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一過,衙門派來的人得到吩咐,將何家南門口的臨街清出了一條道路。
不多時,便稀稀落落的有馬拉車來到何家南門,託板車上滿滿的都是禮物,木箱紙盒摞了三四層,晃晃悠悠的進了門。
一有馬車到,引得圍觀的人紛紛扭頭圍觀議論。
“嚯,這麼多東西,這是誰送的?”
“有錢人吶,你看車上的禮盒,那麼大,那麼多!”
“大有什麼,你這就不懂了吧?!現在這麼送過來的東西,都是一般的東西,所以這箱盒你看着老大,但要說這好東西……人都是單獨送到手噠!”
“喲,你怎麼懂這麼多?”
“呵呵,不才,在下之前給何家打過雜,之前見過,反正何家光明磊落,也不怕別人看見。”
這邊路人們聊天打屁,不一會兒功夫,一輛輛的馬車流水般駛來。不到半個時辰,就有人數了有十幾輛車進出了何家大院。
這一下午,馬車來往如流,何家也幸虧得了縣令安排來的幫忙的二十多個人,不然馬車上的東西也不好搬運到庫房,也就是儲藏室裡。
禮物確實很多,何家也沒有防備任何人的意思,安排了人手就大大方方的把送來的禮物都搬進了儲藏室。
這一切都落到了有心人的眼裡。
下午來的人,有些是華陰縣的豪紳,有些大家族代表,還有不少讀書人過來祝賀。
這華陰縣地理位置很好,可謂人傑地靈,不管是商業還是文工,都有很多大能,所以纔有基礎,來給何家老太君祝壽的也不少。
華陰縣隸屬渭南,是八百里秦川最寬闊的地方,是重要的產糧基地,所以這裡催生了不少大糧商,在之前的時間何家也才能比較容易的買到很多糧食。
而且渭南之地據說是“華夏”的發源地,“華夏”的“華”就源自西嶽華山的華!這裡還出現過對影響甚大的三聖:史聖司馬遷,字聖倉頡,酒聖杜康。
總之,有這麼淵源的歷史,包括華陰縣內的整個渭南地區,不管是農耕商貿,還是文人墨客,都是不缺。
這不,有一位稱病致仕的老員外都願意來何家湊熱鬧,禮物不輕,是一柄玉如意和一個金桃銀葉制的壽桃!
這員外因是稱病還鄉,所以今年才六十有一。何炳鴻不敢怠慢,好歹是老人家,趕緊安排人帶領着進去,就安排在奶奶的旁邊。
禮物拿去給奶奶看了一眼,就在奶奶客氣聲中放進了倉庫。
時至傍晚,天色將暗,何宅西樓包括周圍的四通街道,都燃起了火燭燈籠,將剛剛佔領大地的夜色驅趕殆盡。
這纔是最熱鬧的時候,何家擺開了流水席,不管是誰,都能在何家老太君面前說一聲福壽安康,然後就可以在何家西街的空桌子上隨便找個位子,甩開膀子吃就行啦!
何家老太君一整天都眉開眼笑,這人老了更喜歡熱鬧。見了有抱着小孩子的,就塞一把糖果;若是一羣小孩兒,就喚人拿來托盤,什麼芝麻糊餅、果仁蜜餞、餅乾點心,都用紙包包了,伸手撒出去,引得陣陣哄搶笑鬧,老太太看了也高興。
外面的流水席佔領了整條西街,食物供應光靠西樓客棧是供應不上,所以何家租用來放馬的院子,早就提前改造,院子裡起了大鍋爐竈,橫三豎四整整齊齊壘了十二個,再從華陰縣各個酒樓客棧請來了大師傅掌勺,整條西街百十多張桌子是供應不輟。
而何家內部招待的,也就是滿打滿算十來張桌子。一是給來往密切的各個商家主事,再就是前來祝壽的各個階層代表,三是華陰縣內舉足輕重的家族人物,最後就是何家一家子,以及能跟何家坐一塊兒的縣令等人。
當然,這些也還坐不滿何家院子,但大地方還得留着,明天有重要之事。
吉時到,根據古代的習俗,何家小院裡紮好了臺子,上面用紅綢鋪就,背景有一個大大的壽字,字體龍飛鳳舞般躍然紙上,就是不懂書法的看到也是感到很震撼。
臺子上就一張巨大的圓桌,能承的下二十多個人的那種,桌面也是紅色喜慶的桌布。其他桌子則整齊的擺在臺子下面,也是一水的紅綢布。
此時奶奶正坐在臺子上的桌子正當中,何爸何媽面對奶奶站立,恭祝老壽星後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就束手站立一旁。
奶奶很是高興,但還是側着頭對何媽道,“新中國都成立蘭,咱不興這個,以後白(別)卡頭(磕頭)蘭。”
“媽,咱這叫入鄉隨俗,”何媽笑着道,“況且這麼多年來,我都沒怎麼表示過,給您磕個頭啊,應該!”
“是啊媽,”何爸也在一旁說道,“這可不是兩千年啦,我們這是古代,就興這個。按咱的家庭條件,說不得後面得給你找幾個丫鬟服飾呢!”
“哼,找丫鬟?”何媽斜了何爸一眼,“不是你自己想找丫鬟吧?”
“額……哪能啊,哈,哈哈……”
這會兒何炳鴻又走上臺子,恭恭敬敬的伏下身,磕了三個頭,嘴裡說着些吉祥話,聽的奶奶合不攏嘴,伸手要炳鴻起身。
何炳鴻應言起身來到奶奶身邊,奶奶滿足的摸了摸炳鴻的腦袋,說道,“趕緊找對象吧,要不木有看上滴就先給你找個丫鬟……”
何炳鴻聽的一愣,恰巧這時聽到門口有人唱諾,“華山派令狐沖攜師弟師妹祝何老太君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何炳鴻聽到心中一喜,忙和奶奶說了一聲,趕緊跑去門口迎接,卻是令狐沖帶着嶽靈珊、陸大有幾個師兄弟一塊兒過來的,倒是沒見師父師孃。
迎進來之後,何炳鴻將衆師兄弟安排在了臺子上的桌位。何炳鴻一邊介紹,衆師兄弟也隨着給奶奶一陣拱手祝賀。
待剛剛安下,又聽到門口有聲音傳來,“華陰縣縣令祝老太君南山不老,福壽安康!”
“福壽齋員外高,祝老太君福星高照,春秋不老!”
“耕讀姜氏祝老太君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鬆!”
“唐李之後祝何老太君日月昌明,耄耋重新!”
…………
接連八次唱諾,感情是趕一塊兒來的,這次是何爸親自迎接。
不僅有縣令,而且同開祝壽的都是華陰縣有頭有臉的人物。這邊領着縣令等人在臺子上一座下,令狐沖等人頓時感覺彆扭無比。
雖然何炳鴻讓自己等人坐檯上主位,那是看重自己等人,但令狐沖畢竟是武林中人,與官府的關係向來緊張,坐同一桌也是有生以來第一次。
嶽靈珊坐在板凳上也是彆扭,實在忍不下便對何炳鴻道,“三師哥,能不能不坐這兒。”
嶽靈珊在自己耳邊輕聲軟嚅,何炳鴻心裡一癢癢,趕緊拉開距離。心中一動,便明白了其中關鍵。
說了句等等,便跟何媽問了一聲。
何媽也明白其中道道,俠以武犯禁,可不是白說的。於是何媽告罪一聲,領着華山衆師兄弟來到了臺下,找了張安靜的位置坐下。
輔一到這兒,令狐沖等人都鬆了一口氣。
陸大有直接說道,“三師哥,幸好伯母帶我們下來,不然就是有大肘子,師弟我都吃着彆扭!”
“是我考慮不周,在這舒坦就好,今天大家放開了吃,管夠!”何炳鴻笑着說道,轉頭面向令狐沖,“大師兄,你且稍待,一會兒我給你拿好酒!”
“好極好極!我都聽說明天你何家要舉辦什麼品酒會?我這是聞着酒味就來啦,哈哈哈!”
“那感情好,明天還有酒鬼比賽,你要是參加,肯定能拿到好名次!”何炳鴻道。
“要說喝酒,大師哥肯定是拿第一啊!”嶽靈珊俏皮道,“就是不知道有什麼獎品呢?”
……
到晚上八點左右,該來的都已經來的差不多了,再有來的也是些小角色,不影響後面進程。
臺上的人都坐定後,何爸一揮手,酒菜開始流水般被端上來。
何家小院廚房,小二墩子正在指揮着廚師忙活,“這些壽麪先溫着,這可是何老爺點名要準備的。”
“好咧。”請來的大師傅是華陰縣最大的酒樓裡掌勺的,名氣不小,但到了何家卻不敢託大,哪怕是對着小二。
墩子微微點頭,一笑起來眼睛眯眯的,似有亮光流轉。雙手揣攏,走到溫着的壽麪前大量了一番,“這些是給何老太君那一桌的吧?”
聽到大師傅肯定的回答,墩子說了兩聲好,手中一閃,似是有黃色的東西閃過,速度之快簡直讓人懷疑是不是看錯了。
房樑上突然傳來一聲貓叫,“喵~”
墩子乍一聽有聲音,心中一慌,可在看到只是何家的貓之後,暗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