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那人嘴裡的罵聲,郭柏衍猛的想起什麼來,睜大眼看着那人失聲道:“你是麻玉傑?”
郭崇真聽到這名字,也是猛的想起這人的身份來。
這麻玉傑是今年的考生,和郭濟曾還有同窗之誼。
先前會試之時,郭濟和這麻玉傑便在同一個考場,當時這麻玉傑因爲作弊之事,被郭濟察覺,郭濟性子本就像極了郭柏衍,眼裡容不得沙子,直接便將此事捅了出來。
大考之上怎容得徇私舞弊之事,麻玉傑被剝奪了考生的資格鬧的不可開交,而郭濟爲了此事險些缺席了一考,後來又受了麻玉傑的影響,答題時漏審了題面,要不然郭濟在會試之中也不會只得了第九,險些無緣於殿試。
當時麻玉傑被剝奪了應考的資格,趕出了貢院,這事情便只在那些考生中流傳,郭家還沒去找他的麻煩,他竟然還敢混進來行刺郭濟。
郭崇真頓時氣得一拍桌子怒聲道:“你個無恥之人,你被剝奪會試資格是因你考中作弊,不修其身不問己過,如今卻來怪我孫兒,你的事情跟他有什麼關係?!”
麻玉傑怒聲道:“當然有關係,我是與他交好,才願意告訴他考卷的內容,可是他不領情也就算了,爲什麼還要將我供了出去,如今我被剝奪了應考的資格,這麼多年的準備都成了流水,他憑什麼能夠風風光光的當這個狀元,憑什麼?!”
“你!”
郭崇真和郭柏衍都是被麻玉傑的話氣得滿臉鐵青,只覺得這麻玉傑簡直無恥至極。
馮蘄州和廖楚修卻是幾乎同時開口。
“你怎麼會知道考卷內容?”
“你從哪裡知道的考卷內容?”
兩人的聲音幾乎同時落下,面上都是頓了頓,難得有默契的彼此看了一眼之後,馮蘄州直接走上前幾步站在了麻玉傑身前,低頭看着地上的麻玉傑說道:“每年大考的卷頁題目,都是由內閣、吏部乃至朝中大臣出題後再行挑選入頁,待到題定之後所有參與之人便都會留在閉所之處待到大考結束,而卷頁則是由禮部之人專人看管,期間絕不可能外泄,你們考試期間,貢院閉鎖,嚴禁出入,內外絕不可能聯繫更不可能有人與你串通舞弊。”
“麻玉傑,你能不能說說,你是怎麼提前知道的考卷內容,還能大方到拿去與人共享,甚至於那麼早的時候就知道你能進士及第光宗耀祖?”
麻玉傑臉色一白,這才恍然知道自己方纔說了什麼,他原本憤怒瞬間熄火,臉色灰敗如土。
而廳內所有的人聽到馮蘄州的話後也都反應過來,麻玉傑之前脫口而出的話代表着什麼,他們都是臉色大變,而郭崇真和郭柏衍更是猛的起身,怒聲道:“居然有人敢泄題?!”
之前他們只是知道,郭濟在貢院考場上揭穿了一個舞弊之人,影響了自己的考試,可是其中到底是什麼情況,他們卻沒有細問,卻沒有想到麻玉傑所謂的舞弊根本就不是他們所以爲的那樣,他居然提前知道了考卷內容。
陳自嶽幾人也都是臉色難看至極,誰也沒有想到,麻玉傑的事情居然還會牽扯到剛剛結束不久的新科大考。
馮蘄州見麻玉傑慘白着一張臉,皺眉道:“說,你怎麼提前知道考題的?”
麻玉傑身形一抖,垂着頭道:“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是嗎,原來還是個硬骨頭?”
馮蘄州見着麻玉傑整個人都降下去卻不不肯開口的樣子,知道怕是追問不出結果,他臉色冷寒看着陳自嶽說道:“陳大人,此人怕是不能交給你了。”
陳自嶽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他雖然是奉天府尹,可是先前曾經靠攏過七皇子,還曾經與馮遠肅交好,雖然只是泛泛之交,但是若是放到有心人眼裡,他便是七皇子的人,後來兩人倒下之後,他曾經一度以爲自己也會跟着倒黴,只是沒想到馮蘄州卻並沒有追究他,甚至也沒有過多的爲難他。
眼下馮蘄州開口,他自然不可能不答應,更何況如果麻玉傑犯的事情只是行刺郭濟等人,這事他奉天府管得了,可是如今麻玉傑居然還涉及到了考題泄漏的事情,他卻是根本就沒那個膽子去管。
能參與這種事情的人,有幾個是簡單角色,他一個小小的奉天府尹,怎麼能吃罪得起那些人,馮蘄州願意接手麻玉傑,陳自嶽心裡沒有半點不願意,反而感激的不得了。
“此事自然是要交給都察院處理,馮大人自便就是,只是這行刺郭公子和馮小姐的事情……”
陳自嶽看了眼已經死掉的那個刺客,心中也已經隱約有些明白,今日這兩個人怕根本就不是同一撥人,那麻玉傑目標明確,就是衝着郭濟來的,而之前在郭家後院,另外一個人卻是緊盯着馮喬不放,那個人怕是衝着馮家父女來的。
馮蘄州面色冷淡道:“此事我自會去查。”
敢傷害卿卿,甚至敢利用郭家的事情趁亂想取卿卿性命,他若是不將那身後之人揪出來,他就不叫馮蘄州!!
陳自嶽匆匆帶着人趕來,又匆匆帶着人離開,此時已經無人去細審麻玉傑的事情,因爲他們所有人都知曉,那麻玉傑無論吐露出什麼,怕都是會在朝中掀出一場天翻地覆的變故來。
馮蘄州命人直接將麻玉傑看管起來,等着陳自嶽離開之後,郭崇真纔看着範卓和柳申說道:“今日的事情是我郭家的問題,沒想到居然會被賊人混入府中,還傷了兩位府中小姐,老夫實在是對不住二位。”
柳申是個看上去十分穩重的人,他模樣端正,眼底清明,身上穿着的還是官袍,足以見得之前得到消息的時候,怕是正在府衙當值,聽到郭崇真的話後,柳申連忙說道:“郭閣老不必如此,此事並非是你們之過,實在是賊人狡猾。”
範卓也是開口道:“柳大人說的是,今日之事誰也不想發生,更何況我妹妹早前便說過她與馮小姐一見如故,雖未曾深交卻已將她當作摯友,如今她能以一自之傷便換得馮小姐周全,也算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