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失望，試探
總部長自己坐在辦公室裡，眼神有些恍惚。
他年輕的時候，辦案子開會，一堆老煙槍窩在一個房間裡，頭頂上就一盞昏黃的白熾燈。
那時候的條件差，經費少，權限低，掣肘多，辦案困難，但煙霧繚繞的房間裡，全部都是滿腔熱情，爲理想發電的人。
激烈的思想碰撞，閃耀着的火花，最純粹的理想和信念，便是今日，也依然讓他懷念。
那時的迴響，一直激勵着他。
他其實已經很久沒點過煙了，今天點了第二根。
蔡黑子那有一個小本本，沒送來，總部長也沒看過。
但總部長知道，蔡黑子這兩年，已經做了很多事情，包括他死的那天。
也正是那件近乎掀桌子的事，才讓很多事情，悄悄往前推進了一大步。
本來蔡黑子連剎那芳華都用出來了，肯定真死了。
最後卻不知道被溫言怎麼折騰了一圈，硬是變成了如今這樣。
變成這樣之後，蔡黑子比以前更黑了，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每天清醒的時間不長，讓他有一種急功近利和穩如老狗交織在一起的奇怪感覺。
最近幾個月，蔡黑子靠着有限的時間，硬是趁着變化出現的時候，從最細微的地方，抽絲剝繭地找出來一堆線索。
上一次蔡黑子就建議動手，但當時正是出現激烈情況的時候，這個時候刮骨療毒，可能會影響到大事件的處理，且烈陽部裡一堆需要處理的事情，總部長便沒有太過激烈的舉措。
烈陽部不可能像溫言一樣，管殺不管埋，幹完架之後拍拍屁股走人。
就比如去年端州化工廠的案子，前倆月纔算是徹底處理完後續。
最近也只是在邊緣，以各種藉口，處理掉一些烈陽部的人，這些人裡，內勤偏多，外勤很少。
找各種藉口處理掉，也不會影響什麼。
最近處理掉的，職位最高的一個人，也只是一個分部裡的秘書長。
這位秘書長收好處的時候，被錄了下來，事沒辦成，要撈的人依然死了，送好處的人惱羞成怒，直接把錄像送到了總部。
一切處理都合情合理，跟其他的事情沒關係。
人現在還關着，也沒審問其他的事情。
但最近從邊緣開始，慢慢清理，可能還是讓一些人生出了警惕。
總部長思索着，很快做出了判斷，慢慢清理的事情，跟最近一週發生的所有事情，應該都沒什麼太大關係。
那些邊緣角色，本身的價值也不大。
前幾天的時候，他察覺到似乎暗中潛藏，或者寄生的人，開始掉頭，暗中推動，幫烈陽部的時候，他就在等。
開始的時候，他覺得是有倆可能。
第一，是亡靈法師，或者準確點說，是亡靈法師及其身後的傢伙，會造成的破壞或者帶來的後果，嚴重不符合神州內暗藏的這波人的核心利益。
而他們之前卻沒這麼做，一定是亡靈法師及其身後的傢伙，最近做了什麼事情，有什麼變故，或者作出了什麼改變。
亦或者，神州里暗藏的那些傢伙，最近才獲得情報。
他們無法容忍，立刻掉頭，一起跟着烈陽部，把矛頭對外。
第二個可能，則是亡靈法師及其身後的傢伙本身，就是在損害這些人核心利益。
這些人現在做的事情，極大概率跟個人恩怨無關，跟集體恩怨也無關，必定是牽扯到把這些人集合到一起的最核心的利益。
不然的話，這種都沒敢站在明面上的傢伙，不可能如此順暢的掉頭。
幾十年下來，烈陽部打掉的類似組織，大大小小不算少，其中有邪教，有利益集團，有資本……
但無一例外，都有個共同點，其內部的人員，尤其是掌握權力的人，每個人想要的利益，並不都是一樣的，最多就是核心利益重合一部分。
亦或者是，核心利益的方向是一致的。
總部長又點了一根，微微閉着眼睛，思索之前的事情。
今天馬副部長來找他，他其實挺意外的。
哪怕之前，蔡黑子就因爲馬副部長遇刺的事情，將矛頭指向了馬副部長。
但這事，沒有實證，沒有真的揪住小辮子，誰都不能平白無故的說一位遇刺的副部長有問題。
蔡黑子都只是跟總部長暗示，壓根就沒提名字。
今天馬副部長親自來，總部長心裡其實很失望。
當年，都是一起蹲在會議室裡，互相把對方煙順手揣自己兜裡的戰友，出外勤的時候，山中追兇幾天，到了抓到人歸來的路上，甚至一根菸倆人換着抽。
他是真不想做出這種判斷，可理智卻告訴他，八九不離十。
如今沉心靜氣，好好思考之後。
總部長便覺得，溫言手裡的那塊黑石，肯定不是核心目標。
以前有的是機會，而且時機也比現在更合適。
要麼，是那個東西，真的像表面說的那樣，在針對亡靈法師搞出來的事情時，可能會起到大作用。
要麼，就是在東西在溫言手裡，已經放了一些日子之後，他們纔開始需要這個東西。
他太瞭解馬副部長了，這絕不是馬副部長應該有的水平。
就像上一次，被刺殺，後面無論如何查，這件事都是真的，一切應對，任何細節，都是遭遇到突發事件時，應該有的水平，應該有的反應。
那如今的情況，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了。
若真的跟馬副部長有關，必定是沒有第二種選擇了，他只能這麼幹。
想要從溫言手裡，拿到那個東西，除了走烈陽部的路子，有完全合情合理的理由之外，沒有其他方式可以拿到手。
可如果這個東西，不是核心物品的話，他們如此着急。
那最大的可能是時間不夠。
細化說，向內求因，可能是隨着時間流逝，他們要做的事情本身，成功率會越來越低，甚至是失敗。
向外求因，也可能是隨着時間推移，變數會越來越多，靈氣復甦進度加快，導致出現完全不可控，不可預期的情況出現，最終導致他們要做的事情無法完成。
但不管怎麼樣，結果就是有人急了。
之前總部長也覺得，可能是有人幫着他們，儘可能快的解決特型肝炎的事情，也就是亡靈法師的事情。
但馬副部長親自來，被總部長敏銳的察覺到不太對勁之後，總部長就將這個目標放大。
只是亡靈法師，不至於如此。
若亡靈法師只是一個切入點，那目標就只可能是亡靈法師身後的團伙，還有……那個消失了好些天的世界boss黃魔。
亦或者，還跟羅賓家頒佈的神明法案有直接關係。
這樣的話，有人直接去激溫言，倒是也說得過去了。
可惜這羣人太小看溫言了。
外面有關溫言的傳言，現在傳得過於離譜，弄的烈陽部裡的人，竟然都信了。
溫言記仇、莽夫、文盲，動輒斬草除根，心黑手辣，張狂無比。
但很多人都弄錯因果關係了。
只是看事情，只是看記錄，得出這些結論是純扯淡。
但是先給假定了溫言身上的這些標籤，再去看事情，看那些記錄等等，就會莫名的非常契合。
而隨着時間流逝，尤其是溫言前半生的記錄都被抹去的情況下，除非特別熟悉，特別親近的人，否則外人真的分不清，到底是先有標籤，還是先有事情。
這就是有關溫言的傳言，越來越離譜的主要原因。
總部長關上了抽屜，問了黑盒一句，溫言在哪。
黑盒就給發了一張月背的照片，照片上一道很明顯的青色痕跡。
然後給了一張圖，上面顯示了，溫言這兩天，出現在月球上好幾個地點。
其中搭配着其中兩個機器人的位置變化，很顯然是溫言扛着機器人，健步如飛，給機器人換了位置。
而這些裡面，就有一些是航天部的絕密信息，黑盒沒權限，也看不到。
“哈……”
總部長失笑，他都猜不透，溫言這到底是想要幹什麼。
他讓黑盒轉告了馬副部長的話，原封不動的把錄音直接發給溫言，讓溫言自己聽。
皓月上，溫言當然是在幹正事。
又幫忙在月背扔了二十多個機器人，順便將之前扔到月表的機器人帶回去倆，檢驗一下，來作爲後續改造的參考。
溫言是真的在找廣寒郡首府的選址。
航天部是有計劃的，備選的方案有好幾個，而初步的勘探，就是最耗時間，最費力氣的事情。
送機器人到月表的事，之前已經驗證過技術，採集樣本也有，現在讓溫言扔點機器人，其實就是爲了省時間省錢而已。
航天部的老大，腦子清醒的很，有條件我當然要用，但是沒條件時的技術我也要有。
溫言都沒敢說他手裡有什麼，只是描述了條件和要求，航天部的人，就在說烈陽部耽誤人才，打打殺殺有什麼意思，坐在月球基地裡，看那些人在地面打出狗腦子多有意思。
航天部也支持武道相關，納入基礎教育行列，跟溫言不穿宇航服，在月面撒歡，騎馬狂奔出幾百公里時速有直接關係。
要不是烈陽部總部長瘋狂踩剎車，不止一次告訴他們，這是踏馬的特例，一般武者，甚至一般修真者都沒這本事。
那些激進點的傢伙，現在都要考慮二十年後，大規模殖民火星的計劃了。
事實上，他們已經開始了初步的探測……
溫言幫着幹了點機器人要乾的工作，順便按照要求，給帶回去點樣本。
這個月內，那邊應該就要將初始基地的設計圖給定稿了，剩下的建設問題，容錯率也依然很高。
溫言從月揹回來，看了看手機，黑盒給發來了重要信息。
他點開之後，才發現竟然是黑盒記錄的錄音。
他聽了三遍，表情有些怪怪的，問黑盒。
“總部長這啥意思？直接讓你轉達就行了，直接讓我聽這個？不合適吧？還是又當謎語人呢？”
“先生，總部長吩咐，當你聽完兩遍之後，告訴你一些事情，最近有人……”
黑盒將最近有人幫烈陽部解決特型肝炎的事情，或者說是有人不拖後腿的事情說了一下。
溫言一聽這個，頓時就明白了。
總部長是害怕他聽不懂，這是明白着告訴他，這有問題。
但是你要怎麼做，別人都攔不住。
溫言問了問黑盒，黑盒給出了一系列資料，證明那位馬副部長說的事情，的確是真的。
理論上，那塊被溫言稱之爲實體化的殭屍天敵稱號的黑石，也的確應該有大作用。
溫言琢磨了一下，要是總部長只是給他打了個電話，跟他商量一下這件事。
以他的性子，肯定不會拒絕，這種事沒法拒絕。
那以這個爲前提的話，溫言能做的事情。
就是那塊黑石太過於危險，一般人又沒法掌控，所以，既然有用，那麼，一個能防止其出大問題的人，是肯定要有的。
他肯定是要親自過去。
唔……
試試吧，先看看對方到底是要什麼。
要是讓他跟着，那就是想要針對他。
要是不讓他跟着，那就是要黑石。
溫言回到家，拿出了黑石，封裝好之後，拎着箱子，借道冥途，來到了烈陽部總部。
總部長的大秘接待的他，溫言打過招呼之後，擡了擡手裡的箱子。
“這個東西送到哪？我先給送過去。”
到了地方，很正常的後勤部門，裡面有針對不同方面做研究的人。
放下之後，溫言隨口問了句。
“這東西有些危險，曾經讓不少人化僵，弄不好就會出大事，而且，這裡面的力量可不是尋常的氣體什麼的，不太好防着，直接在這裡研究，合適麼？”
“這裡只是暫時安置一下，取一點點樣本，後面會送到另外一個不在城區的研究所。”
“哦，那我去幫忙好了，對於別的我不太熟悉，對於殭屍有關的東西，我倒是很熟。”
“你願意幫忙，當然更好了，馬副部長肯定樂意，你等下，我給馬副部長溝通一下，給你加一個權限，到時候你就能進入那個研究所。”
總部長的大秘笑着應了一聲，立刻就去溝通。
溫言站在原地，笑了笑。
另外一個辦公室裡，大秘眼中閃過一絲意外，聲音和語氣也都沒任何變化。
“好的，馬部，我會轉告溫言。”
溫言看着大秘臉上帶着一絲歉意，就知道什麼情況了。
得了，看出來了，對方不是要針對他，是隻要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