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諒解備忘錄》達成後,美國電影行業非常興奮,高呼“這是一個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協議”。
分賬比例從百分之十三增加到了百分之二十,對他們而言,絕對是一次質的飛躍。
上半年,一堆北美票房不佳的電影,在中國都取得了讓人難以置信的成績,首當其衝就是《超級戰艦》…
《超級戰艦》,製片成本2億美元!
北美票房,五千萬美元,中國市場大賣,3.5億!
超過了北美…
然後,好萊塢興奮了,這代表什麼?
代表中國市場已經淪爲好萊塢的殖民地…
上影節,一堆好萊塢大佬都來了。
這其中當然也有哈維·韋恩斯坦。
……
第一場論壇還在繼續,張俊生忽然轉換了話題:“對了,網上有很多人說是美帝走狗,說什麼《中美電影諒解備忘錄》是我一手推動的!”
“這種言論你們聽聽就好了,千萬別信!”
《新京報》記者立刻提出質疑:“…但是頂峰的很多電影…”
“我重申一下,《中美電影諒解備忘錄》是首長一手推動的,我沒有那麼大的能量!”
《新京報》的那記者當場就閉嘴了…
想想也知道,張俊生又不是美帝良心想,他從來沒有補貼過海外企業!
這也是悅華一直以來被公衆熱愛的原因!
商業行爲從來就是和民族情緒相互裹挾,悅華從一開始就標杆自己是國產電影的領軍者,那公司的所作所爲必須要符合這個標杆!
就好像當年,中國降低了電子產品的關稅壁壘,國貨一潰千里,國內廠家高呼“狼來了”,聯想就在這個時候要扛起民族工業的大旗,將自己塑造成爲民族英雄。
柳傳志去見電子工業部長鬍啓立,指出形勢嚴峻,痛陳利害,說:“如果我們也放棄聯想品牌的微機,有可能國產微機就完全不存在了。”
胡啓立部長非常感動,鼓勵道:“你們絕對不可以放棄,一定要佔領民族工業,要有自己的品牌,這是一個發展戰略的問題。”在場的計算機司的領導還給柳傳志介紹了國家項目。
坦白來說,雖然有政府扶植和民族情懷,但更多是聯想通過改變銷售模式,革新產品品類和發掘市場需求打贏的。
然後呢,聯想發力全球化,政府本意是通過產業補貼,犧牲國民福利來減低聯想的邊際成本,讓它在國外的競爭中更有優勢,這原來是各國常見的產業政策。
奈何PC產業成爲明日黃花,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加上經營又出現了問題,民衆對此更不買賬,聯想的定價策略很快成爲“美帝良心”和“賣國賊”的力證。
敏感時期,從“扛起民族工業大旗”轉型爲到“不單是一家中國公司”…
民衆對於“在商言商”並不是那麼寬容!
既然扛起了民族企業的大旗,就別說自己是全球性的大企業!
英國首相特蕾莎·梅曾經大逆不道地說出了事實:“如果你幻想自己是世界公民,那你就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
不管是做企業的,還是公衆人物,所有人都面臨站隊,模糊的空間被極大地壓縮。
張俊生還有悅華始終牢牢記住這點!
……
第二場論壇,中國電影與好萊塢合作新疆域。
張俊生昨天說了一堆話,今天不太想開口,主要擔任觀衆。
再說了有馬小康在,他負責看戲就好了!
哈維·韋恩斯坦說了一堆中國電影跟好萊塢合作的事情,特意舉例《長城》、《超體》…
張俊生忍不住開口:“《長城》北美票房破億,看似很不錯,但那是花了六千萬美元宣傳費的前提下,美國人對外來文化沒有興趣!”
“至於《超體》那是軟科幻,不具備代表性!”
“《臥虎藏龍》和《英雄》兩部片子在北美大賣,說明中國與好萊塢合作是一門能夠取得雙贏的生意…”
“那都十年前了,你還能舉個例子嗎?”
張俊生還沒懟完,馬小康接力:“哈維這個人我是知道的,他慣於同中國人打交道。一部中國片剛到國際市場上,他就宣佈800萬美元買斷海外發行權,並且先交付20萬美元的定金。當其他買家都撤了的時候,他纔跟片方說,我不想買這部片子了,20萬美元的定金他也放棄了。逼得片方最後只能以100萬美元的低價賣給他。以前很多中國的導演、製片人,都把哈維當作救世主。但是你現在再跟他們提哈維,很多人都會直接說‘哦,騙子’”
場下笑成一團,哈維臉色有點尷尬…
張俊生補充了一句:“不要小看了哈維的作用,好萊塢其實並不大,一般一輪議價,大家都回來爭一爭,但是一旦被退了,就很難再找到第二家發行商!”
“愷哥導演的《無極》,馬小康導演的《夜宴》,都經歷了這種遭遇…”
馬小康又說:“其實中國人拍的故事,最好還是給中國老百姓看,要是拍的時候老想着讓法國的觀衆也能看懂,那估計臺詞都寫不利索了。本來挺幽默的臺詞,最後變成一杯白開水。你們看伍迪·艾倫,他拍電影的時候肯定從沒考慮過中國的觀衆看不看得懂,只考慮紐約的觀衆看不看得懂。”
之後,他又開始抨擊審查制度,說了一大堆…
“作家阿城就說過一句話,我們都是戴着鐐銬跳舞的情況。既然中國導演都是這樣,那在國際市場上就根本沒競爭力,也處於一個不公平的狀態。”
記者讓張俊生說話。
張俊生看了眼馬小康,然後說道:“所謂“戴着鐐銬跳舞”,哪一個時代,哪了個國度都是,並不是某時某地的特定感受。”
“比如美國來說,你可以質疑某位總統,某位大亨,但不能質疑美國精神,不能質疑上帝,不能質疑普遍價值,這遠比中國更爲嚴格。”
“格律詩文是鐐銬,產生了李杜,提倡自由的胡適超過了李杜嗎?”
“很多人整天抱怨限制,但解除限制,你真的就能拍好嗎?我反正不信!”
“這裡沒有爲“鐐銬”辯護的意思,而是說明,一方面鐐銬從絕對意義上說哪都存在,不可能消失,另一方面,將不出作品歸咎於審察制度實在有點窮極無聊。”
“當然,我也覺的尺度應該鬆開一點,至少要讓我們跟進口片處在同一位置,不然真的沒法跟他們正面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