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開槍崩死了林子,我們獲得了一次彌足珍貴的逃生機會!
國道入口處還有一輛svu,林子帶來的四個人,還在麪包車上!
“走!……走了!”
門門從地上爬起,使勁兒拽着還在愣神的我喊道!
“唰!”
就在這一刻,坐在帕薩特里的李水水,打着火,支開大燈,直接往後竄去,保險槓直接定在了金盃麪包上,隨即他扯脖子喊道:“下車啊!!有人來了!別讓他們跑了!
坐在金盃麪包車裡的人,被帕薩特擋住,根本看不清前面的景象,而李水水這麼一檔,爲我們爭取了一點點時間!
“噗咚!”
李浩跳進壕溝,抱起蘇菲屍體,第一個奔着大野地裡跑去,緊隨其後是老仙和門門架起了笑笑,此刻的她,褲腳噼裡啪啦往外滴着血點子。
“媳婦……媳婦……忍着昂!咱肯定跑出去……!”老仙不停歇的在笑笑耳邊說着。
笑笑目光呆愣,身體宛若癱瘓一般,任憑擺佈,嘴裡一點聲音都沒有。
安安渾身都是泥土,金貝貝一條挑開她手上的膠帶,由於太過緊張,刀尖還在安安手腕上劃了一個口子。
“沒事兒了,沒事兒了!”
我一手拎着不知道有沒有子彈的五連發,一手拉着安安,瘋狂也越過壕溝跑進了野地,這時金貝貝抓起了段天媳婦,另一隻手夾着孩子,跑在了最後面。
對方金盃麪包車裡,和國道口那臺suv裡的人,玩命的在後面追着,槍聲間歇着響起,我們都沒回頭,踩着凹凸不平的地壟溝,做着爲能活下去的最後衝刺!!
“噗咚!!”
段天媳婦在跑了一會以後,雙腿就開始打晃,已經有些脫力,右腳踩進翻漿的泥土裡,直接絆倒!!
“唰!”
金貝貝跑出三米以後,才發現她倒下了,猛然回頭。
“亢!”
“噗咚!”
槍響,金貝貝還沒等反應過來,婦女直接向前仰着,一頭紮在了土地上。
“我操!”
金貝貝咬牙就要回去。
“回來!!貝貝!!”我拉着安安毫不猶豫的喊了一聲。
金貝貝愣住。
“快……快…抱着我的孩子走……!”婦女身體蠕動,也不知道一槍打在了哪兒,總之金貝貝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聽見聲音。
“回來,!!!”
我再次吼了一聲,咬着牙,鬆開安安就要往回跑,但這時金貝貝退後了幾步,眼神在段天媳婦的那裡停頓幾秒,隨後毅然轉身,瘋狂逃竄。
“媽媽……我媽還沒走……!”孩子在金貝貝的懷中掙扎,一聲聲喊着。
……
我們不知道跑了多久,後面很早之前,就沒在傳來追逐與開槍的聲音,但我們依舊頭也不回的跑着,直到徹底脫力,隨即全部倒在地上。
這裡是一處墳地,圓圓的墳丘上摞着磚頭子,中間墊着黃紙,一個接着一個,起碼有幾十個人埋在這裡,天空繁星點點,無比閃亮。
衆人沉默的躺在地上,過了不知道多久,有哭聲泛起,我能聽見,但就是分辨不出,是誰發出來的,隨後這種情緒開始飛速蔓延起來,我們精神崩潰了,每個人都在哭着,但你要問我爲啥會哭,我肯定說不上來!!
我抓着電話,撥通了戴胖子的手機。
……
市區後山。
前方已經沒有了道路,左側是一條大江,波浪滔滔的激流着,右側懸崖峭壁,看了讓人生畏!
戴胖子坐在車裡,支着大燈,安靜的看着下面的景象,準備選擇一種自己喜愛的方式結束生命!!
是的,他已身心疲憊,沒有一點力氣,再去博取什麼,他厭倦了揣摩上面的心思,也厭倦了底下的人一個個離他遠去!
“走了!!”
戴胖子扔掉菸頭,推上檔位,就猶如他面對無數機遇時的那種狠辣與決然,沒有猶豫,踩着油門,直接奔着懸崖那一側的護欄衝下去!!
“轟!!”
車輛起速,眼瞅着就要撞在護欄上。
“嘀鈴鈴!!”
電話響起,戴胖子停頓了一下,沒管放在副駕駛的手機,車頭咣的一聲,懟在護欄上,螺絲崩飛,但由於車距較近,一下沒有撞開!!
倒車,準備再撞!!
“嘀鈴鈴!”
打了一遍的電話,繼續響起。
戴胖子沉默一下,伸手抓起了手機。
“哥……我們完了……蘇菲死了……嫂子死了……我們從一開始就被堵住了……他們挾持了安安,挾持了笑笑……我沒辦法,纔給你打的電話……對不起……對不起……!”我嚎啕大哭的聲音傳來。
“唰!!”
山路下面,有車輛燈光在晃動着,照亮了車裡戴胖子的側臉。
“你們一直沒走!”戴胖子握着方向盤,完全懵了的問道。
“他們……他們逼我打的這個電話……!”
“天的媳婦死了那孩子呢?”戴胖子緊跟着問道。
“在我這裡……!”
“章偉民爲什麼連個婦女和孩子,你都不放過!!你答應我的呢!!!”
戴胖子一聲怒吼,拳頭狠狠砸在了方向盤上!!
當戴胖子簽下第一份合同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他不想拼了,章偉民也不可能放任他離去,所以他最後的期望就是,章偉民放了段天的媳婦和孩子,還有我們這幫人。
章偉民答應了他!!
這是對一個將死之人的承諾,是把所有矛盾畫個句號的承諾,所以戴胖子不認爲章偉民會騙他,更不認爲,他能對一個幾歲大的孩子動手!
而事實上,章偉民沒有做到他的承諾!
你戴胖子就是死了,但跟你有關係的人,也沒啥完美的結局!!
戴胖子眼中泛起了神采,扭頭看向了來時的公路,車輛已經離他很近,他拿着電話,似乎在做着選擇……
幾分鐘以後。
“嘭!!”
一聲脆響,欄杆被撞斷,一臺奔馳飛躍而下,車體貼着斜坡式的峭壁滾動,連續撞擊幾下以後,發生爆炸,無數碎屑崩飛,隨後帶着火焰墜落。
“吱嘎!”
車停在路邊,鵬子走了下來,從護欄缺口往下看了半天,隨後撥通了莊哥的手機。
“辦完了?”莊哥問道。
“沒辦,他自己開車從後山幹下去了!”鵬子回答。
“找,那怕剩下個骨頭渣滓,你都得給我拿回來!”莊哥沉默一下說道。
“大哥,車都碎了!!下面還是江水!咋找?”鵬子無語。
“……要不我去找?”莊哥反問道。
“好,我明白了!”鵬子只能應了一聲,隨後掛斷電話。
……
香格里拉賓館餐廳內。
馬小優和父母相對而坐,她還是出面見了這一對,千里迢迢趕來的中年夫婦。
“回去吧,孩子!”
母親拿着紙巾捂着鼻子,眼淚噼裡啪啦往下掉,就那麼看着馬小優,她穿的衣服,竟然還是走時候的那一套……
“我過的很好,媽媽!”馬小優低着頭,倔犟的說着。
“建子,你說句話啊!你倒是說啊!”母親伸手搖着一聲不吭的父親手臂,目光期許的望着。
“……優優!一個孩子的責任,不是你有多出色,不是你在某個領域獲取多大的成功!而是他在家庭出現問題時!他會停下已經走遠的腳步,回頭看看……!”父親看着馬小優柔聲說道。
“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讓我感覺很奇怪!”馬小優擡頭看向了父親。
“……優優,爸爸在處理奶奶的事情上,……做錯了,我可能一輩子都沒法彌補,心留遺憾!但我卻又是自私的,因爲我不希望我得孩子,有一天會跟我犯一樣的錯誤……所以,我向你道歉,優優!”父親真誠的說着。
“啪!”
馬小優的一滴眼淚落在桌子上,這麼長時間的等待,那個永遠也不承認自己錯了的父親,終於妥協了。
“回家吧!!想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好!”
馬小優的一句好,畫下了她在這個城市漂泊日子的句號,她要離開了,這段時間,收穫很多,見了很多,她看見了沒有家庭幫助下的自己,在這個社會上有多狼狽,而在這狼狽不堪的生活中,她又是怎麼一步步前行,一步步掙扎。
這是彌足珍貴的回憶。
……
兩天以後,捱了一槍,昏迷着的我已經轉醒,我好像在一處倉庫裡,很陌生。
我的記憶,只停留在,我躺在墳圈子邊上,不停的跟戴胖子訴說着委屈,他說了什麼,我沒聽見,我們怎麼掛斷的電話,我也不知道。
醒來以後,我問了一下,是誰救了我們,老仙告訴我,是詹天佑,他給我清洗的傷口,他給我用鑷子夾出的皮膚表層鋼珠。
我擡頭一看,躺在的破牀上,竟然還掛着幾個用完的血漿袋子,在一問,段圈圈被詹天佑抱走,已經不知道弄哪兒去了。
我們所有人蜷縮在這個只有兩個屋的倉庫裡,好像老鼠一般。
老仙,門門,金貝貝,談起了李浩是怎麼拿到手槍的事兒,安安說手槍是她給的李浩,老仙就問,那你得手槍是誰給的,安安說是李水水。
“……他還有點人性!”老仙沉默良久,嘴脣乾裂的說道。
“他是想讓李浩,開槍打死林子!!”我毫不猶豫的說道。
衆人呆愣。
“爲啥你非得把這話說出來!”老仙直愣愣的回答。
“……我們以前活的太理想化了……!”我輕聲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