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牛志強聊着天,本來一切都挺正常的,只是配上牛志強那顆牛頭,溫言是真有點繃不住了。
這絕對是溫言見過,從穿着打扮,到辦事,到說話,最維護烈陽部成員形象的人。
恩,他其實只是陰魂出竅,不是真死了,的確還算是人。
想想他以前在南武郡見到的烈陽部成員……
領頭的是蔡黑子,黑的要死,某種程度上來講,自身毫無底線,踩在別人底線上左右橫跳,一定程度上的爲達目的不擇手段。
而蔡黑子下面,在烈陽部駐地裡,編輯鬼畜的內勤。
滿腦子騷操作的武器部門成員。
稍微正常點的風遙,配合一張國字臉,一看就是當領導的料,也是個各種規矩的標準線可以靈活上下襬動的傢伙。
牛志強一本正經的說的話,他每一句都想吐槽,但就是不知道怎麼吐。
最後實在沒轍了,再讓牛志強說下去,他得憋死,憋不死起碼也要去懟蔡黑子三個月才能緩過來勁。
他想了想,剛纔獲得這個領域的時候,獲得的一點情報。
“中原郡最近阿飄挺多的,我剛得到一點消息,有個變態阿飄,應該是到中原郡了。
那傢伙會出現的地方,應該是在一些女廁所。
我這裡還需要收尾,恐怕沒空,你要是有時間,可以去看看。
不出意外的話,他會在中原郡的郡城出現。”
“變態?女廁所?”
牛志強捕捉到了關鍵詞,眼神都變了,拳頭上的青筋,根根繃起,鼻孔裡噴出兩道白氣。
“這種變態,人人得而誅之,我等更是義不容辭,我現在就去!”
“那傢伙挺危險的,你小心點。”
“危險才需要我等衝在最前面!”
牛志強雄赳赳氣昂昂,轉身就走,走出兩步,就把開車的司機給撞的一個趔趄。
“啊,實在不好意思,我眼神不太好,看活人更模糊,我以爲誰家晾在外面的拖把……”
“……”
溫言跟司機,對視了一眼,眼皮一起跳動着。
“要不,我幫你問問,給伱做個眼鏡吧。”
“我的眼鏡不太好配,他們說,不是單純的近視鏡。”
“你把資料發我,我幫你問問。”
“好嘞,謝謝溫哥,有什麼手續,你給我說下啊,我給上面打報告。”
“……”
加了飛信,溫言目送着牛志強急匆匆的離去,他長嘆一聲,旁邊的司機也跟着長嘆一聲。
“配個眼鏡而已,還要什麼手續,要什麼報告啊……”
“其實挺好的,起碼他是真的用心辦事。”溫言幫着說了句好話,雖然他也覺得上頭。
“那個什麼變態阿飄,具體什麼情況?我們得做點準備,畢竟,女廁所這種地方,肯定是不能安裝監控的,挺麻煩的。”
“放心吧,危險呢,其實一般,牛志強肯定能輕鬆拿捏,就是麻煩了點而已。”
“嗯?”
溫言皺着眉頭,琢磨了半晌,才憋出來一句。
“放心吧,對普通人不會有什麼傷害,就是變態了點而已……”
司機再想問,溫言已經丟下一句話,順手在道旁撿起自己的純鈞鐗,進了宅子裡。
司機想了想,還是給上面彙報了一下,畢竟,牛志強是從隔壁海岱郡借來的人手。
海岱郡是打算重點培養牛志強,讓牛志強去各種事件裡練手,但來了這邊,中原郡起碼得做好情報和後勤工作。
溫言給的情報,他們還是得重視起來的。
溫言進入到小院裡,很普通的自建房小院,一側是二層樓,一間間單間,一半是院子,廚房也是在院子裡單獨蓋的。
陳柒默住在最裡面的一間,採光非常差,溫言都能感覺到房間裡的寒氣。
在這種地方住,就算是正常人,時間長了恐怕也會不太舒服。
陳柒默已經收拾好東西了,要帶的東西其實不多,衣服也不多,最多的是各種書和學習資料。
溫言來到另外一個小房間,看着桌子上供着的照片,他點了三支香,輕輕將明火扇滅,拜了三拜,插入小香爐裡。
“姥姥,我現在要帶小默走了,您放心吧,到我那邊,肯定會很安全,而且也沒這邊卷,她現在高二,剛好可以轉學,我在那邊是有名額的,你也不用擔心她上學的問題。”
溫言說完,拜了拜,等到三支香燒了一半,纔拿出一個箱子,再拿出綢緞,將照片之類易碎的東西包好。
收拾完外婆這邊,這裡還有一個小桌子,上面擺着香燭供品,還有一個沒有名字的牌位。
溫言也先上香,再告知,最後等香燃燒的差不多了,確認三支香燒的很齊,沒什麼問題,他纔開始收拾東西。
這牌位上煙熏火燎的痕跡很重,整體漆黑,也沒有反光,觸摸上去的時候,手上卻也不會沾染痕跡。
牌位正面沒有字,反倒是反面,卻有三個他不認識的字。
他拿出手機,卻又覺得拍照太不禮貌,就調換了一個app功能,別拍照了,直接識別一下吧。
但對準牌位背面之後,他就微微一怔。
鏡頭裡,壓根就看不到那三個字。
他手裡拿的可是烈陽部給發的手機,連阿飄都能拍得到的手機啊。
他收起手機,現在他大概明白,爲什麼外婆說,讓他帶走供桌上的東西了。
他取出箱子,以紅綢布,將桌子上的所有東西,全部包好,做好減震防護,將其收好。
最後想了想,看着兩張空蕩蕩的桌子,連桌子也一起搬走算了,一切都是原樣,那肯定不會出什麼問題。
烈陽部的物流系統,那是相當給力,小部件他可以自己帶着,大的還是走物流吧。
收拾好東西,將陳柒默收拾好的行李箱,連帶着兩張木桌,都交給了烈陽部的物流,請他們幫忙運送一下。
溫言自己揹着兩張供桌上的其他東西,帶着陳柒默離開。
這邊剛鎖好門,走到門口,陳柒默回望着自己家的大門,呆呆地看了好半晌。
“走吧,以後放假了,可以回來住住,你什麼都不用管,我會找人來幫忙看一下。”
陳柒默有些失落,什麼都沒說,拉着溫言的衣袖,乖巧的跟在溫言身後。
“你想坐飛機?還是坐火車?還是走捷徑?走捷徑的話,會很快,最多半個小時就能到家。”
“我聽蘇哥哥的。”
“那行,跟我走吧,我有個朋友,還在路口等我。”
他們搭着烈陽部的車,一路出了城,來到城外的一處荒墳,墳行者正點了三支香,插在了荒墳的墳頭。
“我夥計,你見過的,馮偉。”
“馮叔叔好。”陳柒默立刻叫人。
墳行者笑了笑,樂呵呵的應了一聲。
“要帶着她一起走麼?”
“快一點,由奢入儉難啊,現在再讓我坐八九個小時的車,或者路上一個小時,再等一個小時,再坐三個小時飛機,最後再開倆小時車,纔到家,我是真有點受不了。”
“我也是。”墳行者大笑,他一點也不介意幫這種忙,不可替代的作用,會讓他有種成就感,尤其是被他的朋友需要的時候,他其實特別開心。
“稍等一下,等香燃盡,我沒來過這邊,在這邊標記一下,下次會方便點。”
片刻之後,連墳頭都不明顯的荒墳裂開,露出一條向下的通道。
“跟好了,捷徑其實還是有點危險的,不過相比讓我趕路趕一天,我還是寧願冒着點風險。”溫言牽着陳柒默,鄭重的叮囑了一聲。
小姑娘老老實實的應了一聲,也不說話,就這麼跟着。
順着黑暗裡的小道,向下走,很快就進入到了冥途裡。
溫言的陽氣,籠罩着陳柒默全身,牽着他行走在冥途裡。
這裡大量無意識的阿飄,感應到溫言身上的陽氣,一個個都本能的避得遠遠的。
隨着他們前行,五分鐘之後,冥途之中,一個他們看不見的岔路口,一個獨角阿飄和一個雙角阿飄,站在大道之外,遙望着已經遠去的陽氣。
“大哥,要追上去麼?最佳的載體啊!”獨角阿飄問了句。
“我追你大爺!腦子!腦子呢!”雙角阿飄氣急敗壞,氣的抓住獨角阿飄的獨角,將其按在地上猛踹。
“啊?又怎麼了?”獨角阿飄被踹的鼻青臉腫,委委屈屈的反思他又做錯什麼了,說錯什麼了。
“現在的人啊,可太壞了!良心壞透了!”雙角阿飄氣的捶胸頓足。
“大哥,我不懂……”
“他們來的時候,你不知道麼?他們從哪來的?
那邊就一個路口,辣麼大一個明晃晃的路口。除了那之外,還能從哪下來?
現在他專門帶這個絕佳載體小姑娘,從這裡往回走,能去哪?
爲了什麼你還看不明白麼?
這他孃的是在釣魚啊!
良心都黑了!
南武郡就沒好人!
南武郡烈陽部的那個黑子,怎麼就不跟禁地的人打起來。
最好兩波人一起同歸於盡!”
雙角阿飄說起來這個,就在咬牙切齒。
“雖然……但是……大哥,南武郡的那個黑子,好像認慫了,給禁地附近新修了好多路燈,我聽說,新路燈都特別結實,掛上去個三四米高的惡鬼,路燈都不會晃一下。”
“我特麼不知道嗎?讓你說!就你長了張嘴是吧?”雙角阿飄更氣了,找到個藉口,就對獨角阿飄一頓拳打腳踢,頭都給獨角阿飄打歪了。
“大哥,那咱們還來這看什麼?”獨角阿飄將自己的腦袋擺正,有些納悶。
“現在的人,比阿飄都壞,壞透了,我們當然是要戳穿他們的陰謀詭計了。
你沒聽說過麼?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江湖是人情世故啊。
他們這麼明目張膽的釣魚,還不知道要坑多少阿飄呢。
我們去攔住其他阿飄,不就是救了他們麼?
這麼好的拉關係,落人情的機會,以後都不會再有了。
快,跟我走!”
雙角阿飄登上大道,順着阿飄流,向着前方走去。
獨角阿飄跟在後面,沒忍住,又多了句嘴。
“可是,大哥,我們能看出來這是在釣魚,別的阿飄應該可能看出來吧?”
“是我看出來了!不是你看出來了!”
“哦,也對,我都沒看出來,別的阿飄也未必能看出來這是陰謀!”
兩個阿飄,來到一條小路,順着小路一路登了上去。
不多時,他們就再次從小路走下來,繼續前進。
很快,傳言開始飛速傳開。
……
溫言拉着陳柒默,跟着墳行者,行走在冥途,倒是還想再遇見一次問心鬼。
可惜,除了那些無意識的阿飄之外,什麼都沒遇到,他多少有些遺憾。
哪怕抓個惡鬼,回去給裴屠狗當禮物也行啊。
一路平平安安,從老趙家地下室走出來,什麼事都沒發生。
溫言將陳柒默安排了一個房間,反正他這裡空房間還有,不差住的地方,先住着唄。
然後天亮了,他又給風遙打電話,親自去出面了一趟,搞定轉學的事情。
他身爲烈陽部專案組專家,福利好處之一,就是家屬都會給安排。
有些成員,願意進烈陽部,就是奔着福利來的,畢竟,也不是所有人都要去外勤的戰鬥部。
家裡要是有老婆孩子的,給安排個工作,搞定上學問題,都是標準福利。
溫言的名額,之前帶裴土苟一家過來的時候,準備給他閨女用的,但是後來,人家裴土苟自己有名額,不算他的名額。
他的名額到現在也沒用。
等以後兒子上學了,那也用不上這個名額,他是本地火葬場的正式員工,兒子上學就正常報名就行。
一天之內,搞定了這些事,後續的轉學手續什麼的,再慢慢搞,反正明天就可以先去上學了。
陳柒默都高二了,馬上就要到衝刺階段了,努力了這麼多年,溫言也不想讓她多年的努力白費了。
到了晚上,溫言在家裡,請墳行者吃了頓便飯之後,就跟着繼續出發。
他要去處理一下手裡的那個領域。
被墳行者帶到了羅剎鬼市,今天的鬼市,比往常還要熱鬧一些。
一些明顯看起來就不是一般貨色的阿飄,也在逛鬼市,在鬼市裡吃東西。
頭湯麪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老闆美滋滋的賺着錢。
只是剛走進來,沒往前走幾步,溫言就捕捉到了關鍵詞。
大路口。
這個詞,現在可以說是特指老趙家下面的路口。
“我去問問……”
“沒事,找個地方坐坐,每次來這裡,都是急匆匆的,我也沒好好逛過這裡。”
溫言收斂着陽氣,跟墳行者找了個茶館坐下,聽着這裡阿飄聊的正嗨。
“我是勸你們,以後千萬別走大路口,現在禁地裡的人,都殺紅了眼。”
“你太保守了,毒蟲你們見過沒?就相當於毒蟲癮犯了,渾身難受,不擇手段,可怕的很,那位殺人有癮了!”
“嘶……”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傳出。
“我本來在中原郡待的好好的,除了上次被迫遷墳之外,倒也沒別的事。
現在我都得跑路了,實在是有些怕了。”
“什麼事啊,把你們嚇成這樣。”有新來的問了句。
“什麼事?禁地裡的人,已經變得喪心病狂,比惡鬼還惡鬼了。
那裡的人,不知道從哪找到一個早就該死了,體內有死氣,卻還是活人的載體。
嘿,你們可別說你們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這是最可能借體還魂,借體復生的載體。
誘惑大不大?
很大吧。
但現在,禁地裡的人,就帶着這個載體,從冥途裡招搖過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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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已經有好幾個惡鬼沒忍住,發現載體就失了智,跟了上去。
然後,路燈掛件又多了幾個。”
“幾個?你消息落後了吧。”
“嘶,又多了?”
“我聽說的,就已經快二十個了。
昨天晚上,中原郡,就有個惡鬼,發現了禁地的陰謀。
等到他想跑的時候,已經晚了。
被禁地的人,追到了中原郡,當街滅口,魂飛魄散!
他躲在臭水溝裡,都沒躲過去。
死的老慘了,我今天都不敢休息,怕作惡夢。
還有個紅衣厲鬼,兇的要死,都被打的只剩下半邊身子。
還有個掌握了一個領域的狠阿飄,更是死得乾乾淨淨。
這都是被釣魚的!”
“咦,你吹的吧?掌握領域的怎麼還死了?逃都逃不掉嗎?”
“我騙你幹什麼?我二叔公就在烈陽部上班!死的是那個是大頭侏儒阿飄。”
“你吹的越來越離譜了,哪這麼多釣魚的,烈陽部不至於這般喪心病狂,用普通人釣魚吧?”溫言沒忍住,接了句話。
“騙你幹什麼,你肯定不知道那大頭,特別兇,最愛殺阿飄。
他最討厭別人叫他大頭,叫他侏儒,被他知道了,他要來殺人,他不死的乾乾淨淨我哪敢說。
至於釣魚?
烈陽部是不會拿普通人釣魚,但禁地的人什麼不敢!
烈陽部都不敢幹掉二百多個惡鬼,掛在路燈上當裝飾掛件。
禁地就敢!”
那阿飄張口就來,一邊吹噓,一邊回頭看了一眼。
看到坐在角落裡的溫言之後,他面色微微一變,眼珠子都微微一顫。
溫言對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來這邊坐。
溫言還真沒想到,這說得有鼻子有眼,有一小部分,看起來的確像是真的。
此刻看到對方的反應,溫言有些意外,沒想到啊,昨天晚上竟然還有目擊者,而且看樣子,這傢伙似乎還知道不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