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奔將我送到遠大門口,隨後開車就走了。
“喂,小寧,你在哪兒呢。”
張奔坐在車裡,撥通了李寧的電話,隨後開口問道。
“啊,我有個朋友在外地做倒騰沙子的買賣,我過來幫幫忙,前幾天你一直太忙,我就沒跟你說。”李寧笑着回道。
“你去外地了。”張奔問道。
“嗯,我都到了。”
李寧說道。
“!”張奔一陣沉默。
“那啥,我借了貝貝一萬塊錢,明天我給你匯過去,你幫我給他就行。”李寧仿若隨意的說道。
“行。”
張奔應了一聲,沒有再問,又聊了幾句,二人掛斷了電話。
但張奔卻沒有直接辦事去,而是一打舵,掉了個頭,殺向了李寧在h市的房子
另一頭。
小波已經去典當行,當掉了那兩塊手錶,但由於沒有**,而且小波一看就不是,能戴得起這樣表的人,過來典當這明顯就是不想贖回去,所以人家給的價錢很低。
連續走了n家典當行,規模大的,沒有**人家不收,規模小的,給出的價格又差不多,所以無奈之下,小波這幾塊表,一共就當了兩萬多塊錢。
有了兩萬多,按理說日子還能過一段,但好巧不好的是,小雯家裡出了點事兒,父親腦梗住院了,基本算是癱了。
但小雯有六個兄弟姐妹,這裡面有當小官的,有賣菜的,還有做小買賣的,但別管幹什麼,條件肯定都比賣肉的小雯要強。
可是老頭一住院,除了小雯以外,六個兒女,直接在他媽的醫院門口乾起來了,不是誇張,是真動手了,。
這六個人,各有各的理由。
有的說自己孩子正要考學。
還有的說,老頭這麼些年也沒管他啥,當初買房子,一分錢都沒給自己拿,現在自己也沒有錢,沒法平攤醫藥費。
而分到老頭房子的小兒子說,這些年老頭一直住在自己這兒,吃喝拉撒,帶看病都是自己花的錢,現在自己已經沒有錢再攤兒了。
這時候,人性最醜的一面,暴露在了醫院門口,彷彿一個個沒穿衣服的人形動物,總在爲自己掙脫着,沒人想起來,爹還在醫院裡躺着。
小雯勸了兩句,沒有任何效果以後,默默的拿着存摺,去街邊的銀行,把賬戶裡的八萬多快錢,全部提了出來,隨後交到了醫院,但還是不夠,。
“滾,,我不用你掏錢,。”
老頭無比糊塗的躺在牀上,衝着唯一拿錢的姑娘咒罵道。
小雯沒吱聲。
“我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你看看你抽個煙,像個啥。”老頭再次罵道。
“你認不認我,也是你把我生出來的,我有我盡孝的義務,你最看不上的姑娘,就能掏出來這八萬多你能不能好過來,我盡力了。”
小雯滿臉淚痕,掐滅菸頭,轉身就走了。
“我不要的你錢死都不要。”老頭還在喊着
小波是知道了這個事兒,之前還去醫院看過一回老頭,但不出意外的被罵了出來。
他也在猶豫,覺得小雯不是沒有騙他錢的可能。
但思緒良久,想了兩天,小波還是拿着家裡剩下的錢,劃拉劃拉湊上了三萬,親手交給了小雯。
“你不怕我騙你啊。”小雯接過錢,眼圈通紅,咬着紅脣問道。
“騙就認了。”
小波低着頭,頭一回像個爺們一樣的說道。
“波,你是我第一個,不想糊弄錢的,客人。”小雯咬着牙說道。
“嗯。”
小波聽到這話,微笑着點了點頭。
拿完錢以後,小雯去醫院再次交了款,隨後她再也沒回過家,更沒在醫院照顧她父親,身爲七個兒女之一,她已經盡最大努力了,無論外人怎麼說,自己無愧,這就行了,。
而小波把錢都給了小雯以後,確實是沒啥招了,他想找個活幹,但由於自己啥都不會,而且應聘單位一瞅着他胳膊上的傷口,和說話嘮嗑的態度,就覺得他不是啥好人,全都無情拒絕了。
這天,小波自己打開電視櫃,翻找他從小耳家搶來的東西,但翻來翻去,存貨也沒剩啥了,就還有一條金鍊子,但他不想賣,想給小雯留着。
最後收拾來收拾去,小波翻開了那個黑色的皮本子,但上面全是一些數字,還有一些人名,他也看不懂,就又扔了回去。
晚上,新聞時間,小波正在做飯。
“今日,本市常務副市長,何!”
聽到這個人名,小波頓時一愣,隨即抻脖子看向了電視,又聽了兩遍人名以後,他把黑本子拿出來,隨後跟新聞上的名字一對照,頓時愣住了
張奔去了李寧家,但沒出意外李寧根本不在家,破房子鐵將軍把門,鎖的很嚴實。
“哎,大哥,我問一下昂,這家的那個小孩回來了麼。”張奔扭頭衝着鄰居問道,他知道李寧在h市根本沒朋友,不可能去外地,更不可能離家太遠。
“前兩天回來了,但後來又走了。”
搭話這人,正是李寧曾經揍過的那個。
“那你知道他上哪兒了麼。”張奔又問。
“我也不是他爹,我上哪兒知道去。”這人說完就回家了。
“在江北呢。”
就在這時,另外一個站在路邊的人跟張奔搭了一句話。
“你怎麼知道呢,大哥。”張奔不解的問道。
“我給他介紹的活,我咋不知道呢。”
二人簡單交談過後,張奔開車就趕往了江北,來到了某處工地。
“呼呼。”
工地門口,塵土,沙粒,隨風而起,張奔邁着腳步,就要往工地裡面走,就在這時,他突然愣住。
夕陽下,火燒雲將整片天空,染的金紅,高樓大廈,宛若直插雲霄的巨劍,。
而在這“巨劍”下,一個瘦弱的身體,光着膀子,手上纏着破布條子,拽着身後的拉磚頭車,正往前拱着身子,走一步,停一步。
大風一起,無數泥土吹起,讓這個拉着人力磚車的青年,很艱難的睜着眼睛,好看清楚前面的道路,泥土沾在他的身上,混合成污水,從兩肋滑下。
張奔一陣心酸的看着李寧,默然無語。
十五分鐘以後,李寧靠在張奔的車邊,低頭抽着煙。
“你叫我一聲哥,我能讓你幹這個麼。”張奔皺着眉頭,聲音沙啞的說道。
“奔哥,你就記住,今天的李寧,會是歷史,明天的李寧,一定創造歷史,,,這樣的日子,不會總髮生在我身上。”
李寧滿身污垢,低着頭,咬着牙,鏗鏘有力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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