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媽媽躺在病牀上,她被護士推着往手術室走去,她清醒無比的朝我們微笑揮手。
我們亦是報以微笑,說着好聽的話語。
手術的風險責任書送到了南心面前,南心的臉頰蒼白無比,她傻愣着,伸不出手拿筆簽名。
我不忍看到這樣一幕,我不忍南心受到折磨,我走過去,牽起南心的手,給予她力量,我們一起在責任書上籤下名字。
當手術室的門關上,那顯示手術中的燈亮起,我們的心,也禁不住揪起。
我們每個人都在心裡爲宣媽媽祈福,希望她能夠挺過這一次手術。
我們守在手術室門口,進行極爲煎熬的等待。
琴心將南心抱住,南心伏在琴心的懷中,我不知道她有沒有哭。
趙媽媽和趙玥琳拉着手,趙爸爸時不時走去衛生間抽根菸。
琳達坐在我身邊,緊握着我的手,時而朝我露出微笑,她安慰着我。
妙語也是在等待着手術成功的電話。
我們一行人沒有說話,靜靜的在等待。
時間像是被故意拉長一般,我們揪心無比,恨不得用手去撥快指針,明知道無濟於事,我們仍舊是在做各種無意義的事情。
我們起身在手術門口走動,在走廊上徘徊,將手機拿出來,想要玩點的什麼,但壓根沒有那種心情,只好又把手機放回去。
趙爸爸抽菸回來的時候,他帶回來幾瓶礦泉水,我們渴得脣乾舌燥,卻沒有喝水的慾望。
快速跳動的心臟,讓我們極爲的不安,我們都沒有說話,一直在用眼神交流,我們擔心發出聲音,怕把什麼打擾一樣。
手術時間過半,琴心忽然發出驚呼,她懷中抱着的南心昏迷了過去。
南心並非是那種脆弱的人,只是這半個月以來,她一邊擔心着母親,一邊爲了挽留我而努力,她承受的壓力,比我們大得多。
想起她當時那句,我不想成爲罪人,雖然我表示,她們不是那種人,但南心的心裡面,絕對極爲的在意這樣一件事,母親的事情,她無能爲力,但是,挽留我的事情,存在辦法,她一直在努力發奮,她幾乎是不眠不休的在努力!
我快步上前,抱起南心去找醫生。
醫生給出的診斷很簡單,南心昏迷是因爲太過疲憊,沒有休息好,情緒太過激動種種。
護士給南心掛了一瓶鹽水,我在旁邊守護着這傢伙。
昏迷中的南心很是不穩定,她似乎在做噩夢,她的睫毛不斷在顫動,她嘴裡喃喃,輕聲喊着媽媽。
南心很快從昏迷中醒來,她緊張的朝我詢問,我表示宣媽媽的手術還沒有結束,南心想要拔掉針頭,繼續去手術室門口等待。
這傢伙極爲的虛弱,需要注射一些藥物進入身體啊,我想要阻攔,最終的結果是,我拎着吊瓶,陪着還在打針的南心返回手術室門口。
大家擔憂的過來詢問,南心倔強的表示沒事,她看着手術室的門口,等待手術結束。
又是一場漫長的等待。
當那盞顯示手術中的燈盞熄滅,我們得到信號一般,盡皆從座位上站起身。
手術室的門打開,醫生從手術室裡走出,朝緊張的我們點着頭。
手術成功了,宣媽媽暫時捱過來了,但是,她尚未脫離危險期,身體柔弱的宣媽媽,需要被送入重症監護室裡進行細緻看護。
接下來,護士出來開路,她們小心翼翼將宣媽媽推出來,推向重症監護室。
麻醉的效果尚未褪去,宣媽媽處於昏迷中,緊閉着眼睛的她,極爲的祥和。
匆匆的見了這樣一面,宣媽媽再度和我們分隔,南心淚流滿面,趙媽媽也不住的在抹眼睛。
宣媽媽身上的麻醉,會在下午消退,然後今晚上,就是醫生說的危險期。
我們將一切放下,沒有喝水吃飯的想法,我們待在醫院裡,陪着宣媽媽一起度過危險期。
宣媽媽是可憐的,年輕時候喪夫,被惡疾纏身,她也是幸福的,她有着深愛着她的女兒,有着我們一羣人的守護。
我們處於煎熬之中,我們和時間進行抵抗,我們度過了下午,迎來了晚上。
重症監護室裡面,宣媽媽應該是出現了狀況,醫生和護士先後進去。
我們只能夠在走廊裡,通過門上的玻璃進行觀望,雖然什麼都看不到,但我們依然伸長脖子張望。
期間,一個護士走來拉了拉我的衣角,她似乎有什麼話要說,但是,她滿臉的於心不忍。
我心裡咯噔了下,我跟着那護士走去了走廊轉角位置。
護士快速的表示,宣媽媽如今的情況,需要用到一種極爲昂貴的藥物,那藥物分國產和進口,進口的效果肯定會比國產好,價格方面,自然也比國產的要高許多。
我自然是點頭表示要用進口藥物。
得到我的回答,護士尷尬的朝我表示,那進口藥物極爲昂貴,我們之前交了的醫療費不夠……
護士給出這樣的提醒,她尷尬笑了笑,我則詢問她,關於宣媽媽的情況。
護士也沒有隱瞞,她表示,使用那種藥物,宣媽媽絕對能夠捱過危險期,只要過了危險期,那麼,宣媽媽便會甦醒,接下來都是一些康復治療。
得知宣媽媽不會有事,我心裡鬆了一口氣,我叮囑那護士,讓她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南心她們聽,看着那護士離開,我走下樓,掏出了手機。
我還是不夠成熟啊,遇到這樣的困難,我只有打電話給老爸的份,我像是一個,被人欺負了的孩子,嚷嚷着要回家告訴爸爸。
我再度開口朝老爸要錢,老爸乾淨利落的肯首。
當我掛了電話,轉身想要往回走的時候,我發現琳達站在不遠處朝我微笑。
琳達走過來,她一把將我抱進懷中。
我沒有拒絕,我藉着夜色的掩映,我也緊抱着琳達,將腦袋埋在她飽滿的胸脯上,深深的呼吸着,我久久的不放手,像是即將生離死別一般。
這不是生離死別,但是,我們即將分別。
“笨蛋,這樣的事情,你爲什麼要一個人扛?”琳達憐愛的在我脊背上輕撫,在我耳邊輕語。
“我也不知道,感覺像是我的責任一樣,必須是我自己,我才能夠心安。”我給出回答。
“但是,你因此離開了的話,誰能夠心安呢?”琳達反問着我,剛纔我和老爸的通話,她有聽見。
“沒有任何事情能夠一帆風順,能夠如同所想所願……”我說着蹩腳的理由,“把一切交給時間吧。”
“你是在逃避嗎?”
“不是,我是在面對。”
琳達沉默下來,她沒有再詢問。
“琳達姐,幫我保守秘密,我暫時不想讓她們知道。”我拜託着琳達。
“我會的,你什麼時候會離開?”
“很快就會,很快……”我喉嚨裡滿是苦澀。
琳達將我抱得更緊了,“小弟,我捨不得你……”
我也抱緊,深深呼吸着,“我知道,姐姐怎麼會捨得和弟弟分別,你就是那個愛着我的姐姐啊。”
“我不願做你的姐姐……”
“我也知道,如果你願意……”
“我會等你回來!”
我們緊緊擁抱着,恨不得將對方擠進彼此的身體裡。
再次走上醫院大樓的時候,醫生們從病房裡走出來,他們臉上露出微笑,雖然今晚尚未度過,但是,宣媽媽已經脫離了危險期。
大家總算是將懸着的心放下,南心依然想要留下來,琴心陪着她,我被琳達和趙玥琳拉着離開。
琳達幫我保守着秘密,但是,我被護士拉着離開的時候,不僅僅是被琳達發現了。
當我洗完澡走出浴室,看見趙玥琳從三樓走下,她偷偷摸摸的鑽進了我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