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了，幹什麼？
把蓋章一樣的符母弄出來。
顧成姝轉個身就去找徐大方。
“你要學煉器？”
徐大方驚了，“你不是喜歡制符嗎？我怎麼聽說你在符籙上很有天賦？有天賦就不要浪費天賦，往天賦上面發展，腳踏實地，不行嗎？”
“師兄，我煉器就是爲了更好的制符。”
顧成姝把自己的想法跟徐大方說了出來, “……只要煉製出符母，以後想出多少符，便能得到多少符不好嗎？”
很好！
但是……
徐大方沒有直接打擊，誰沒個奇思妙想的時候呢？
年輕的時候，他也有很多的奇思妙想，可事實證明, 那都是傻子想傻事, 最終會變成某些傢伙茶餘飯後的笑料。
哎呀, 小師妹把現成的話把子，遞給他了啊！
徐大方輕咳一聲，“你的想法很好，但是，不管制符還是煉器，都是嚴肅的事，是很多人研究一生，都無法研究透徹的東西。”
“我也沒想細研究，”顧成姝道：“我的目標只在符母，目前畫火符的成功率不錯，所以，我想先製出火符符母。”
像印章一樣，沾點符墨往符紙上一按，就能成就一張火符的符母？
徐大方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很正經的跟她談，“符母的首要問題, 是導靈。”
安塊靈石, 就想讓符母替他們白做工，可不就要解決靈氣輸送的問題嗎？
“修仙界最易於導靈的, 是蜂靈石，這是我師父都只聞其名，沒有真正見過的寶物。”
徐大方喝口茶，接着道：“你的符母想要煉出來，首先你得先尋到蜂靈石。”
正所謂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奇思也好，妙想也罷，最後都要困於現實。
“蜂靈石什麼樣？”
還不死心？
徐大方想了想典籍中的記載，“此物雖號石頭，但事實上它有無數的孔洞，因爲那些孔洞非常像蜂窩，所以又名蜂靈石。”
顧成姝：“……”
她是不是見過？
她在自己的儲物戒指裡尋了一會兒，摸出一隻貼滿了禁制符的玉盒，“師兄你幫我看看這是什麼東西？”
“……”
搞的還挺像！
徐大方好笑，“你要是能拿出蜂靈石，師兄我這一百多斤就交給你，陪你死磕符母。”
顧成姝深深看了他一眼，“師兄的話，我記着了, 你先打開看看。”
“哈哈，那就看看！”
徐大方揭了一層層的禁制符，打開玉盒，笑着拿起裡面的石頭，不過……
他臉上的笑容慢慢隱了，變得越來越鄭重，到最後一蹦而起，“成姝，你從哪弄的？”顧師叔的儲物用具還在宗門封着，這東西只能是師妹自己的，“混沌森林？”
小丫頭長這麼大，連宗門大比都沒參加過，那就只能是混沌森林了。
“猜對了，我的戰利品之一。”
徐大方：“……”
老天不給他活路。
爲什麼他兩次偷入混沌森林，都沒遇到過？爲什麼他進秘境，殺兇獸，戰利品什麼的都比別人差？
運氣這東西他就不配有嗎？
徐大方想哭。
他先回來衝擊元嬰，沒有衝過去，喬雁晚了好幾年回來，現在可能都摸到元嬰的窗戶了。
嗚～
他太慘了。
“你這個可能真是蜂靈石。”
他師父都沒有見過的寶貝！
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剛說了什麼？
他說這一百多斤交給她，陪她一起死磕符母。
能收回嗎？
“咳！要不，我們拿去給我師父看看？”
“可以呀！”顧成姝笑着點頭，“順便跟師叔說一聲，師兄要陪我一起研究符母。”
徐大方：“……”
師父會打死他的。
師父說他的這張嘴，總有一天，會害死他自己。
原來……
“成姝！”
徐大方努力自救，“蜂靈石可是傳說中的靈材，是煉製極品法寶、靈寶甚至仙寶的材料，我們制符母，沒有任何經驗，萬一弄壞了……”
顧成姝一把奪回自己的蜂靈石，“這東西是我的事吧？師兄，我的東西我自己不能做主嗎？”
肯定能，但……
後面的話，徐大方到底沒敢說出來。
鳳瀾師伯是狠人，喬雁是狠人，顧師妹……
想想尹家現在的樣子，徐大方道：“來吧，我教你煉器，符母……我們一起想辦法。”
上了賊船，只能一條道走到黑。否則，喬雁出來也能把他打到黑道上。
被喬雁捶過無數次的徐大方，深知某人有多護短。
很快認命，“煉器的第一件事，是認識火，瞭解火，使用火……”
煉器室裡，徐大方把普通的地火和他專用的地心火全都調出來，跟顧成姝一一解釋。
很多時候，並不是火越大越好，它更需要剛柔並濟。所以，說到火，不免又要說到水，凌雲宗內有專門用來淬火的寒泉水。
“師兄……”
聽到淬火不好，法器容易脆斷，柔韌陣也挽救不了，顧成姝不由看向用來助火的黑油，這黑油分明就是石油，只是爲了更好的助火，又被煉氣學徒提純加煉了一番。
雖然她不知道，現世用來淬火的油，成份具體爲何，可常跟黑油打交道的徐師兄未必不知道，如何提煉出，粘性更好的油來。
“有沒有考慮過，在寒泉水中，加入一定量的黑油啊！”
“加黑油？幹什麼？”
徐大方不解，這不是助火的嗎？
“黑油性柔、粘，或許在材料硬化的過程中，可以增加一定的柔韌性呢。”
這？
徐大方看着乾坤鐵精桶中的黑油，沉默半晌。
他從來沒想過此點。
凌雲宗的寒泉水，還是很不錯的。
如果加入一定量的黑油……
“你等一下，我現在就試試。”
師妹想試，那就試試，成本於如今的他們而方，可以忽略不計。
這跟蜂靈石沒法比。
如果事實證明，師妹所想根本行不通，或許試過幾次後，她自己就會打退堂鼓。
想到這裡，徐大方幹勁十足。
他對黑油的屬性，非常瞭解，很快強行以靈力提煉出集潤滑與粘柔性最好的黑油來。
把這一份黑油放入專門用來淬火的乾坤石桶，徐大方開始教顧成姝煉製最簡單的金鋼劍。
正常金鋼劍都是下品或者中品靈器，但法陣和淬火如果完美的話，也一樣能出上品。
它是很多外門弟子和散修的首選，因爲它最便宜。
半晌後，顧成姝揮汗如雨，噹噹噹地敲打着劍胚，一次次的在黑油和寒泉水中淬火，又一次次的提起來鍛打。
加煉本命法寶幻影扇的時候，她是工具人，現在她可算知道，什麼叫百鍊成鋼……
汗水落到劍胚上，發出‘嗤嗤’的聲響。
這跟她原來想的一點也不一樣。
“節奏節奏，你聽又亂了，這一亂，鍛打的螺紋就必有差異，它不僅影響傳導劍氣的絲滑程度，還影響我刻入陣法。”
徐大方一點忙都不幫，還在那裡不停的挑刺！
顧成姝沒有力氣回答他。
她的錘打確實不能再亂了。
顧成姝努力的找自己的節奏，努力在錘打的時候，暗布引靈、柔韌、迅捷等等陣紋，這些陣紋暫時只能算是粗胚，最終還是要以靈力繪陣，一把嵌入才行。
這本事她還不行，還得指着徐師兄。
半晌後，徐大方完成他的工作，指揮顧成姝進入最後的淬火環節。
“快，先入油，再入寒泉水。”
陣紋剛剛打入，徐大方就在催着她了。
顧成姝動作迅速，聽話的先入油，再迅速插入寒泉水中。
煉器室裡，再次騰起大量水霧，這水霧對剛學煉器的顧成姝而言沒有分別，但在以煉器爲主業的徐大方眼裡，就很不同了。
這一次次的淬鍊，他全程圍觀，尤其這最後一次，水霧比正常的金鋼劍少了將近三成。
這意味着，他打入的陣紋與劍身，完美結合到一起了。
徐大方算着時間，緩緩抽出煉好的金鋼劍。
此時的金鋼劍，早沒先前那麼亮眼，加持了十數種陣法的螺紋古樸自然，看着比正常的金鋼劍更顯厚重。
但事實上，煉製的過程都一樣，只多了一個淬油的環節。
叮~
徐大方直接朝驗寶石上砍過。
嘭~
好像豆腐一樣的石塊，直到落下，才發出一聲悶響。
這是上品？！
徐大方瞪大了眼睛。
在師妹一次次的淬火時，他雖然感覺這把劍的品質，會比正常的好，但他的正常是指煉器學徒的水準。
顧師妹這算什麼？
溶器煉器的時候，不管是鍛打還是火候都差強人意，他唯一做的只是刻入陣法……
嘶~
原以爲，中品都難呢。
現在卻是上品。
徐大方激動的心跳都加快了些，“師兄再煉一把，你全程看好嘍！”
修仙界煉氣修士最多。
如果……
徐大方心中有無數個想法。
此時鍛打的雖然還是金鋼劍，但腦子裡，已經想到了很多很多法寶。
噹噹噹~~~~
他的錘打，很快就進入到一種特別的節奏裡，不像顧成姝，時不時的還會亂一下。
半晌後，一把全新的金鋼劍又出爐了。
“……哈哈哈，極品！”
再次試劍成功，徐大方的笑聲把煉器室都震得嗡嗡的。
“師兄，這把劍給我。”
顧成姝感受他的歡喜，忍不住的就想跟他擺功勞。
“這不行！”
徐大方連忙躲開，“你煉的不是那一把嗎？你拿你自己的。”
這一把金鋼劍，雖然不是他第一次煉出的極品靈器，卻也有着非常意義，“好師妹，這一把於我的意義非同一般。”
“好吧，我不要你這一把，但是，你要補我五把同樣的。”
徐大方暈了，“你要那麼多金鋼劍幹什麼？”
“賣啊！我家開店呢。”
徐大方：“……”
忘了這茬。
“師兄，沒我的提議，你能煉出這麼好的金鋼劍嗎？”
“……好吧！”
這纔是重點。
徐大方沒辦法，“我給你再煉五把金鋼劍，但是，我煉劍的時候你也要煉，你只有掌握鍛劍的真正節奏，才能成爲煉器學徒。”
“行！”顧成姝點頭，“以後每天酉時我都會過來，跟師兄學習煉器。”
酉時啊？
徐大方想了想，給她摸了一枚玉簡，“這是我的煉器心得，回去找時間看看，明天酉時再見。”
他要找師父，先跟師父炫耀一遍。
此時，不能晉階元嬰的失落、痛苦，因爲這一把極品金鋼劍，全都不在了。
顧成姝還沒走，他就高昂了腦袋，先去找閔風了。
一個時辰後，連宛玲瓏都被驚動，衝進了器堂。
……
小河谷裡，顧成姝還不知道，因爲多的一個淬油環節，將在器堂引起何等風暴。
鍛打劍胚的時候，掄錘子掄得她雙臂又醉又痛，爲了緩解痛苦，她把自己溶進了天地決的小天地中，藉着天地靈氣，舒緩的呢不適。
團團和小刺蝟幾次進來看她，最終無可奈何的跟着老於叔，吃上次沒有吃完的雜魚湯。
修煉、制符、吃飯，一邊看煉器心得，一邊擼擼團團和小刺蝟，一天的時間很快又過去。
第二天酉時，顧成姝又準時站到了徐大方的專屬煉器室。
“你要的五把極品金鋼劍！”
徐大方洋洋得意，“這五把是免費送的，師兄這裡還有六把，你要不要？”
師父和器堂的十多位煉器師，人手煉了兩把極品金鋼劍。
事實證明，多加一道黑油淬火，更能保持材料的穩定性，只要鍛打不出亂子，柔韌性也會比以前強上三成。
哪怕煉器學徒，如今也可以輕鬆打出上品金鋼劍了。
“要啊！”
顧成姝現在不缺錢。
徐師兄也是有名的煉器師呢。
能拿到他煉製的極品金鋼劍，也很不容易的，“多少靈石？”
“一把下品金鋼劍，差不多五百下品靈石，中品的金鋼劍是以倍數往上一千，上品兩千，極品就是四千，但考慮到金鋼劍的材質普通，我們器堂給的定價是三千兩百塊，你是開店的，拿貨要比其他人便宜，一把極品金鋼劍，你給兩千八百塊下品靈石如何？”
“好啊！”
顧成姝當場跟他把交易做完。
兩人都覺得大賺了一筆，再教再學的時候，彼此都輕鬆了許多。
此時，凌雲殿裡，閔風和澹臺朔相對而坐，“成姝年紀還小，這麼多年沒有教導也一樣過了，師兄不必拘着她，只往符道上走，我倒是覺得，她在器道上，也很有天賦。”
澹臺朔：“……”
他就怕顧成姝在兩者都有天賦。
一個人的時間是有限的。
顧成姝的靈根資質不差，如今又不缺錢，聯盟那裡還有可晉元嬰的丹藥，澹臺朔很想按着她，修煉之餘專心一樣，可……
“你真覺得那符母可行？”
澹臺朔氣恨恨地瞪着，到他這裡，一點也不客氣，又騙茶，又騙點心的師弟，“就算可行又如何？以徐大方和成姝現在的本事，頂多弄出一箇中品靈符的符母。
那東西，有蜂靈石的價值高嗎？
把蜂靈石省下來，幹……”
“師兄，蜂靈石是成姝的。”
閔風打斷他，“聽玲瓏說，前幾天她還給宗門捐了兩千多顆蛇鱗果，你再可着她一個人壓榨，相不相信，不用鳳瀾師姐和喬雁做什麼，她晉階築基中期後，就能永不回來？”
什麼？
澹臺朔的眉頭緊緊鎖在一起。
“閔勉說，從混沌森林出來，成姝就在謀求宗門駐聯盟的執事一職。”
一杯茶喝完，閔風又倒了一杯，“師兄不想她被聯盟籠絡走吧？”
那是自然！
詭魔盯上浮元界了，從它佔領西傳界的軌跡看，聯盟是很危險的地方。
澹臺朔可捨不得自家大有前途的弟子，最後成爲某個月詭的血食，“你是打定主意，要讓徐大方浪費時間，陪她一起胡鬧了？”
中品符籙有的是修士可以畫出來。
浪費蜂靈石制符母完全沒必要。
而且，徐大方是要衝擊元嬰的人，現在陪着她煉器……
“他不晉階元嬰了？成姝想不到，你也想不到？”
“……大方！”閔風沉默了一會，“昨天很開心。”徒弟衝擊元嬰未成，雖然表面上挺正常，但是，他知道，那都只是表面。
“他還年輕，只要我不急，相信慢慢的他也不會急。”
欲速則不達！
“就是沒有成姝，我也會想辦法，讓他緩一緩！”
閔風道：“這世上的天才多，我們這樣的普通人，不必老想着跟天才比，只要比昨天的自己強上那麼一點就行。”
這個強，可以是修爲，也可以是心境，更可以是煉器。
“師兄，你逼你自己我不反對，但是，你不能逼我，更不能逼我的徒弟。”
他的徒弟，他自己教。
“……行吧，你們愛怎麼着，就怎麼着吧！”
澹臺朔拿這位師弟沒辦法，“但是有一點，你得跟徐大方說，如果成姝在煉器一道上，天賦普通，沒有那麼耀眼，就及早讓她認清事實。
鳳瀾不在，我們這些老的，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不管不問。”
“那是師兄，我一直都是管她的。”
閔風可不同意他這話，“只是我的管，跟師兄以爲的管不一樣。”
小姑娘不向他求援，他不能強行出頭，只能時不時的往修真小店賣幾件不錯的靈器，不錯的法器。
“顧師弟以前說過，成姝有一死劫，那死劫不能干涉，干涉的越多可能越解不了。所以我不干涉，但不代表，我不關注！”
閔風的聲音有些冷，“那幾年，她接的任務，都是我通過種種，專門給她發佈的。倒是師兄，是真的沒管過。”
現在想管，早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