最多。”
“臣和張大人初見這些東西之時,心中震驚難以言說,臣二人自然希望這些東西都是假的,是溫家僞造而來,否則……這前朝後宮,早就成了他人之地,而陛下身邊又還有多少人乾淨?”
“若不是這次科舉舞弊之事碰巧查到了溫家,逼得吳家狗急跳牆起兵造反,陛下便會被一直被瞞在鼓裡,若是等到他們籌備周全之時,怕是連帶着這大燕江山都會被他們竊了去……”
“放肆!!”
馮蘄州的話還沒說完,永貞帝就猛的一拍龍椅站了起來,原本握在手裡的東西直接就朝着下面砸了過來:“馮蘄州,你好大的膽子,盡敢咒朕是亡國之君?”
下面原本站着的人都是齊刷刷的跪了下去。
張繼禮簡直服了馮蘄州,而李豐闌也是嘴角微抽。
見過膽兒大的,可沒見過大成這樣的。
當着面詛咒君上亡國,失了江山,這馮蘄州活膩歪了嗎?!
鄔榮忍不住捏着掌心,後頸冷汗直流,正想着要不要上前替馮蘄州解圍之時,就見到馮蘄州跪着沉聲道:“陛下息怒,是臣失言。”
永貞帝胸前起伏,臉色鐵青:“朕看你不是失言,是失心,如此激怒片面,朕怎敢將溫家之事交予你處理?”說完後他頓了頓,扭頭看向另外一邊:“鄔榮!”
鄔榮原還在擔心馮蘄州觸怒聖顏會被責罰,卻沒想到永貞帝會突然叫到他的名字。
他嚇了一跳,愣了一瞬便回過神來,連忙上前:“臣在。”
“溫家後續之事全數交由大理寺處理,命人詳查這些賬冊名冊上之人,若未與溫家謀逆者,補齊所貪銀兩,朕可輕恕,若與溫家有所勾結,參與造反之事者,無論是誰,一律嚴辦!”
鄔榮張了張嘴,沒想到這差事會突然落到自己頭上。
而李豐闌和張繼禮也沒有想到,永貞帝居然會把這事情交給大理寺去辦。
眼見着永貞帝朝着他冷眼看來,鄔榮連忙跪在地上說道:“臣遵旨,臣定會嚴查此事,定不讓陛下失望。”
一直到從御書房裡退出來時,幾人都還有些弄不清楚情況。
馮蘄州當面頂撞聖駕,被罰了兩個月俸祿,連帶着削了他半品官級,可是看着他神情淡然的領旨謝恩,李豐闌和張繼禮都是險些罵出聲來。
同樣都是臣子,這待遇未免也差太多了些。
今日之事若是換個人來,敢當着永貞帝的面那般說話,就算不要了他的命怕也會直接一貶到底,可馮蘄州倒好,雖然降了半品官級,可他依舊是左都御史,依舊還握着都轉運司!
從二品降到從二品,有什麼區別!?
永貞帝當真是在罰他?
原本還等着看熱鬧的李豐闌氣哼哼的說了句“馮大人好本事”,就直接甩袖子走了,倒是張繼禮,滿眼幽怨的看着馮蘄州。
馮蘄州皺眉:“張大人這般看着我做什麼。”
張繼禮看他:“馮大人就不該跟我解釋點什麼?”
馮蘄州微側着頭:“張大人在說什麼,馮某不懂。”
張繼禮咬牙:“你爲何要借我之手去將那些東西呈交聖前,那分明該是你都察院的事情!”
馮蘄州詫異:“此事不是張大人自己應了的嗎?那日在鄭國公府,是大人說要將東西送入宮中,馮某行事向來講求你情我願,從不做強人之難的事情,若不是張大人自己應允,馮某又怎會將此事託付張大人?”
“我原還以爲張大人忠義,早知你這般不願,就該與我明言,我自會將東西取回來自己送入宮中,又何至於勞煩張大人。”
張繼禮:“……”
這世上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張繼禮氣得臉都青了,強憋了好幾次,纔沒有罵出聲來。
這臭不要臉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眼瞅着馮蘄州一臉無辜的樣子,張繼禮狠狠一甩袖子,轉身就走。
鄔榮瞠目結舌的看着馮蘄州三言兩語就將張繼禮給氣得跳腳,差點笑出聲來。他連咳了好幾聲,好不容易纔壓下了嘴裡的笑聲,走到馮蘄州身旁說道:“馮大人何必這般氣他?”
馮蘄州聞言捋了捋袖子:“總不能叫陛下覺得,刑部和都察院走的太近。”
說到底這次他們的確是利用了張繼禮,刑部在朝中本就一直獨立在外,張繼禮從未站隊皇子,算是六部之中獨一份的,若是讓永貞帝覺得,刑部和都察院之間有些什麼,屆時難免不會懷疑,這次的事情是有意爲之。
張繼禮也必受牽連。
鄔榮聞言微怔,轉瞬就明白了馮蘄州的意思,他想起了之前在御書房的事情,小心的看了眼周圍之後,這才壓低了聲因問道:“馮大人,你方纔在御書房中,爲何要故意激怒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