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夏速度不慢,走到旅店的時候,黑夜似乎亮了一些,但是天色還未真正綻放出微光。
一路上他很沉默,腦海裡一直在思考問題。
爲什麼這枚吊墜會出現在那個可疑的肉塊裡?
它跟肉塊裡那個似人非人的怪物到底有着怎樣的關聯?
江黎說那次車禍裡有人失蹤,假如那些當地居民報警聲稱在夜間遊蕩的怪物跟失蹤的人是同一人,假如今晚他們看見的那頭怪物就是在那場車禍裡最終失蹤的人......
簡單來說,假如那怪物曾經是人,它是怎麼變成那副模樣的?
它不是受誰控制的傀儡,也不是被邪念迷心的惡鬼,而是真正有着自我意識,按照自己意願行動的......東西。
它爲什麼要那麼做,爲什麼要吃人?......還有那枚吊墜,它曾經也佩戴過那東西嗎?
疑問太多,鄒夏腦海裡亂糟糟的,成立的推理跟證據太少,複雜的情報沒有首尾,全部糾纏在一起,繫了死結。
讓他有種想調查也無從下手的感覺。
吊墜找到了,證明汪海應該沒有說謊,他們確實乘上了那輛車,那輛車上的乘客也跟吊墜有關。
但是......
"爲什麼最後是持有吊墜的乘客失蹤了?其餘死者還有佩戴這種吊墜的嗎?它佩戴過吊墜跟變成那副樣子有沒有什麼關聯?是必然聯繫還是偶然間被捲入了其他的事端裡?......"
鄒夏回到房間裡,躺在牀上,把那枚吊墜高高舉起。
“很好,問題整理出來了,接下來只要隨着問題調查......”
“不過速度得快,要是佩戴吊墜的人最終都會變成那樣,那汪海跟他小女朋友應該堅持不了多久......”
沒有具體的時間限制,但是仔細思考過後,鄒夏就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越是這樣的情況,越是讓人馬虎不得。
接下來的行動絕對是爭分奪秒的。
上午10點左右,旅行團派的新車到了地方,舊車拉去修理,旅客們乘新車繼續旅程。
但是在盤點人數的時候有個很奇怪的現象。
照理來說,男生困在了那輛幽靈車裡,老太太是那輛幽靈車主動放出的誘餌。
他們都應該不在。
但是總人數卻沒有減少......
鄒夏仔細查過,人數確實對得上,但老太太跟男生也確實不在這裡面。
簡單的說,有人或者有什麼東西填補了他們的空缺。
鄒夏遠遠的跟江黎對視了一眼,倆人眼裡都透露出一抹思索的神色,但是誰都沒有輕舉妄動,而接下來的旅程也沒有機會讓他們單獨相處。
中間沒有服務站了,下午4點多,他們就已經到了終點。
倆人前後脫離團隊,江黎用自己當地人的身份跟導遊打好招呼,自由行動起來。
“什麼東西混在裡面了?”
“不乾淨的東西,......不是我們能插手的,你明天就知道了。”
鄒夏追上江黎,跟她聊了兩句。
要麼說術業有專攻呢。
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看出了問題,卻不知道細節。
江黎是知道細節,但是不敢細說,生怕得罪了什麼。
倆人沒有按照原計劃的分頭行動,而是不約而同的關顧了當地的警局。
“你跟着我幹什麼,這會兒不讓我離你遠點了?”
江黎看着鄒夏一路都很老實的樣子,在警局門口不由得打趣道。
鄒夏看了眼跟個孩子似的江黎,不跟她計較,兀自走進了局裡。
“是真的!”
“昨晚又出現了!”
“就趴在我家窗戶上瞅着我,看得我發慌......”
“不是幻覺,我家監控都拍到了,......監控拍不到正面的臉,但是那真不是小偷,你們要相信我啊。”
走廊上,有一間辦公室裡傳出了很激烈的爭吵。
男人的聲音有些發顫,雖然音量很高,但是很虛,似乎有些驚慌。
鄒夏對能聽清的一些詞彙感覺耳熟,就趴上面聽了個仔細,對方說得應該跟昨晚他和江黎遇見的那東西有關。
想了一下,跟外面執勤的民警要了紙筆,畫出了那東西的樣子。
他雖然沒系統的學過畫畫,但是素描意外的還不錯,雖然不專業,但是往往能抓住重點跟細節,頗有種當代人戲稱的靈魂畫手的意思。
緊接着,推開門,把畫放在男人面前。
“你昨天遇見的,是這東西?”
男人面向有點顯老,年齡應該在35歲~40歲之間,臉上有很多細細的皺紋,烏黑的短髮裡摻着幾根白髮。
手上有層厚厚的老繭。
不是農民就是重體力活的從業者。
在鄒夏推門進去前,他原本是很激動的,但是在餘光看見那張紙的瞬間,莫名的心裡平靜了一下。
忽然有了強烈的認同感。
幾乎是用搶的,把紙拿到了民警眼前,叫喊着‘就是這東西’之類的話。
原本在形容的時候,警察們還覺得煞有其事,是不是晚上真有什麼危險人物在當地徘徊,還派人調查過。
但是他們警惕的原因,是以爲那東西是人。
但鄒夏畫的這張,這明顯就不是人,跟異形一樣。
正常人誰能信?
“昨天看見這東西大概是在什麼時間?你們那附近只有你自己見過嗎?它去過其他人家裡嗎?”
“呃......應該是凌晨5點左右。”
“我平時6點半左右起牀,5點正好是我早上剛睜開眼,但是又半夢半醒的時間。要是沒啥事,我應該會上個廁所回來接着睡回籠覺的......但是起牀後就聽見窗戶外面有動靜,我好奇就掀開窗簾子往外瞧......”
“然後就看見了那東西?”
“對......我看見它的時候,它正看着我,我嚇得差點尿褲襠裡。”
“天亮之後,我問過鄰居,他們好像都說沒看見......準確來說是睡醒天都亮了,有可能那東西也去了別人家裡,但是隻有我掀開窗簾子瞧了......”
“你家裡這段時間沒有什麼異常嗎?比如說有誰忽然幾天都聯繫不上之類的。”
“這......沒有。”
“是嗎......”
鄒夏低頭思考了一下,這個時候江黎跟了上來,進門就跟民警介紹了一下:“張哥,這是我......同事,昨晚我們一起調查過這個案子,這人能交給我們負責嗎?”
“沒問題,小江啊,你插手這個案子,難道說這裡面還真有......這東西在嗎?”
民警把鄒夏畫的素描丟在了江黎面前。
江黎看了兩眼,對鄒夏誇了句‘畫的不錯嘛’,然後對民警道:“張哥,這事兒我們也還在調查,反正這幾天讓大家都注意安全,尤其是晚上值班的同志們。”
“我有個猜測,那東西吃人,所以它夜間會出現在一些居民面前,但是看見它的那些居民卻都還活着,第二天還能來報警......所以它並不是盲目的見誰都吃,那麼它夜間出現的理由是......挑選獵物嗎?還是它還留着做人時候的記憶,在......找些什麼?”
“......這想法有意思。”
江黎很快跟上鄒夏的思路,“如果是前者,我們調查下之前報過案的居民,看他們現在還是否安全就知道了,如果是後者......那我們根據它夜間活動的地點,也許能鎖定她身爲人的時候的身份。......這樣一來,它就是有名有姓有過往的人了,而不是忽然冒出來讓人摸不着底的吃人怪物。”
“這得仔細調查!”
“給我找間安靜的辦公室或者小會議室之類的地方,把相關資料調出來,我們再討論一下。”
“你......先回吧,情況我都瞭解了,我們會立馬展開調查。”
“放心吧,我們都是專業的,在我們眼底下,那東西,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