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前來,是爲師尊掃墓?”
宋鈺大爲驚疑。
“諸位先請坐”
他一一看向了非凡九怪,先讓他們坐下,才婉拒道:
“只是我恩師喪禮早已經過罷,再者……”
他沒有開口。
言下之意卻很明瞭了。
我道一山跟你非凡九怪,素無淵源,毫沒來往,怎會無緣無故來上山祭拜。
再加上你們這九人在江湖上的名聲亦正亦邪,如何會貿然答應此事。
但伸手不打笑臉人。
何況人家是有禮有節的登門拜訪,還說要掃墓,一些話宋鈺就不好說的太直接。
本以爲這幾人能領略到自己話語中的婉拒之意。
不想。
如小童般的童帝呵呵笑道:
“宋大俠有所不知了,實因我九人在幾年前深受過天下第一陳老掌門的恩惠,一直不敢或忘,前番在陳老掌門喪禮時,便應前來祭奠憑弔,然而那時我幾人尚有要事在身,不在中原,等事情忙罷,已到了如今,這纔來晚了。”
“我師尊與童先生九人有過恩惠?”
宋鈺先是看了一眼童帝幾人,旋即與自家長老和師兄弟們對視一番,互相溝通神色:
“此事……”
“我們倒是沒有聽師尊說起過。”
“哈哈哈!”
在座的一個臉大嘴寬的短頭男人站起身來,舔着嘴脣道:
“陳老掌門尊爲天下第一,一生行事,無論是救助武林同道,亦或者降妖伏魔,不知凡幾,受過他恩惠的人數不清了,何止我們幾個,他也未必會一一說給諸位聽。”
這倒也是……
宋鈺跟長老們對視,眼中都閃過默然。
他微微擡頭,看向了這位臉大嘴大的壯年男子,道:
“不知這位,是非凡九怪中的哪位高人……”
“某家,鐵嘴仙。”
被稱之爲“鐵嘴”的壯年男子,舔了舔猩紅嘴脣,有一些邪惡。
童帝見狀道:
“是童某不是了,還未曾讓其他人拜見過宋大俠,知會他們的姓名。”
說着,先是一指九人中的女子:
“梅仙姑。”
一指隨身帶着殺豬尖刀的油光滿面的肥胖男子:
“豬匠。”
一指臉上帶着面具的伶人:
“儡戲者。”
一指和尚:
“假行僧。”
一指道士:
“野道人。”
一指赤裸雙臂的男子:
“銅手。”
一指留着山羊鬍的老人:
“半吊醫。”
再加上他自己童帝,以及此前自報家門的鐵嘴仙。
一共九人,男女老少,僧道醫伶,再加一個殺豬的,這便是天下間赫赫有名的非凡九怪。
宋鈺和俞妙蓮、張梨亭幾人以及道一山的長老們,分別在童帝介紹的過程中一一審視過去着每一人。
每仔細看過一人,心頭便暗驚一下。
九人之中,僅僅只有那梅仙姑和半吊醫可能只有一流高手層次,真氣波動能夠被他們感知到。
剩下的七人,他們坐在那裡,一身真氣就如深潭平湖一般,沒有絲毫波瀾。
這隻有一個可能,這七人大都可能是宗師級數高手,乃至於宗師之上。
“既然幾位都是遠道而來,想要爲恩師祭掃。”
宋鈺沉吟道:
“我要通稟掌門,才能決定。”
“這是自然。”
童帝笑着眼眯起了起來。
宋鈺見狀道:
“幾位且暫坐。”
他使了一個眼色之後,大殿內留了幾位長老在,俞妙蓮和張梨亭都跟了出來。
宋鈺立即道:
“一共九人,至少七位宗師,現在不明來意,茲事體大,你們二人,一個去找掌門師弟,一個去後山找小師叔。”
他當然不會相信這非凡九怪,就是單純爲了給恩師祭掃來的。
這幾個人天下間有名的怪物,行事亦正亦邪,不算是黑道的,也不算是白道的,如今又加入了什麼神秘的一品堂。
此番上山,無事獻殷勤,一定非奸即盜。
現在唯有請出小師叔這位鎮山人物坐鎮,他心裡纔有底氣。
畢竟小師叔是一品大先天的境界,坐鎮山上,無懼於他們有什麼翻山的本事。
而陳沙是掌門,就更應該通稟知曉了。
張梨亭道:“好,那我去找小師叔,請他從後山過來一趟。”
俞妙蓮道:“我去請掌門師弟。”
現如今山上的宗師級人物,只有掌門師弟和幾位長老而已。
道一六子,只有兩位踏入了宗師。
其餘四人都只是一流行列。
更別說,現在道一六子只剩了五人,另一位宗師級的真傳,還自廢武功,跟道一山斷絕了一切關係了。
現在山上來了九個怪物,其中七個宗師……
讓宋鈺不得不緊張起來。
他終於直觀的感受到了師尊去世後師門遭受到的壓力了。
以往師尊在的時候,別說九個宗師登門,就是九個大宗師,乃至於一品大先天上山,他們都沒有半點擔心。
那是因爲恩師陳參玄一人,便是撐起一切的擎天柱。
天下第一人面前。
任何危險和挑釁,都只是細沙塵土在飛揚而已,不足爲慮。
但如今恩師已去。
他們這一代弟子,又都顯得平庸……
以往毫不在意的事情,現在也會開始提心吊膽,擔心很多。
說起來也怪,在上上一代道一宗的時候,那時候即便沒有恩師這樣的無敵人物,道一山上卻也有十位大宗師級的人物坐鎮。
然而到了上一代,雖說出了掌門師尊這樣的無敵人物,和小師叔這樣的天才武癡,但門內長老們,卻沒有能修成大宗師級的了。
並非是道一宗的功法有問題,還是天才難求。
練武修行,厲害的只是人,而非功法。
宋鈺曾多次自嘲神傷,自己雖爲大師兄,卻只是箇中上之資,這輩子能修成宗師,可能便是極限。
這也正是他內心底覺得一定要讓小師弟陳沙和王母宗結親的原因。
現在的道一宗沒有了師尊,屬實是外強中乾。
要不是還有個小師叔坐鎮……道一山真的已經是名存實亡,要掉落武林大宗的地位行列。
……
當張梨亭來到了後山茅草屋院落後。
將一切情況說明了。
卻換來了週三通的呵斥:
“你們怎麼想的,山上來了一羣不知目的的毛賊,就要把我請出去,難道就沒想到,他們有可能是衝着我這井下鎮壓的老東西來的?”
他大叫道:
“給師哥掃個墓都要我過去陪着,這裡怎麼辦?要是有人趁我被引走,來這裡放出了古化龍,那纔是山上的大難.”
古化龍那老東西有十六根玄金鐵鏈困着,又有師兄生前留下的真氣樊籠困着,即便如此都能跟他打個不落下風,反而是自己吃虧。
要是真的把這頭武林兇殘大魔頭放了出來,讓他毫無束縛,週三通真沒信心能打得過這老東西。
張梨亭如遭棒喝。
“我,我竟忘了這一點。”
山上也就只有真傳弟子和寥寥幾個長老們直到這枯井裡鎖着的是位什麼人物。
週三通道:“再者,現在小陳沙是掌門,該要他擔起責任的時候了。”
“一切有他在,不用擔心。”
那日李劍舟事件後,週三通莫名開始特別相信陳沙的能力。
他有些覺得師兄的兒子,一定會能再次變得跟師兄一樣,天下無敵。
七八個宗師上山算什麼?
又不是七八個一品大先天。
……
另外一邊。
俞妙蓮也來到了陳沙的閉關的房門外。
不想,早有山下的小道士在這裡等着,問了幾句才知道,原來小道士早就來請陳沙了。
“掌門不知在山上哪裡閉關呢,不在房內啊。”
“不在房內……”
俞妙蓮也是纔想起了陳沙這些天,隨隨便便在山上某處一坐,就入了定的一幕,連忙道道:
“那別在這待着了,快,讓人都去找他。”
不管是山上有了隱隱的危險,還是今日的老掌門百日奠,都需要他這個掌門在場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