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和孟,就很般配嘛。
——摘自孟一窈手繪本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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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琮和池爺爺在聊着天,池盛一人坐在後座,靠近車窗,左手攤開着孟一窈給的“禮物”。
紙上畫着兩幅簡筆畫。
一幅是兩個小孩,一個躺在牀上,一個趴在牀邊,睡得正香。
另外一副,很明顯是已經長大的小孩,女孩伸手拉住男孩的衣袖,低着頭,畫外音是:今天孟一窈哄池盛了嗎?
池盛看着畫裡女孩子,自然能想到孟一窈。
她的手,白淨纖細,她的人,滿滿的靈氣,纔會連筆下的人物都活靈活現,好像能想象到,她的樣子。
有些小得意,又帶點張惶,纔會用這樣委婉的方式。
看了會,池盛重新疊起,放進口袋。
窗外山巒起伏,間雜着一幢一幢的房屋,滿滿煙火氣息。
一路上暢通無阻,很快就到目的地。
到家,池爺爺同孟琮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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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以後,第二天孟一窈就約了陳凝安。
孟琮在醫院陪孟爺爺做檢查,家裡只有陸歆在工作,孟一窈藉着“和安安一起寫作業”的理由,成功出門。
揹着包在小區的石子路上走着,還沒出大門,孟一窈就遇見了蔣航。
蔣航看見她,笑着擡手喚她。
孟一窈不大想搭理他,裝作沒聽見,但很快被蔣航追上,他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想伸手勾過孟一窈的脖子,被她躲開,“你幹嘛!”
蔣航聳了聳肩,沒在意,問:“你去幹嘛?”
“關你什麼事。”
“好歹是同學兼鄰居,關心關心你。”蔣航無視孟一窈的冷漠,笑說,“帶我一個唄。”
“不是一個班的同學,不是一幢樓的鄰居嗎?”孟一窈“嘁”一聲,“我不要!”
拒絕完以後,孟一窈就不再搭理他,自己匆匆往前走。
叫的車已經在小區門口等着,拉開車門,坐進去,還不忘警告蔣航,“你不要跟着我。”
蔣航眼睜睜看着孟一窈上車,無奈笑了笑,等着自己叫的車。
孟一窈到的時候,陳凝安已經在一個靠窗的座位坐着,面前還放着兩塊蛋糕,其中一塊已經少了小半,而陳凝安正在埋頭寫着什麼。
孟一窈將揹包卸下,在陳凝安對面坐下,書包放在一旁,“安安。”
陳凝安擡頭又馬上低下,“等等啊,我做完這道題。”
“好。”
孟一窈拉過甜品的碟子,拿起叉子,邊吃邊等待,撐着下巴,看落地窗外如織的往來人羣。
沒幾分鐘,陳凝安將手頭的作業合上,“我好了。”
孟一窈回神,視線落在陳凝安手裡的寒假作業上,問道:“……你做多少了?”
“快一半了。”陳凝安翻開看了眼頁碼,“你呢?”
孟一窈垂眸擺擺手,輕輕晃了晃腦袋,“這不重要。”
“……”陳凝安語噎,算了。
孟一窈對她笑了笑了,一切盡在不言中。
隨後,孟一窈起身,走到陳凝安那邊的沙發,將她往裡面擠了擠,“進去一點。”
落座以後,孟一窈就將同池盛後續的事情撒豆子一樣倒個底朝天,靠在陳凝安肩上,期待問道:“你覺得怎麼樣?”
陳凝安說:“聽起來,至少沒往越來越差的地方去。”
孟一窈勉強認爲得到認同,直接忽視了陳凝安“學習在行,感情空白”的人物背景身份,“是吧,雖然之前因爲我說錯話,池盛好像生氣了,但是我發現,他還是很好哄的。”
“你怎麼知道?”陳凝安問。
孟一窈說:“這不是很明顯嗎?我不是畫了兩幅畫給他,沒多久,池盛就跟我說‘謝謝’了啊。”
陳凝安:“……”
沒忍心打斷孟一窈的“癡心妄想”,陳凝安想,誰收到禮物,不管怎麼樣,喜歡與否,出於最基本的禮貌,都該說句“謝謝”吧。
不管她了,陳凝安站起來,“讓讓,我出去點奶茶,你要什麼?”
孟一窈把她壓回去,笑着說我去。
回來以後,又跟陳凝安討論了一會,孟一窈纔在陳凝安的逼迫下,不情不願地拿出寒假作業開始寫。
耳邊還是她的絮絮叨叨,四捨五入等於老師在說:二十天的假期,她也玩夠了,該開始寫作業,否則假期末又要瘋狂熬夜補作業等等。
孟一窈頭大,“知道了知道了,求求你閉嘴吧。”
陳凝安拿筆輕輕敲了敲孟一窈,“到時候你就知道感謝我了。”
“是是是,謝謝您謝謝您。”孟一窈忙不迭應聲。
時間過得很快,夜幕降臨,整個城市籠着一層暮色。
孟一窈咬着筆,說:“安安,我餓了。”
陳凝安擡頭看她一眼,收起桌上的東西,“去吃飯?”
孟一窈點頭,“恩。”
兩個人在附近找了一家烤肉店,人還挺多,要排隊,拿了取號單,前面還有三桌。孟一窈不想走,拉着陳凝安坐在等候區。
“很快嘛,就三桌啦。”她勸說陳凝安。
“行吧。”陳凝安勉強接受。
等了二十多分鐘,總算叫到號,店內位置多,將菜單遞到前臺,在侍者的指引下,兩人七拐八拐找到座位入座。
旁邊正好被吧檯隔開來,孟一窈挺滿意這個位置。
脫下外套,孟一窈剛落座,就聽見有人喚自己的名字。
她起身張望,被吧檯隔開的另外一邊,看見了蔣航,他衝孟一窈揮手,笑得燦爛。
孟一窈勉強衝他揮了揮手,很快坐下,不再理會。
“真倒黴,又碰見蔣航。”孟一窈跟陳凝安吐槽。
“你爲什麼這麼討厭他啊?”陳凝安不解問道,“他也沒有哪裡得罪你吧。”
不怪陳凝安不解,蔣航和陳凝安在一個班級,孟一窈時常去三班找陳凝安時,總會碰見蔣航。蔣航這人,性格外向,又有些吊兒郎當,剛開始,陳凝安以爲是因爲孟一窈純粹不喜歡這樣的人,後來知道兩人也算得上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更加不解。
但因着孟一窈的態度,陳凝安一直沒多問。
“欸,我沒跟你說過嗎?”孟一窈話匣子打開,“就小時候,我不是跟他住一個小區嗎?那時候池盛也在。有一次,我們兩個人在樓下玩,蔣航非得加入我們,可煩了,還哭着鬧着要一起,引得我媽都來了,你說他一男的,至於嗎?”
“就這?那他沒有伴,想跟你們一起玩,也無可厚非吧。”
孟一窈翻了個白眼,“豈止!池盛離開的那天,是他生日,我早說好要給他做蛋糕,我媽帶我去拿,回來以後,池盛就不見了。我找不到池盛,蔣航知道以後,就騙我,池盛是因爲討厭我,所以纔要偷偷走掉,不想要讓我找到。那時候,我纔多大,當然信了,哭得我爸媽都哄不住。後來長大了,有一次,蔣航不小心說出來:他那時候就是爲了好玩。”
“那男孩子愛玩一點,也不至於你記恨這麼多年吧?”
孟一窈擺了擺手,“其實我也不是記恨他。只是有時候想起來,覺得當初要是他沒騙我,我也不至於內疚那麼久,想着是不是自己真的惹了池盛討厭,不敢去找他,或許我就可以早點等到池盛了。”
陳凝安可算把原因給弄明白,總而言之就是因爲池盛。
知道孟一窈對池盛的感情,她不再多說,“那現在池盛回來了,你不至於再這樣吧?”
孟一窈咬着吸管,“蔣航人是挺好的,但有時候,他真的蠻欠的,我就忍不住。”
陳凝安被逗笑,“行吧。”
“不對啊陳凝安,今天你很奇怪欸,一直講蔣航,你是被收買了嗎?”
陳凝安:“……”
被果汁嗆了一口,陳凝安順了順,才說:“你在想什麼呢!就是看蔣航老是熱臉貼你的冷屁股,我才問的好吧。”
一盤一盤肉和蔬菜上來,話被打斷,孟一窈也不糾結,只一個“哦”。
重點被放在了吃上,孟一窈去醬料臺調好醬料,端着兩小碟回來,和陳凝安邊烤邊吃,時不時再跟她搭幾句話。
等吃得差不多,孟一窈擦了擦嘴巴,叫來侍者結賬,兩人挽着手離開。
又逛了逛,才和陳凝安分開,各自回家。
孟一窈叫好車,雖是寒冬,但路上還是人來人往,十足熱鬧,她在路邊等着,幾分鐘之後,司機給她打電話。
孟一窈一邊找車一邊講話。
一時沒注意從岔路口竄出的摩托車,躲開時還是被蹭到,還好穿得厚,即便摔在地上也只是手掌擦破,摩托車轉瞬即逝,孟一窈只能自認倒黴。
對面“喂喂”幾聲,“還在嗎?”
手機還握在手裡,沒被甩出去,孟一窈迴應對面,“在的。”在路口看到一輛車,確定了車牌,她繼續說:“我看到你了,馬上過來。”
腳踝有點扭到,孟一窈走得有些慢,上了車,同司機說了聲不好意思。
司機轉頭看了眼人,問了手機尾號,又確認了下地址,問:“萃湖苑?”
“恩。”
入夜以後,整個城市籠罩在各色燈光下,各處都是喧囂。
孟一窈搖下一點車窗,就着車外的五光十色,攤開掌心仔細看了看,只是擦破皮,應該沒有什麼大事,倒是腳踝扭到有點煩——不好出門了。
晚上車水馬龍,平時十多分鐘的車程,硬生生拖了半小時纔到小區門口。
付好錢下車,孟一窈一瘸一拐地往內走。
路過一個花壇,蔣航正蹲在一旁玩手機,時不時擡頭看一眼。
看見孟一窈,他收起手機,朝人笑了笑,“還沒回來,都以爲你被賣了。”
孟一窈沒好氣地罵了他一句,拖着越來越腫的腳踝向前走。
蔣航看見,問道:“怎麼回事?”
“自己不會看嗎?”孟一窈語氣有些衝。
“我的錯。”他馬上道歉,話裡急促,“要不要我揹你?”
“不要!”
蔣航沒所謂,忽視她的拒絕,強硬地扶住孟一窈, “那我扶着你。”
他的神色是難得的嚴肅,孟一窈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愣地被他攙扶着。
慢慢到電梯口,蔣航鬆開人,說:“你上去吧。以後小心點,這麼大人了。”
孟一窈沒反駁他,只“哦”一聲,進了電梯,按下樓層,電梯門還沒徹底關上時,她抿脣,衝着外面說了句,“謝謝。”
蔣航一笑,揮着手轉身離開。
回到家,孟琮、陸歆和爺爺都在,孟一窈一邊脫鞋一邊打招呼。
趁着長輩們沒注意,慢吞吞挪回自己房間。
脫下襪子看了眼,已經腫了,孟一窈還不怕疼地戳了戳,不由“嘶——”一聲。不過她是從小皮到大,上躥下跳慣了的,也沒在意,大不了疼幾天。
無所謂地去了浴室。
出來時,整個人蒸騰着熱氣,小臉白淨,被薰地紅撲撲,一蹦一蹦到牀上。
正調整姿勢,陸歆敲門進來,問:“餓不餓,給你做點夜宵?”
孟一窈摸了摸肚子,笑答:“不餓。”
“餓了就說。”陸歆沒勉強,看她歪歪曲曲靠在牀上,皺了皺眉,“人坐好。”
“哦。”孟一窈將靠枕放好,被子蓋到腰以下,至少面上看着是坐得端正。
陸歆沒多留,說:“早點睡,別玩太晚了。”
“知道啦。”
陸歆關上門,孟一窈瞬間軟下去,倒在枕頭上。
已經一天了,池盛也沒個動靜。
孟一窈撇撇嘴,想着還是得我自己來。不做多想,打開微信,點開置頂的對話框。
她沒有給池盛備註,頂上就是池盛的微信名。
池。
只有一個字,孟一窈看了會,毫不猶豫地點了右下角的“我”,進入個人信息,點擊名字,輸入一個“孟”,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