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礪,你……是不是……在做夢?或者……是我在做夢?”我越說,越覺得這很可能是在做夢,呆呆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臉頰。
“嘶——”我倒抽一口冷氣,痛,很痛,非常痛!
這是真的!
“諾諾,我是認真的!”衛礪再一次強調,既好笑又無奈,把我的手拿開,摸了摸我的臉頰,一臉心疼地說,“你要是不信,那就掐我吧!”
“可是……爲什麼?”我是真的很疑惑,衛礪這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啊!
衛礪沉默了,過了很久,我以爲他不會回答我了,自嘲地笑笑:“衛礪,這個玩笑一點兒也不好笑。”
衛礪將我往懷裡一摟,搖着頭說:“諾諾,我說了,我是認真的。”
“爲什麼?”我仰起臉看着他,固執地要問出一個所以然來。
衛礪嘆口氣,好半晌,才幽幽地開口:“紀蘇已經死了,我再怎麼拋不開放不下忘不掉,她都不會再回來了。我一直對她念念不忘,不但自己痛苦,更傷了你的心。諾諾,我不想你傷心,我說過,我想你開心,想你快樂,想給你幸福。”
我呆了呆,有些不可置信。
“可是,最讓你痛苦的,就是因爲我對紀蘇念念不忘,卻又放不下你。”衛礪長嘆一口氣,苦笑道,“其實我這個人真的很自私,要你愛我,卻不肯放下紀蘇,不肯愛你。其實諾諾,我們在一起五年多了,五年的朝夕相處,我對你怎麼可能一點兒感情都沒有?只是我不敢承認罷了!”
“紀蘇帶給我的記憶太深刻太痛苦,我不敢承認我心裡有你,不敢承認其實我已經背叛了對紀蘇的承諾,所以你痛苦,我也痛苦。可我自私地選擇了無視你的痛苦,以此減輕我的痛苦,我以爲,只要你還留在我身邊,一切都能相安無事。”
“可是諾諾,我成功地留住了你,卻再也感受不到以前你在我身邊時的那種輕鬆快樂。你的心離我越來越遠,雖然人在我懷裡,可心卻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
“其實,我要一具身體有什麼意思?以我的身份權勢,要什麼樣年輕貌美的身體沒有?可是諾諾,我只想要你,想看你對我笑,對我撒嬌,對我使壞,這樣我才能感覺到,你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個逼真的充/氣/娃娃。諾諾,昨天你捉弄我,起初我是很氣急敗壞的,可是看到你在我面前各種折騰的時候,我就一點兒都不生氣了,反而慶幸你還願意花費心思捉弄我。”
“真的,諾諾,我對你再好,再寵,再千依百順,得不到迴應,其實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你不會因此而感到開心,你甚至做夢都想逃跑!”
所以說,我昨晚跟衛礪說了我想逃跑?這貨知道我不是鬧着玩的,所以開竅了?
“昨天看到你跟你爸冰釋前嫌,你那麼開心,你跟我五年,我從來沒有看見你那麼開心過,雖然你哭得跟狗似的,可是諾諾,我知道你真的特別高興,簡直要高興瘋了。諾諾,我想讓你高興,真的,你想要什麼,我都想竭盡全力滿足你,只要你高興就好!”
衛礪的語氣一本正經,好像這一番話真的是發自肺腑一般。
我想了想,問道:“忘了紀蘇,愛我?衛礪,你確定?”
衛礪鄭重地點頭:“我已經失去了紀蘇,如果再這麼執迷不悟下去,我還會失去你。諾諾,我已經受過一次心碎至死的傷了,受不了第二次了。”
“可是衛礪,很抱歉,我已經不愛你了。”我看着他,驀地笑了,“我已經受過很多次心碎至死的傷了,受不了下一次了。”
我跟了衛礪五年,如果他真的能忘掉紀蘇,全心全意地愛我,他早就愛我、娶我了,說不定我現在都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了。
五年都沒能產生愛情,難道單憑几句話就能產生嗎?衛礪的執念那麼深,根本沒有什麼東西能改變得了。
如果真的有一件事能夠讓衛礪愛上我,讓我取代紀蘇在衛礪心目中的位置,那就只能是死了。
能打敗死人的,只有死人。除非我死了,衛礪纔有可能愛上我。
聽到我拒絕,衛礪下意識眯起了眼睛,眉頭皺得死緊,他閉了閉眼,抿了抿嘴,毅然決然地說:“我知道,以前我幹了太多混賬事兒,你不信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諾諾,我這個人,一旦下定決心,就絕對不會更改,我既然說了要跟你重新開始,那就一定會重新開始!”
我好笑地橫他一眼,剛想反問一句“你都下定決心了,還問我幹什麼”,他就用手指堵住我的嘴脣,大聲笑道:“諾諾,我說不會放你走,就絕對不會放你走,我說重新開始,就一定要重新開始!你沒有拒絕的餘地!”他突然湊近我,附在我耳邊,一字一頓地說,“諾諾,你這一輩子,只能是我的,只能聽我的!”
所以,我就活該是案板上的那塊肉,隨他片成片,切成絲,剁吧剁吧捏丸子?
衛礪原本堅毅的目光驀地變得無比柔和,語聲漸轉低沉:“諾諾,就算你現在不愛我,以後也一定會愛我的!我就不信,天底下還有我衛礪追不到的女人!”
“我呸!”我被衛礪那種掌握一切的語氣刺着了,狠狠地“呸”他一臉,衛礪咧嘴一笑,直接把臉埋在我胸口,用力地蹭。
我那個氣啊!真想一巴掌呼死他!
衛礪纏着我鬧了好一會兒,才依依不捨地放開我,起牀收拾好,一起下樓吃了午飯,然後開車去醫院。
我爸的精神還很虛弱,我搬了張凳子坐在他身邊,陪他說話,說以前我媽還在的時候我們的幸福生活,大多時候,都是我在說,他在聽。有時候,我說着說着,就忍不住掉眼淚,我爸也跟着哭。
可能真的是經歷過生死大劫,認識到歷經變故之後,唯一一個留在他身邊的,居然是他最不屑一顧的女兒,我爸的脾氣一下子變得特別平和,對我也很和顏悅色,再也不給我甩臉子了。
我是真的很開心,也特別感激衛礪,不管怎麼說,在我最爲艱難的時刻,他一直陪着我,安慰我,鼓勵我。
傍晚回到梁園,我自覺地下廚煮了好多菜,這次衛礪沒讓我喝太多酒,只准喝一點點意思意思,據說是我喝多了酒之後挺坑爹,他差點沒制不住我。
我沒臉問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現在我爸正在恢復中,對我又大爲改觀,我心裡高興,很多事情都懶得去理會。
晚上做完劇烈運動之後,衛礪抱着我,附在我耳邊說:“諾諾,我覺得吧,你是時候讓你爸抱個外孫了。”
我有些反感,現在真的很受不了跟衛礪討論孩子的問題,於是板着臉,說:“我爸病得那麼重,哪有那個力氣抱孫子?行了,別扯這些有的沒的了,我要去洗澡了,好累!”
衛礪臉一僵,笑容瞬間凝固,片刻,舒緩了表情,尷尬地笑笑:“諾諾,你這樣一點兒也不可愛!”
我翻了個白眼,自顧自下牀,趿拉着拖鞋去衛生間。
嘩啦啦的水聲沖刷着我的神經,我忍不住想到白天衛礪說的話。
重新開始,全心全意愛我……
真的……好誘人啊!
我嘆口氣,暗笑自己不爭氣,沒腦子,受了那麼多傷,居然還不長記性!
衛礪口口聲聲說他是認真的,當初他讓我給他生孩子的時候,又何嘗不是認真的?可他卻偷偷給我帶節育環,給了我致命一擊。
傻女人才會相信壞男人的話!衛礪是壞男人,可我已經不想再做傻女人了!
洗完澡出來,衛礪已經睡着了,我也沒叫他,自己貼着牀邊躺好,關了燈,在一片黑暗中放空心靈。
其實現在的生活挺好的,我爸度過了危險期,也對我大爲改觀,我收回了對衛礪的癡心與奢望,只是單純地在一起生活,沒有那麼多奢望,也就沒有那麼多煩惱,真的挺好。
醒來時,衛礪照舊已經不在了,半邊牀榻都冷了,我慢吞吞地穿衣洗漱,下了樓,就見衛礪正在廚房裡忙碌。
衛礪扭過頭看着我,笑呵呵地說:“早餐很快就好了,你先去看會兒電視吧!”
我袖着手,倚着開放式廚房的玻璃門,默默地看着衛礪。
他真的很帥,很高,很挺,就像時裝店裡的男模特那樣標準而精緻。早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照射進來,給他鍍了一層淡金色的光芒,顯得特別柔和,特別溫暖。
“色/女!口水流出來了!”衛礪取笑我,走到我面前,抱了抱我,在我臉頰上親了親,“去吧,一會兒就好。”
“衛礪,我覺得其實你就算不去當廚師,也能混下去的,你還可以去當模特。”我由衷地讚歎,“論身材,論長相,你素顏都能秒殺很多一線男明星了!”
衛礪哈哈大笑,颳了刮我的鼻子:“小東西,撿到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