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揹着帆布包,走出了院子,心裡在分析着,抓老仙那個人的心理最低需求。他告訴我讓我自己去,這應該不像警察設套讓我往裡鑽,因爲那天晚上挖731還有李水水和門門,要設套也得帶着他們,而且如果是警察,我相信老仙是不會那麼說話的。
警察參與的因素拋去,那打電話這個人的需求,說破大天也就是想要回摩托車,應該不是什麼你死我活的事兒,所以我應該自己就能解決問題。
想到這裡,我火急火燎的打車去了扔摩托車那個小區,隨後又騎着摩托車往361車站趕去。
這個361車站,是往農村發車的專線,在市區邊緣,那裡人很少。我喝的不少,腦袋有點迷糊,不敢騎太快,大概用了半個小時,纔到了車站附近。
“喂,我到了!”我將摩托車停在路邊,站在一個話吧裡,撥通了自己的手機。
“你往西客站工地這兒走!”電話裡的聲音說了一句,直接掛斷了。
我聽到這裡,咧嘴一笑,更加確定這事兒裡肯定沒警察。付了幾毛錢電話費,我再次騎着摩托車,到了西客站附近的工地。
“咚咚咚!!!”
“滴滴!”
我騎着摩托,圍着工地外面開始轉悠,並且還按着喇叭。
“喂!!”
就在這時,我後背突然傳來,一個叫聲,我捏一下剎車,雙腿支着地面,扭頭就望了過去。
“踏踏!”
剛扭頭,我就看見一個穿着迷彩服的青年,離十多米遠猛然助跑,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嗖的一聲!!
“蓬!!”
我後背發出一聲悶響,生疼無比,感覺讓大錘錘了一下似的。
“啪啦!”
半塊磚頭子,從我後面的車座子掉了下去,我剛想罵人,迷彩服青年已到了我身前,並且橫跨坐在了摩托車的後座,還是拿把八一刺頂在了我的後背。
“會扔磚頭子,是不?你看我扔的準不!”青年壓根沒看到我的正臉,只是戲謔的說了一句。
“你這事兒乾的有點小孩了,你抓我朋友幹啥?”我忍着後背的疼痛,煩躁的回了一句,但不相信他敢捅我。
“不他媽找你朋友,你能把摩托車還我麼?”
“731大坑底下的那個也是你,是不?”我雖然還是沒看清青年的臉,但聽着聲音也認了出來。
“別他媽跟我提那個大坑!!!”青年一聽我提大坑,瞬間有點精神失常的節奏,刀尖往前捅了捅說道:“往前開,右轉!”
無奈之下,我再次踹着摩托車,騎在上面,按照青年的指使,進了工地裡面。到了地方以後,車剛停下,青年踢開車凳子,薅着我脖子就往下拽,我扭頭要還手,他咣咣兩拳掏在我的左肋。
就這兩拳,讓我哇的一聲吐了,半扇身子都泛着鑽心的疼,渾身瞬間脫力的坐在了地上。
“剪我繩子,挖坑摔我,偷我摩托!咋地,罪惡剋星唄?”青年一邊檢查着摩托車,一邊低頭隨口說了一句。
“嗚嗚嗚!”
不遠處,老仙被繩子捆在地上,半張臉都被膠帶纏死,看見我以後,挺激動的哼唧着,顯然這貨剛纔也沒少捱揍。
“嘩啦!!”
我坐在地上緩了半天,還是沒緩過來,右手費力的掏出帆布袋子裡的鐵砂噴子,咬牙看着青年罵道:“操.你.媽,立正!!”
“唰!!”
青年猛然扭頭看向了我,隨後頓時一愣,本能的後退了幾步。但不光他愣住了,我他媽也愣住了,因爲我藉着摩托車大燈的光芒,終於看清楚了眼前這個青年的臉!!
“你是李浩??”我端着槍,使勁兒眨了眨眼睛問道。
“是你?”李浩這時候顯然也看清楚了我。
“我操,你不在乳品廠上班呢麼?!”我驚愕的問道。
這個李浩也是在鐵路街住的,他家跟我家隔了一條街,能有一站地的距離,他比我大好幾歲,小時候雖然也在一起玩過,但並不是太熟。後來聽說他當兵回來以後,也沒分配工作,一直在乳品廠上班,有時候我晚上下班,還能看見他,但沒啥交談,也沒打過招呼,算那種路上遇見,點頭一笑的交情。
“我去,怎麼是你?”李浩也懵圈了,憋了半天整出來一句,伸手就拽了我一把。
我費力的站起來,鬆了口氣,杵了他一拳,笑着說道:“媽了個b的,嚇死我了,我以爲碰到左冷禪了呢!這小磚頭給你扔的,太不是人了!”
“呵呵!跟你們學的!”李浩也咧嘴一笑。
“你咋幹起這個來了呢?”我沉默一下,有點冒失的問了一句,但說完就後悔了。
“呵呵!”李浩再次淡淡一笑,看着我岔開話題,指着老仙問道:“那個是你朋友啊?”
“嗯,我哥們!”
“你這哥們,做人可挺損!”李浩撇了撇嘴。
“他就一二b!”我說着走到老仙旁邊,和李浩一起解開了他的繩子和膠布。
“騰!”
老仙立馬竄了起來,陰着臉看了一眼李浩,二話沒說,掏出手機直接撥通了一個號碼,電話接通以後說道:“君!我在西客站工地呢,你過來一趟!”
“蓬!”
我伸手一把抓住了老仙的手腕,皺眉問道:“你幹啥啊?”
“你說幹啥,鬆開!”老仙依舊沒消氣的說道。
“操,都是朋友!!”
“滾他媽遠點,朋友有往嘴上踢的麼?你看給我嘴脣子踢的,跟他媽奧巴馬媳婦似的!”老仙氣急敗壞的罵道。
李浩站在原地挺尷尬,也沒吱聲。
“別鬧了,行不?”我煩躁的勸着,一把搶過老仙的電話,衝裡面喊了一句:“君兒,他扯淡呢!”
“告訴他,不死別找我!我剛睡着!”君兒一聽老仙也是扯犢子,罵罵咧咧說了一句,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站在原地拉着老仙,衝着李浩擠咕了一下眼睛,介紹了一下說道:“我朋友陳長江,也是咱們那塊住的!”
“不好意思了,哥們,我不知道你和向南認識!”李浩率先說了一句軟話。
“操,你下手也太狠了點吧??多大仇啊?至於這麼踢?”老仙皺眉回了一句。
“嘩啦!”
李浩二話沒說,直接撩開褲腿子,指着從腳脖子一直纏到大腿根的紗布說道:“因爲你們剪了個繩子,鐵絲網在我大腿上畫了一你說我能不來氣麼?”
“操!”老仙嘀咕了一句,挺心虛的沒再接茬。
“行了,都認識!!咱找個地方,吃口飯唄!”我實在不想去,但沒辦法,我怕老仙心裡有氣,回頭真找張君那個牲口,跟李浩掐起來,事兒就弄大了,所以只能張羅着說了一句。
“行吧!我請!”李浩顯然也想息事寧人,點頭答應了一聲。
“我jb不去!”
“哎呀,別跟個娘們似的,煩不煩人!”我推了老仙一下,隨後岔開話題問道:“你咋讓李浩弄來了?”
“媽的,他用你電話,給我發短信,說有急事兒,讓我過來一趟!!我以爲你爸又出事兒了,就沒多想,誰知道到這兒就讓他幹了!”老仙手舞足蹈,悲憤的解釋着。
我聽到他的話,心裡莫名的再次悸動了一下,感覺老仙雖然不着調,但起碼是個好朋友,合格的朋友!
“你他媽也是傻,爲什麼不打電話問一下?”悸動歸悸動,但我還是對於老仙的智商,有點崩潰。
“這回我真沒傻,想給你打電話來着,但我電話單停了!”
“媽的,你怎麼混的!”
“嗯,我也感覺,最近混的挺下道!”老仙目光有點幽怨,看樣子就這兩天,他還得在他爸錢包上做個大案。
“你就瞎jb嘚瑟的!!”我看着他這個死樣,忍不住罵了一句。
“漫漫人生路,誰不錯兩步?!沒jb事兒,只要哥活着,日子必須往嗨了整!”老仙挺灑脫的說道。
“問題你不是錯兩步的問題,你是一路跑偏的問題!”我斜眼說道。
“呵呵!”李浩搖頭笑了笑
我們三個坐一臺摩托車,找了半天飯店,由於大家一致反對吃燒烤,所以無奈之下,只好去了一家粥鋪。
大家都是年輕人,而且還都是東北人,對於你打我一拳,我回踢你一腳的事兒,不是那麼太上心,幾杯酒下肚,我在中間又調節一下氣氛,剛纔的不愉快,轉眼就消失了。
“我記得,你爸以前就在乳品廠當車間主任吧?!你這現在,咋地不也得混個正式職工啊?”我喝着綠豆粥,隨口問了一句。
“退了!”李浩愣了一下,低頭回道。
“咋退了呢?”
“肺癌!”李浩依舊隨口說道。
“哎!”我愣了一下,長長嘆了口氣。
“你知道我爸,那一批工人,有多少得肺癌的麼?”李浩擡頭問了一句。
“一批??”我懵了。
“二十多人肺癌,還有十多個肺部切除了五分之一!廠子流水線不完善,戴個破口罩就讓進車間,從早上到晚上,吸了一肚子灰,連抽菸都能戒了,你說邪乎不邪乎!呵呵!”李浩語氣貌似隨意,但裡面透着淡淡的怨憤。
“呵呵,咱坐在一起喝酒,挺開心的,不提這個了!”我不想糾結在這個話題,開玩笑的問了一句:“不聽說你的部隊挺特殊麼?咋地,回來以後,沒想當個校花的貼身高手或者女總裁的隨身兵王啊?哈哈!”
“汗,女總裁要兵王幹啥?!打釣魚島啊?”李浩幽幽的說了一句。
“哈哈!”
我和滿嘴油漬的老仙,放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