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門前。
趙國皇室掃地淨街,迎接本朝國師“張守仁”,以及隨行的林、洪兩位天師。
趙丹陽作爲如今趙國皇室的主心骨,既是天師,也同樣是趙國皇室的皇叔,身兼兩重身份,此時望着自家的掌教師兄,不由得語氣都有些難過:
“掌教師兄,若非必要,我實不敢請您下山來。”
玉皇山雖然爲趙國國教,但根本上還是武林教派,身爲一宗之領袖,張守仁最重要的當然還是鎮守山門,以及教化門人。
只有這樣,才能保證江山代有才人出。
頂級大宗之所以稱之爲頂級大宗,是因爲即便在本代的江湖高手榜單上並非榜上有名,但是卻也是十大強者之中的很多人,不敢上山造次的地方。
原因也很簡單。
如玉皇山,雖然只有掌教張守仁位列天下第九,不算太高,可除此之外,還有三位大先天級數的天師呢。
張守仁看着這位師弟的低落情緒,嘆氣一聲:
“說這些見外了,即便不是爲了救出當今皇上,這道一的新任掌門下山出道,我身爲玉皇掌教,與他同爲大宗首領,遲早也要分出個大道尊卑來。”
四大道宗,雖然分屬四家,但怎麼說也都是修道的道門中人。
陳參玄在時的時候,其乃天下第一,其他三家道宗幾乎是只能被動默認道一宗爲道門之首,陳參玄爲執掌道門牛耳者。
但陳參玄已經去世……
如今他兒子以如此強勢的姿態下山出道,難不成,還要讓道一繼續領導整個道門數十年?
“師兄,如今這京城內已經來了不少高手,在你之下的白斬蒼,也被我請動,你看是先坐看其他勢力出手,還是……”趙丹陽問道。
張守仁答道:“我們本身就是下山之虎,哪還能坐山觀虎鬥,這些來到京城的人,不看到老道出手之後,怎麼也不可能先行出手的。”
但他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懼意。
就算其他勢力的人只想着看見他們佔據上風,才選擇殺出來,共同針對道一宗,痛打落水狗,他也並不反對。
“直接去玉京觀。”
張守仁神色平靜,道:
“人道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我們自家的地方,被他人住了這麼長時間,現在我已經來了,難道還要讓他繼續住下去?”
也就在玉皇天師大張旗鼓入京的消息傳動京城任何一個角落後。
玉京觀內。
如今,這觀內就只剩下了陳沙道一一脈的幾個人,原本住在道觀內的玉皇山道士們,全都懼怕的跑了出去,不知換住在哪裡了。
俞妙蓮聽到消息之後,立即來到了陳沙閉關的屋前。
卻還沒等着敲門。
陳沙便已然從內部打開了門,道:“何事?”
俞妙蓮嚴肅道:“張守仁來了。”
陳沙神情微微一動,道:“我可等他二十多天了,居然現在纔來。”
緊接着張梨亭、林青青、齊正一三人也來到了屋內,分別說道:
“張守仁還帶來了山上的兩大天師,算上趙丹陽在內,一共四大天師。”
張梨亭希冀的看着陳沙,問道:“師弟,你那神異的寶石,可有三塊?”
俞妙蓮也關心的看向了陳沙。
畢竟是四位大先天。
其中張守仁還是名動天下的十大強者之一。
但他們心中其實也是有底的。
尤其是在見過陳沙以宙光石分身化三一幕的俞妙蓮,知道自家掌門也可以變出來相應的數人戰力。
豈料,陳沙道:“宙光石在山上留了兩塊,目前我身上也只有一塊,在二姐你身上……”
一聽只有一塊可以變出同級戰力的寶物,俞妙蓮神色當即緊張起來:“那……”
陳沙只能以二敵四了。
這未免勝算不太高吧。
陳沙則道:“不必擔心,宙光石留在你們這裡,我不會用它,不過就是一個天下第九,以及三個平庸之輩,何懼之有,我一人足矣了。”
說着。
他邁動步子主動走向了觀門口,似是想起了什麼,不回頭的吩咐道:
“從現在開始,你們不許靠近我十丈範圍,一定要記住這點。”
幾人不明所以,紛紛擔心。
但對於陳沙日漸深厚的威嚴氣質,卻也只能不敢多問,遠遠地跟着,保持着十丈範圍的距離。
……
玉京觀地處於趙國京城的繁華之地,若是沒有這次京城大案的話,每日前來這裡進奉香火的京城百姓,都能夠把門檻踏破,堪稱人山人海。
但現在的玉京觀門口,卻是街道寬敞,只有風吹動街上的落葉卷飛起來。
道觀門口,安靜到了極點。
卻像是狂風暴雨來臨前的寧靜。
不知何時。
於玉京觀的四面八方的百姓們的屋樑上,亦或者遠處的樓閣內,都已經無形中出現了不少的天下各派勢力的人,凝視着那緊閉的觀門。
噠噠噠~~
忽然,大街上馬蹄聲開道,可見皇城禁衛軍們的鐵騎,分開引路,其中正是身披黃色尊貴法袍的幾位天師,已然來到了玉京觀門口。
趙丹陽看着緊閉的觀門,望着這熟悉的自己的道觀,心中情緒起伏,頓時化作了一聲長嘯:
“道一陳沙,我掌教師兄已經蒞臨,你既是晚輩,還不出來見禮!”
伴隨着京城衆多勢力目光的凝聚。
幾乎就在趙丹陽這一嘯長喝之下。
緊閉的觀門緩緩被一隻手從內部打開,走出來了一個單手負後,右手揣在身前的年輕俊美道士。
這一走出來之後。
立即,便成爲了在場的目光之焦點,所有人都或主動,或被動地看向了他。
“嗯?這股氣質……竟似隱隱有些天魔宗的氣場味道……”
暗處有高手心生疑惑。
察覺到了陳沙身上的氣息玄妙。
不過轉念一想:“忘了此人的母親,乃是魔宗天魔雲守玄,看來,他竟是道魔雙修……”
當所有人看着陳沙走出來了之後。
便不由收回目光,轉而望向了那身如雄嶽的一代大天師掌教,他一人頂立在三大天師的中央,好似撐天的支柱,六十來歲的年紀,讓這位天師掌教的眉毛已經極長,這種眉毛向來被譽爲“長壽眉”,從眼角垂了下去。
掌教天師的雙手也在寬大的道袍自然下垂,看着走出來的陳沙之面容形象,不由輕嘆了一口氣:
“小友跟你父親的面相,果是極其相似。”
陳沙也望着張守仁,道:“前輩就是玉皇山掌教,果真鶴髮童顏,威姿不凡。。”
張守仁對着陳沙笑道:“你既然稱我一聲前輩,那想必還是念在你我兩家都是道門中人,不妨賣老道一個面子如何,將那趙國皇帝就此放了,也免讓你我兩家兵刃相見。”
陳沙負手嘆息道:“稱你前輩,是敬道門中你年老,但面子是自己掙來的,不是送出去的……你怎麼這也不懂?”
言下之意。
當然是不可能放人。
張守仁似乎也早都料到了,只道:
“陳宗主,老道實不願意與你大動干戈,關於這京城案的始末,我已經盡知,實爲朝廷做的不對,可你該打的打了,該鬧的鬧了,皇帝也被你關了二十餘天,現在仍然不願意見好就收,這般掐尖要強不覺得有點得理不饒人了嗎?”
此言一出,皇城司騎兵們,六扇門捕快們,以及朝廷的各方勢力,全都冷眼看向了陳沙。
便是衆多其他勢力的目光,也準備看看陳沙如何迴應張守仁的詰問。
陳沙卻淡笑一聲,道:“我確是掐尖要強了,升斗小民都知:無理更要爭三分,得理爲何要饒人?”
“我師兄被這趙國朝廷冤枉入獄,天牢關了四十八天,如今我只讓他們的皇帝也被關上四十八天,你覺得我得理不饒人?那想必因爲這被冤枉的人不是你玉皇山弟子,你才能站在這裡冠冕堂皇……”
“我道一山的人被欺負了,我若是不替他們出頭,不報回去,那別人就會覺得我以後的徒子徒孫門也好欺負,我若在此事上退半步,我都對不起我道一山列代先祖。”
擱在三年前。
天下第一大宗的門人,誰敢動一根毫毛。
如今,僅僅是因爲他父親去世了,一個王朝而已,竟就敢冤枉陳參玄的親傳弟子,將之打入了天牢,要關一輩子。
這事要讓陳沙大度?那都是站着說話不腰疼的,被欺負的不是自己家人。
張守仁眼皮垂下,道:“小友你這脾性委實不像我道門清修之輩,睚眥必報,得寸進尺,須知事不可做盡,盡了必有災殃。”
陳沙則是眼神一閃,淡淡道:
“你我皆是凡人,未有聖賢之德,毋說聖賢之論,我不是清修之輩,你難道就是了?大家都是還在這武林紅塵裡廝混的凡夫俗子,你似乎把自己捧得太高了,真當自己就是清心寡慾的道祖佛陀呢?我脾氣不好護短我承認,但你明明也是個沾染了俗氣的出家人,卻張口閉口教人清修,教人大度……”
“還是你這種人更令人生厭些。”
一番話,直指人心。
便是遠處一些注視着這裡的其他勢力的目光,也都不得不沉默下去。
都是凡人。
誰也不是聖賢,自己遇事都做不到寬宏大量,如何能去要求別人。
道非律人,而是律己。
總之,陳沙可以做到無理不爭三分,不無理取鬧。
但沒辦法做到得理時要饒人。
直至如今,他只是武功強大的一個人,不是神仙,哪有那麼多的慈悲心腸,寬宏大量。
“好個牙尖嘴利。”
張守仁被陳沙相當於指着鼻子罵“虛僞”,他即便再好的心境和城府,也不由沉聲:
“你跟你爹這點可不太像!”
陳沙負手踏步,緩緩開口:“確實,我爹一般都是用拳頭說話,我這點要像他多學習。”
“與你這樣的人,講再多一句,我都覺得浪費時間了。”
身形踏步,衣袖迎風而動,
拳頭高高舉起:
“站那,接拳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