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牛貓豎着尾巴,尾巴尖都興奮的微微顫抖。
這是它暗中觀察,精挑細選過的目標。
這家人經濟條件不錯,家庭氣氛也不錯,最主要的,這家人沒養寵物,平時出門的時候,對流浪動物也沒什麼排斥。
經過了好多天的觀察,奶牛貓就決定,選了這家作爲新的食堂。
而它的搭子黃耗子,也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的,哪怕成了妖,野外生存能力,可能都還不如那些下水道里的同目不同屬的遠親。
倆貓鼠仙人跳團隊,成立之後,在奶牛貓的指引下,起碼混了個吃喝不愁。
奶牛貓選這家,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這家人沒有在房間裡安裝監控。
它忍痛放棄了上一家,除了上一家要帶他去嘎蛋蛋之外,還因爲它給鼠小弟食物,被攝像頭記錄下來了。
人家把視頻擺在它面前,說讓它來抓老鼠的,沒想到它自己養了只老鼠。
奶牛貓臨走的時候,偷偷刪除掉了視頻,忍痛放棄了好吃的罐罐,再不走,這家人萬一把視頻傳到網上,被烈陽部發現了,它以後可能都不用再出來仙人跳了。
聽說現在人類對於詐騙的打擊力度非常大,它在這騙吃騙喝騙住,萬一被抓住了,它都不敢想會怎麼樣。
所以,趕緊跑路,重新選一家吧。
它叼了一包凍幹,連夜帶着鼠小弟跑路。
如今看到這家裡的小女兒,也是不怕貓,還敢蹲下來呼喚,奶牛貓的尾巴就翹得更高了。
這把穩了。
這時,它耳朵一抖,聽到了的鼠小弟吱吱吱的叫聲,似乎還有些焦急,有些急促。
那小姑娘聽到了聲音,立刻擡起了頭,警惕的後退了到房間裡,關上了落地窗。
奶牛貓打了個哈欠,張了張嘴巴,捕捉空氣裡的氣味,然後它裝模作樣的警惕了起來,向着四周張望,最後跳上了落地窗前的臺子,在臺子上嗅來嗅去。
最後等到鼠小弟的聲音消失,奶牛貓頓時明白,這是打完配合了。
它就安安心心的趴在臺子上,昂着頭,豎着耳朵,就像是在警戒。
WWW ◆тt kan ◆c ○
順理成章的先賴下來再說。
它學會的第一課就是,想要吃得飽,就得主動點。
奶牛貓賴着不走了,裡面的小姑娘也挺高興的,把她母親拉了過來,一起看趴在外面的奶牛貓。
“這貓看起來挺乾淨的,油光水滑的,是誰家走丟的貓吧?”
“不知道,剛纔有老鼠叫,它聽見了就趴在這裡等着了。”
“我去業主羣裡問問,看看是不是誰家貓走丟了。”女人拿出手機,給拍了張照,發到了業主羣裡詢問,暫時沒人來認領。
小姑娘去打開了一小盒酸奶,悄悄的遞給了落地窗外面的奶牛貓。
奶牛貓也不客氣,嗅了嗅之後,立刻吧嗒吧嗒的吃了起來。
小姑娘沒忍住,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摸了摸奶牛貓的腦袋,奶牛貓也不反抗,繼續吃。
它吃了一半多,就停了下來,自己坐在那洗臉洗手。
小姑娘很開心的去問她母親。
“媽,是誰家跑丟的嗎?”
“沒人回話,應該不是,要是我的話,我可能也有點印象。”
“那咱們留着好不好,它好乖啊,讓它來幫忙抓老鼠吧。”
她母親看了看坐在落地窗外面的奶牛貓,這貓不吵也不鬧,看起來也很乾淨,而且似乎還挺溫順的,她也就沒立刻拒絕。
“先看看吧。”
奶牛貓輕而易舉的賴下來了,小姑娘都已經興致勃勃的拿出手機,給買貓窩貓砂貓罐頭了。
奶牛貓高興的很,但是距離這裡十幾米之外的地方,那隻黃耗子已經急得原地轉圈了,可是還是沒見奶牛貓來。
黃耗子的感知非常敏銳,對危險的感知也異常敏銳,它非常確定,有那麼一瞬間,那個小姑娘給它的感覺,非常可怕。
就像是他們之前還在南武郡的時候,有一次感受到拓跋武神的氣息時一樣,都快嚇尿了。
噢,好像也不太一樣,拓跋武神的陽氣是太過龐大,相隔幾十裡,都能讓他們很難受。
這一次的感覺,更像是有一次在深夜裡覓食,一擡頭就看到樹梢上掛着一條很粗的巨蟒,那種毛骨悚然,嚇到它全身僵硬的感覺,跟這一次一樣。
甚至比那一次還要毛骨悚然,它的意識都彷彿一瞬間僵硬了。
黃耗子本來都要跑路了,但它就記得奶牛貓告訴過它的話。
出來混要講義氣,有我一口吃的,就一定有你一口吃的,要是因爲仙人跳被烈陽部抓了,死也不會供出來你。
奶牛貓也的確很講義氣,吃東西從來都給它留。
所以,這次它怕得要死,還是強忍着恐懼來呼喚奶牛貓。
過去好半晌了,依然沒見到奶牛貓的身影,再也沒聽到什麼動靜了,黃耗子打了打氣,悄悄的溜進了院子裡,繼續輕聲叫了幾聲。
這一次,奶牛貓循着聲音追了過來,豎着尾巴,就像是打獵歸來的戰士,叼着半盒酸奶,顛顛地跑了過來。
看到黃耗子之後,奶牛貓立刻放下了酸奶盒子。
“餓壞了吧,快吃吧,我剛控制了那個女孩,給我打開了一小盒酸奶,高級貨,好像挺貴的。”
黃耗子看到半盒酸奶,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彪哥,快跑,那個小姑娘不對勁,特別不對勁!”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別急,慢慢說,我沒感覺到什麼啊?”
“我之前進來,差點被嚇死,嚇的身體僵硬,腦子都有一瞬間變得一片空白。”
“啊……”奶牛貓嚇了一跳。
它們倆曾經商量過,黃耗子的危險感應,分好幾個級別。
從低到高,分別是被嚇得跳起來,被嚇得不敢叫,被嚇得沒法動,被嚇得意識一片空白。
“彪哥,快跑吧,不行了,我們去烈陽部自首,我之前找人問過了,騙吃騙喝不是什麼大罪,最多就是入室罪名大一點,但肯定不會死的。”
“這……”
倆妖怪正在商量的時候,房間門口傳來了聲音。
“咪咪,咪咪咪……”
“彪哥,又有人叫你咪咪了。”
“說了我不叫咪咪!我叫喪彪!咪咪就是‘喂那個貓’的意思!”
“彪哥,我們還是快跑吧。”
黃耗子還沒說完呢,就忽然渾身僵硬,感覺到了巨大危險。
奶牛貓也像是忽然察覺到了什麼危險,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但是奶牛貓的感應,遠沒有黃耗子強,黃耗子的眼神都變得呆滯茫然,奶牛貓衝上去,叼住黃耗子的後頸脖,身體一躍而起,腦袋一甩,再順着一巴掌拍出去。
就見黃耗子被甩飛了出去,跌到道旁的雨水道里消失不見。
這片小區外面,一個路人的表情忽然一怔,變成了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轉瞬便恢復了正常。
但是下一刻,距離他十幾米之外的,另外一個路人,表情也一瞬間化作了那皮笑肉不笑的樣子。
這種變化在飛速傳遞,一路從小區外面,傳遞到小區裡面。
最後傳遞到一個正在小院子裡修剪花的阿姨身上。
那阿姨的表情,瞬間化作了皮笑肉不笑,看起來特別違和的樣子,眼神也在瞬間變得深邃怪異了起來。
她走出了自家院子,來到了那小姑娘家後院外面,站在那裡,盯着院子裡面。
而前院角落的綠化植物裡,奶牛貓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都不敢擡頭看,也不敢發出聲音。
那個小姑娘打開了落地窗,瞳孔一瞬間放大到極致,虹膜都被遮掩,化作了純黑色,但是瞬間,又恢復了原樣。
她走出了房間,面帶笑容,看向站在院子外面的阿姨。
“劉阿姨,什麼事啊?”
“要不是有人去打開門戶,引得那種詛咒的力量匯聚。
你稍稍露出了一點點氣息,我都找不到你。”
少女臉上的笑容收斂。
“滾。”
“昨天晚上那麼大動靜,肯定是有人打開了門戶。
你真的不想去看看嗎?
這可能是兩千年來唯一一次機會。
還是說,伱在這人世間太久了,久到已經忘了你是誰了?”
門外的阿姨,皮笑肉不笑,卻還是精準了傳達出了一點嘲諷的意思。
“滾,離我家遠點,再讓我知道你離我家這麼近,我會直接前往龍虎山。”
少女冷眼看着院子外面的人,直接放狠話。
“呵,行吧行吧,我怕你不知道,好心來告訴你這個消息而已,怎麼幾百年沒見了,還這麼大火氣。”
院子外面的阿姨,立刻嘴上服軟,也不敢再說什麼了。
靈氣復甦,雖然對他們都是好事,可以讓他們重新甦醒。
可是,對其他人也是好事。 說烈陽部,她可能不怕,但如此決絕,直接說龍虎山,還是算了,她已經得到了想知道的結果,沒必要爲了嘴上佔便宜,把人惹急眼了。
天師府的老天師,着實是有點強的讓人看不懂。
最重要的,他們都清楚,每年都會不一樣。
而最近幾年,已經沒人知道那位老天師到底有多強了,到底開拓出什麼了。
還是等着吧,等着這位似乎是一人就將天師府氣運全部汲取的大佬飛昇了再說吧。
反正他們這種傢伙,又跟人不一樣,他們可以等。
人總有一死的,以老天師現在的年紀,避其鋒芒個二三十年,估計就差不多了。
院子外面的阿姨轉身離開,回到了她原來站的地方,她臉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消失不見。
那表情飛速的傳遞,離開了這個城市。
等到那表情的主人消失不見,那位站在院子裡的阿姨,手握剪刀,看着面前種植的花,忽然之間就像是沒了興趣。
她放下了剪刀,回到家裡,無神的坐在沙發上,靜靜的發呆,思緒都開始放空,彷彿一瞬間什麼都不想做了。
而另一邊,少女坐在窗邊,表情還有些苦惱。
她拿出手機,雙手飛快的打出字。
“先生,我之前跟您說過的那個傢伙,發現我了,怎麼辦啊?”
等了半晌,對面給回了信息。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強硬點,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我就是這麼做的,他走了,但是我還是很擔心,萬一他來騷擾我家裡人怎麼辦?”
“因爲昨天晚上的事?”
“恩。”
“不行了就搬家吧,搬家的時候,把我送你的那張符,埋在你現在家裡就好。”
“好的,謝謝先生,等我放假了,去拜訪先生。”
“不用來了,我要搬家了。”
“啊?搬去哪啊?”
“不知道,還在問。”
“噢,那先生,後面能告訴我搬到哪了嗎?”
“有緣會再見的。”
少女看着這條消息,有些遺憾。
當年這位先生,幫了她很大的忙,纔有了她十幾年的安穩,有了一個和諧美好的家庭,她很珍惜現在的生活。
之前那個人說的沒錯,她的確已經徹底融入到人世間了。
只是不是從現在融入的,而是很久很久之前,她就已經融入了。
……
海西郡,一座廟宇裡,一個短髮短衣的男人,收起了電話。
他點了三支香,插在香爐之中,然後盤膝而坐,拿起兩個杯茭,雙手合十,將其擲出。
兩個杯茭落地之後,不斷彈起落下,很快就顯現出兩個陽面在上。
男人微微一怔,連忙拱了拱手。
“不好意思,忘了先問了,我又要搬家了,現在信息流通越來越快,連個稅都整合了,我感覺越來越麻煩了。
我現在要搬家,不太確定去哪,所以請你幫幫忙,給點意見,看看哪合適。
我要是北上,你覺得合適不?”
男人擲出杯茭,兩個陰面朝上,表示不合適,連續三次都是如此。
“那往東出海?”
又是連續三次陰杯。
北東南,都不合適,直到男人說往西走。
這一次不一樣了,連續三次都是陽面朝上,三個笑杯。
“這是什麼意思?你都說了其他三個方向都不合適,現在西面又說讓我自己選……
不過,北上的確不合適,出海離開神州,聽說隔壁都百鬼夜行了。
往南走,最近看新聞,海上的事情也很多,海運吞吐量都暴跌了,運費暴漲。
去南邊那些小國,指不定哪天,來一次海嘯,我又得搬家。
西面的話,你總不能讓我去天師府的地盤吧?
那是去瀟湘郡還是南武郡?”
男人繼續試了試,別的地方,連續幾次都是陰杯,唯獨南武郡是笑杯。
“好吧,你還是這樣,就不能給點準話,就算是出問題了,我也不會怪你。
你讓我去南武郡,總不會是讓我去德城吧?”
他重新擲茭,難得的,出現了一個聖盃。
他有些意外,再擲了兩次,依然是聖盃。
“我都忘了你上一次給個準話是什麼時候了,你真覺得我適合去德城嗎?
還是你覺得我已經很難再隱藏下去了,索性不要隱藏了?
德城,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最近一次有人飛昇,就是在德城附近吧?
你是不是得到了什麼消息,算了,我不問了,你們吶,老是什麼天機。
規矩就是規矩,也不知道是誰給傳的,莫名其妙的變成了天機,越來越玄乎。”
男人起身,背起隨身的小揹包,轉身離開。
……
溫言在山裡等了一天,等到晚上十點了,灰布已經完全壓制不住拓跋武神身上的陽氣時,依然沒發現什麼異樣。
這片區域裡,別說人了,兩個兔子都沒見到。
溫言有些遺憾,蹲不到什麼東西。
這次沒正兒八經的打死什麼東西,總覺得少點什麼。
他看着灰布苦苦支撐,再看了看時間,嘆了口氣。
“堅持不住就算了,可能是我們太敏感了,也可能什麼都沒有,或者有也是知道別惹事。”
他對着灰布一招手,灰布便嗖的一聲飛了回來,重新纏在溫言的左臂上。
拓跋武神身上被壓制的陽氣,轟的一聲爆發開來,捲起狂風,向着四面八方擴散。
他那瘦瘦弱弱的樣子,也變成了肌肉分明,身材比例完美,眼神和表情,都變得有些拽拽的。
溫言站在原地,承受着陽氣衝擊,身體一動不動,只有頭髮,像是被大風吹拂,不斷的搖擺着。
拓跋武神張開嘴巴,水柱噴出,他大口呼吸新鮮空氣,不斷將肺裡的水排出來。
“你平時就是這麼修行的?”
“就是這樣,要是沒有事情的話,一天可能修行12個小時吧。”
“……”
拓跋武神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
哪怕此時此刻的狀態,他都很難生出那種自得的感覺了。
他今天試了一次,都覺得生不如死了,他都無法想象,溫言到底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難怪溫言能進步這麼快,還能自己開闢出一條適合自己的路。
他被溫言傳授了些新道修行之法,哪怕是速成的,他還不太懂怎麼運用,他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差別有多大。
至少對於他控制力量,有極大的幫助。
他現在要進階,需要補足的短板,就是掌控了。
龐大的陽氣,在黑暗之中綻放,在一些人眼裡,看到的便是綿延數十里,像是白天一樣恐怖的陽氣。
相隔幾十裡,都可以感受到這種陽氣。
七八十里之外的地方,有人望向山裡的方向。
“拓跋武神!”
這次行動參與的人不少,知道溫言在那裡的人也不少,但是知道溫言帶着張學文的,那就不多了。
此刻有人想起了上上次,駱越郡裡,陽氣爆發,溫言在那裡。
上一次禹州內陽氣爆發,溫言在那裡。
而這一次,到了瀟湘郡,羣山之中,方圓幾十裡都沒什麼人的地方,也有如此陽氣爆發。
而溫言也正好還在。
哪有那麼多巧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