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魂國度是在監察範圍之內的,畢竟,那陰魂國度總共也沒多大。
這個地方本身,不算是什麼大問題,只能算是自然生成的東西,有問題的是,可能會有東西,藏在裡面搞事情,將那裡當成老巢,然後悄悄做大。
對應的冥土也是如此,冥土本身沒太大問題,就怕有人借冥土搞事情。
再加上冥土實在是有點太大了,到現在爲止,都還不確定冥土到底有多大,裡面到底還有什麼東西。
有關冥土的情報,最重要的,一大半都是來自於溫言。
而那些去冥土的玩家,熱度也都開始消退了大半。
還是因爲實在太空曠了,什麼都沒有,再能肝的人,每天晚上上線,肝完體力,如此連續一個月,看到的永遠都是荒野,那也會沒什麼興趣了。
再加上,烈陽部會記錄下監測,所有買套裝的人,其中的弩機更是重點監測的東西,不說全部,起碼大半入冥土的人,烈陽部都能監測到。
要說利用冥土,最近烈陽部追蹤到的案子裡,出現最多的情況,不是異類害人,而是人忽悠人去冥土,以此來達到坑人的目的,再要麼就是借冥土來傳遞一些簡單的信息。
異類跟冥土扯上關係的情況,反倒是最少的。
最近烈陽部內部,就一直在吵,牽扯到活人時的執法問題,畢竟活人標準跟異類的執行標準不同,這是誰都知道的。
溫言聽到門薪生的話,第一反應就是若是那些鬼財神之間產生交集的地方,是在冥土,那他們是怎麼進去的?
至少目前爲止,溫言都不知道第四種進入的方法。
一種進入方法,就是被拉進去的,就像是有些陰屬之物,出現的時候就在裡面了,他們是出不來的。
能進出的方法就倆。
一個是藉助過陰進出,一個就是像溫言一樣,不走捷徑,直接渡河進出。
“你是怎麼進出的?”
“只要想去,鑽入到自己的廟下面,一路下墜就能到那裡了。
我到那裡之後,那裡就還有一個我的小廟。
我從小廟裡走出來,就能來到一座像是小鎮的地方。
我的小廟附近,有很多小廟,都是其他鬼財神的。
我們要是想要進步,就得自己拿錢,要麼升級在那裡的小廟。
再要麼就是去中心的大殿裡兌換。”
“你說的錢,就是魂體是吧?”溫言打斷了一下門薪生的話。
門薪生頓時覺得自己說錯話了,他壓低了點聲音。
“倒也不只是魂體凝聚物,其實真冥幣也是可行的。
真冥幣有兩種,一種是來自於道觀之類的地方,耗費時間和精力,慢慢養出來的。
還有一種冥幣,其實就是活人親友祭拜給阿飄的。
後面一種其實價值更高,能在那裡兌換到不少東西。
我聽說,業務最強的一個鬼財神,還換來一具身體。
不是死屍,而是可以用活人的身份和姿態,正常生活,根本不會被人發現。
只不過後面這種冥幣,數量很稀少,品質參差不齊。
極高品質的第二種真冥幣,都可以算是某種寶物。
那個換了一具身體,有了活人身份的傢伙,就是用的第二種真冥幣。
至少我聽說的是這樣,至於是不是真的,我就不確定了。”
當門薪生說到這的時候,他那只有一張臉的形象,就開始了變幻,臉後面的黑煙開始了翻騰,隱約之間,那些黑煙就像是幻化成一隻隻手臂,抓向了門薪生的臉。
溫言面色一沉,伸手一指,一點陽氣,像是一朵燃燒的火焰飛出,加持到門薪生身上。
他的烈陽,不能加持的東西極其稀少,至少眼前門薪生肯定不在那個行列裡。
有了陽氣加持,門薪生臉後面翻騰的黑氣,就被強行壓制。
等到門薪生維持着現狀了,溫言從這間地下的房間裡走出來,來到地面給高斯打了個電話。
“喂,高斯,不忙吧?你那遊戲一會兒再玩,單機可以暫停,我找你有點急事。”
高斯不睡覺,最近又不知道被誰忽悠的,或者說,高斯又聽人說話聽一半,“這遊戲玩的真折磨”,到他耳朵裡,估計就變成了“遊戲玩的真折磨”。
等了一分鐘,就見高斯騎着一把竹掃把飄了過來。
“什麼事?我就快打死那個boss了。”
“有點專業上的事情,我估計你肯定了解,找你請教一下。”
他帶着高斯去家裡,要下地下室的時候,高斯就站在入口,再也不挪動腳步了。
“我不能下去。”
“沒事,是我找你辦事的。”
“不不不,太不尊重了,我不能跨入這裡,這是規矩。”
溫言走上前,單手將高斯拎起來。
“我把你拎下去,那伱就不算跨入了。”
“啊?”
高斯一怔,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溫言單手拎着他,跟拎個小雞似的,將他拎着越過了地下室,向着更深處的地下建築而去。
等到越過了地下室,高斯還沒反應過來。
“還能這樣嗎?”
“別想那麼多了,我家裡的人都很和善,我找你辦事,沒那麼多規矩。”
帶着高斯來到那間鎮壓着門薪生的房間,溫言先給高斯加持了一點陽氣,讓他先免疫一下這裡龐大的陽氣鎮壓。
進到房間裡,溫言指着模樣怪異的門薪生,先是大概說了一下事情,然後再問。
“能看出來什麼嗎?”
“看起來的確有點像魔鬼的契約。”
“之前有人遭到反噬,但是給出了補償之後,反噬就會消散。”
“給了多少補償?”高斯敏銳的抓到了關鍵點。
“三倍。”
“300%啊,那這裡面肯定有魔鬼契約的部分,300%是一個最低點。”
“怎麼說?”
“簽訂了契約之後,那些普通的傳統魔鬼其實並不在乎是不是毀約。
只要你能付得起代價,毀約其實也是無所謂的事情。
要麼,就是比較厲害,魔鬼不敢找你要賬了。
要麼就是,毀約付出的代價,那些傳統魔鬼覺得滿意了,那也會解約。
只不過那些傢伙,太貪婪了,他們會藉着契約,一點一點拿到人的靈魂。
要是解約的話,300%就是最低限度。
只要付得起價,魔鬼連自己都敢賣,絞死他們的麻繩,他們也敢賣。”
高斯伸出一根手指,在門薪生身上的黑氣裡點了一下,然後將手指放到嘴裡嚐了嚐。
“這味道,我不認識,也不熟悉,可能只是加了點魔鬼契約的內容而已,並不是傳統的魔鬼。”
“能解決嗎?”
“只要反噬奈何不了,那爲什麼要去解決?”高斯說的很認真。
溫言一時沒反應過來,琢磨了琢磨,道。
“你的意思是,解決了,就可能會被人感應到,不解決反而沒事。
僅僅只是反噬的話,能扛得住,那就不用管最好是吧?”
“是啊,你完全化解了,簽訂契約的另一方,就會感覺到的。
否則的話,你殺了這個傢伙,契約的另一方也不會感覺到。
因爲他死了,又不是違反了契約。
要是死亡都算違反契約的話,反噬強行控制着他不讓他死。
這還哪算反噬啊,其中所需要的力量和位格會很高的。”
高斯說到這,指了指頭頂,溫言秒懂。
“那你能幫忙追蹤一下嗎?這算是出任務,有額外的獎金。”
“夠買遊戲嗎?我發現遊戲好像有點貴,我一個月工資都買不了多少遊戲。”
“要是能幫上忙,買的遊戲,你晚上不睡覺,都起碼夠你玩一年!”
“那我看看。”
高斯立刻認真了起來,他伸出手,探入到黑煙裡,然後退後一步,向後一拉。
黑煙被拉出來一些,那些黑煙飛速地凝聚,化作一個個奇形怪狀的文字,其中還有一部分是神州的文字。溫言看的第一眼,就放棄了理解,他眼疾手快,拿出手機,咔咔的拍了幾張照。
再確認了一下,照片裡有那些黑煙形成的文字在,他又多拍了幾張,當看到黑煙開始翻滾,還有新的文字出現,他就果斷換成了視頻拍攝。
高斯伸出雙手,就像是抱着一本巨大的書,察看着那些黑煙幻化出的文字。
良久之後,被拉出來的黑煙,重新回到了門薪生的臉後面,高斯才擡起頭。
“肯定是有參照魔鬼契約,裡面一些符文用的就是魔鬼的符文。
契約內容,是甲方給予他死後化作異類的機會。
至於能不能把握機會,全看他自己。
若是成功,甲方給予必要的指引,指引他完成進階。
剩下的就全看他自己。
他有資格,可以用甲方認可的貨幣,在甲方那裡兌換一些東西。
能兌換什麼,全看他自己。
恩,非常標準嚴謹的魔鬼式契約。
後面很長一段,都是他需要遵守的限制。
不能對任何非同類的契約者,泄露有關甲方的內容,允許的部分除外。
還有一大堆,都是限制,挺長的。
我估計他們簽訂契約的時候,根本沒有仔細看內容。
魔鬼都會覺得限制多的有點離譜。
但是這個毀約代價,並不高,只是保底的300%。
看來這個甲方並不在乎毀約的事情,有點奇怪。”
高斯只是把自己看出來的告訴溫言,剩下的他就無能爲力了,他的位格被封了大半,而且又不是傳統魔鬼,跟傳統魔鬼的關係也不咋好。
溫言拎着高斯,將高斯拎到地面,放高斯繼續去遊戲裡享受折磨。
溫言繼續問門薪生案子的事情。
到了天亮,太陽升起,門薪生蔫了下來,而他身上翻騰的那些黑煙,也蔫了下來,恢復了平靜。
溫言拿着新問出來的,可能牽扯到的七八個案子相關信息,還有拍到的照片和視頻,一股腦的發給了總部長。
破譯的事情,還是讓專業人士去吧。
溫言是覺得,只是門薪生一個人,這情報來源有點太單一了,另外,門薪生給的情報,也不能說是完全相信的。
還得找一個鬼財神的,但這次,就不能他明打明的殺上門了。
不然的話,他連續幹掉了倆,太過明顯了。
最好是阿飄出面,這阿飄最好弱一點,生面孔,還得有自保的餘地……
溫言琢磨着這些事情,等到吃早飯的時候,他就忽然想到個合適的人選。
他快速吃完早飯,先跟總部長打了個電話商量了一下,然後拿出手機,翻了翻通訊錄。
“喂,陳老哥,吃了嗎?”
“嗨呀,正好,我也沒吃,一起吃早茶去唄。”
約了陳滔吃早茶,溫言來到茶樓,見到陳滔,點了東西,吃到一半的時候,陳滔笑道。
“老弟有什麼事儘管說,只要能幫上忙的,肯定不推辭。”
“是有點事,想請你那小徒弟幫忙。”
“玉寶啊?什麼事他能幫忙?”
“我想釣個魚,但是我不太方便出面,阿飄出面最合適,任玉寶生面孔,看起來還弱,你給幫忙的話,他肯定也能自保,最合適。”
“能說說什麼事嗎?”
“等下去你店裡說。”
吃完了早茶,又給任玉寶打包了一些,來到陳滔的小店裡。
溫言將事情說了一下。
“我記得,你上次說過,玉寶呢情況有點特殊,他其實是可以改八字的,對吧?”
“是這樣。”
“那理論上是不是可以改成任何一種八字?”
“理論上是這樣,但有些太好太強的八字,我那小徒弟可扛不住。”陳滔趕緊給溫言打預防針。
“不不不,老哥你誤會了,我不要好八字,是這樣的……”
“……”
陳滔聽溫言說完,五官都快皺在一起了,再沒見過比溫言還損的人了。
……
到了晚上,關中郡。
郡城北部郊區,王家村的村口,一個面容形似陳滔小徒弟任玉寶的阿飄,含胸駝背,一臉憂愁,那八字眉更是爲他平添了三分喪氣。
阿飄飄飄忽忽,來到王家村的村口。
他找到了那座只有半人高的小廟,蹲在不遠處,抱着腿,一言不發,就這麼靜靜的看着。
到了午夜,遠處一個阿飄出現,無視了蹲在旁邊的任玉寶,輕車熟路的抽出一支香,將其點燃,插在小廟前的石頭香爐裡,然後跪在前面,不斷的叩首,說出自己的願望。
片刻之後,小廟裡的那尊石神像上,黑煙浮現,籠罩了神像的面孔。
鬼財神看着送上門的阿飄,葷素不忌,痛快的答應了對方的要求,讓對方明天繼續來。
等到這個阿飄離開,鬼財神看到了蹲在不遠處的任玉寶。
任玉寶就像是一個任人欺負的小孩子,抱着腿,蹲在那裡,弱小可憐,臉上滿是無力的喪氣,身上也滿是負面的氣場。
可是唯獨那魂體,似乎特別純淨。
這位鬼財神滿心貪婪,這個阿飄若是被拿下了,可比剛纔那個阿飄強好幾倍。
說不定品質夠高的話,還能兌換到更好的東西。
而且,既然能來到這裡,肯定是聽說過鬼財神的。
可是等了一個多小時,卻還是不見任玉寶動,就是蹲在那裡。
鬼財神越來越等不下去了,一陣清風吹過,幾張真紙錢飛出,直接落到了任玉寶身上。
任玉寶擡起頭,露出一張苦大仇深,滿是無奈的臉,他拿起身上的真紙錢,真誠地道了聲謝。
“謝謝,爲了感謝你,我要爲你守廟。”
任玉寶挪了挪身體,挪到了小廟旁邊,就貼着小廟蹲在那裡。
鬼財神一愣一愣的,愣是沒見過這麼奇怪的阿飄。
不過,收了他好處就好,開了這個好頭,後面有的是機會。
就在鬼財神想要看一看任玉寶的時候,夜風吹來,妖風在小廟裡轉了一圈,化作旋風,捲動一張張真紙錢,隨風而去。
鬼財神就這麼一個愣神的功夫,他帶來的真紙錢就這麼全部飛走了。
後面還有阿飄來,還沒走到呢,就見到真紙錢從天而降,撒在了村道上。
拿到了真紙錢的幾個阿飄,也不用去拜鬼財神了,他們還以爲這是鬼財神未卜先知,知道他們來了,就直接先扔給他們的。
阿飄們散去,又過了一會兒,一個喝得醉醺醺的醉漢,搖搖晃晃的出現在村口。
那醉漢路過小廟邊的時候,一個沒忍住,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什麼酒啊菜啊,酸的臭的,亂七八糟的東西,直接噴了鬼財神一臉。
鬼財神氣得渾身發抖,想要強行放貸,直接坑死這醉漢。
卻發現他今天帶來的本錢,竟然全部都沒有了。
蹲在一旁的任玉寶,像是不忍心,輕輕碰了一下醉漢,一縷陰氣刺激下,醉漢似乎都清醒了點,看到小廟上的嘔吐物,連連道歉。
“對不住對不住,沒看到,我給你洗乾淨了。”
說着,醉漢就直接落下拉鍊,直接給鬼財神身上的嘔吐物衝乾淨了。
醉漢看了一眼,心滿意足,晃晃悠悠的離去。
鬼財神都快氣炸了,他手裡沒本錢,還沒法躲,何曾受此大辱!
最後,眼看那醉漢的身影,越走越遠了,鬼財神看到了任玉寶懷裡,露出的幾張紙錢。
“你這紙錢先借我用一下,回頭還給你。”
“不行不行,你最好不要拿我東西,會倒大黴的。”任玉寶好心提醒了句。
但下一刻,就見那幾張紙錢從任玉寶懷裡飛出去,飛向了已經看不到的醉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