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斷崖

李天賜站在日光下貪婪地吸收着身上那種溫暖的感覺,對於已經已經連續六七天呆在暗無天日的天霧森林裡的人來說,享受日光的沐浴是一件多麼奢侈的事情。他拿齊雯給的水袋倒水洗了把臉之後,終於感覺清醒了很多,不過腦袋還是有種要脹裂的疼痛感。趙竹鋼剛纔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這是醉了醒來之後正常的感覺。李天賜似乎從這句話裡知道了不少的信息。

等李天賜梳洗完之後,錢靈傑拿出一塊燒得有點慘不忍睹的肉遞給他。錢靈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這是兔子肉,你也知道我沒啥天分,師兄師姐他們根本就不會怎麼動手,只能我來了。別這麼看着我,我盡力了,湊合着填填肚子吧,肯定烤熟了。昨天晚上也是餵你吃這玩意的,哈哈!”

李天賜看着手裡這塊如同得了黑硬化一樣的兔子肉,嘴角不禁一陣抽搐。無奈肚子實在餓,他只能一條條慢慢撕着塞進嘴裡。不過勉強吃了三分一之後,李天賜實在吃不下去了。

衆人休息了一會,開始繼續上路。老規矩,魏皓帶着李天賜。衆人順着日光照進來的方向飛行而去,地上的草木越來越濃密,上方的樹蓋越來越低。不過,上方的枝葉倒是越來越稀薄,投進了的陽光也越來越足。衆人爲了躲避地上的草木,只得越飛越高。到最後,在上方已經嗅到瘴氣的臭味了。無奈,衆人只能放棄飛行,落地行走。大家心裡都知道,已經到了天霧森林的邊緣了,隨時可能出去,每人都是興奮不已。

終於,再行進一個時辰後,衆人眼前出現一片敞亮的風景。放眼望去,眼前一片開闊,前面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斷崖。斷崖前方是一片光禿禿的黑石山。黑石山中遍佈了大大小小的黑石柱,大的直接就是一座石山,小的遠遠看去就像一根針插在石林裡,生怕風一吹就斷了。大大小小的石柱子堆在一塊,就像長滿了黑色竹筍的竹林子,一眼望不到邊。這自然就是與天霧森林並稱兩大凶地的黑石林。

整個黑石林的高度比斷崖矮了半截,衆人站在斷崖邊上就能俯瞰整片黑石林。剛從茂密的森林中出來,突然看到如此開闊的奇景,讓人禁不住放聲長嘯。“啊~~~”錢靈傑一聲貫徹天地的大吼,從遠方傳來聲聲的迴響,把李天賜猛的嚇了一跳。緊接着,每個人都開懷大笑起來。

整個斷崖彷彿把兩處險地直接劈開,這邊草木參天,那邊寸草不生,形成兩個極端。目光所及,都是一片黑漆漆的形態各異的石頭山。在日光之下,整個黑石林彷彿千千萬萬顆閃爍着迷人光芒的黑寶石,沒有一絲的陰暗。

剛從森林出來,轉眼就看到這麼一片寸草不生、日光閃爍之地,真讓人無所適從。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眼前截然相反的景色,不知該說點什麼。黑石林上空彷彿披着一層透明的水鏡,讓整個黑石林在日光下不斷地扭曲、浮動。李天賜走到斷崖邊,把手伸出斷崖外,感覺陣陣炎熱乾燥的風打在手心上,彷彿在火上烤肉一樣的感覺,不免覺得有點口乾舌燥。斷崖之下不斷有火辣辣的熱風直升而上,正是這股熱風,讓天霧森林上空的瘴氣在這裡形成了一個截然分明的斷口。

魏皓開口建議:“這黑石林感覺就跟火烤一樣,直覺就是大凶之地。我們肯定不能在裡面耽擱太久,不然一旦缺水,我們就會面臨進退兩難的絕境。”

柳凡似乎也想到同樣的問題,開口說道:“不錯,這裡放眼望去,連一點綠色都找不到。而且這裡的氣流一直是熱氣蒸騰,裡面估計很難找到水。”

趙竹鋼接口說道:“嗯,現在天色也快暗下來了,這裡應該是比較安全的。我們今晚先在這裡休息,做好一切準備。明天一早出發,在清晨沒那麼熱的時候,去探尋一番,看能否跟天池山的同道匯合”

李天賜想了想問道:“師兄,咱們已經到了黑石林和天霧森林的交界。按之前的消息,寶物應該就在這一帶。我們沿着這個斷崖來找不就行了?爲什麼要去黑石林找天池山的同門匯合呢?這樣做會增加很多危險。”

趙竹鋼解釋到:“因爲這個消息最早是從天池山那邊傳過來的。只有天池山的同門纔跟透露消息的獵戶碰過面,他們掌握的位置更準確。而且這個寶物位置也只是獵戶遠遠看見的大概方位,是不是在交界這裡完全說不準。我們只有先找到天池山的人,比對位置才能更好確認目標地點。不然單靠我們來找,就只能靠運氣,看能否碰到那個寶物的出世異況。”

錢靈傑插口說道:“可是,我們進去找天池山的同門,跟大海撈針沒多大區別。而且天池山的佔盡先機,說不定已經先找到寶物了呢。”

柳凡師兄:“天地寶物,自古以來都是有緣者得之。我們本來就是碰機緣,如果得不到只能說機緣未到,也不必強求。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李天賜看了看齊雯,之前錢靈傑曾經透漏,齊雯極有可能是元劍宗專門爲此次發現的寶物而派來的。如果到頭來,連寶物的樣子都沒見到,她會不會很失望?不過齊雯的眼神一直很平靜,他並沒有看到任何異樣的情緒。

大家回到林邊,清理出一塊乾淨的地方開始休息。這次的環境自然是他們進入天霧森林以來,最舒服的一次了。地上有鬆軟的草坪,旁邊就是開闊的視野,周圍的空氣都顯得十分乾爽,李天賜有點回到藏書檯上的草坪的感覺。

齊雯在遠處的地方找到了一條几尺寬的小溪,衆人剛好可以儲備水和梳洗。李天賜幫忙着收拾了些乾柴,晚上生火用得着。幾位師兄各自出動,說要今晚吃頓好的,錢靈傑自然是最主動的一個。

等李天賜生好火,三位師兄已經陸續回來了。魏皓打了幾隻跟雞一樣大的鳥;柳凡抓了一隻長得外型想兔子,頭卻像貓的動物;趙竹鋼卻是扛了半顆樹回來,樹上掛滿了綠色的果子,看着像是梨。齊雯回來的時候已經換回一身白衣,顯然是梳洗過了。過了大半天,錢靈傑扛着一隻比野豬還大的毛絨絨的生物回來。外形看着有點像是山羊,頭上中間有一隻尖角,毛髮是灰黑色的絨毛,摸着光滑柔軟,有小黃牛大小。大家都沒認出來是什麼,不過有肉吃也就不研究那麼多了。

李天賜讓錢靈傑把這些獵物都拿去清洗,特別囑咐他把那個大玩意的絨毛皮整張弄下來給他。之前在林子裡冷得半死,剛好弄張毛毯來當被子。

那些果子是趙師兄測過沒毒的,李天賜拿過一個,一咬就是滿嘴的果汁,微微的青澀中帶着甘甜,口感很好。他忍不住連吃了兩個,還把半顆樹上的果子都摘下來拿去洗乾淨了,如果晚上吃不完還可以包在包裹裡拿着吃。

就在李天賜六人其樂融融地準備着豐盛的晚餐之時,天霧森林的另一邊,有人卻沒有這麼好的福氣。只見一紅一黑兩道光芒閃過之後,兩個面帶輕紗的女子出現在眼前。她們時不時回頭看看身後,眼神裡盡是恐慌和焦急。此時兩名女子都是極其的狼狽,身上的衣物多處都是破損,白皙的皮膚隱隱若現。可惜如此誘人的光景並沒有人看得到。原來跟在她們身後的男子一個都看不到了。

似乎發現身後的危險還沒有跟上來,兩位女子放慢速度稍微歇息,不過也不敢停下來。玄衣女子的聲音傳出:“小姐,我們的人全軍覆沒了,這次的損失實在太慘重。如果達不成目的,回去之後恐怕無法向門裡交代。”

紅衣女子側臉看看身後,接話說道:“現在這種情形,我們能否逃出去都是個未知數,一切等我們和黑石林的人匯合再說。現在最關鍵是擺脫身後這個大畜生。它已經連續追了我們三天了,僅剩的六個手下都死在它的口下,還不死不休的樣子。而且最頭痛的是,不管我們怎麼走,最後它總能找到咱們。現在,我們完全迷失了方向,都不知道哪裡是出口,只能見一步走一步。”

此時,身後隱隱傳來陣陣樹木斷折的聲音。兩人臉色一變,趕緊加快速度,化成一道光消失在林中。兩人身後的林子裡隱隱閃過淡金色的影子。

正當兩女子被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之時,李天賜六人已經開始享受他們豐盛的晚餐了。每個人都是吃得讚不絕口,齊雯也是吃了不少。等衆人吃飽後,李天賜稍微處理一下,找出一些比較瘦的的肉,切出來拿東西包好,作爲之後的乾糧。等李天賜做完這些,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黑石林白天視野一片開闊,現在卻變成了一片完整的黑幕,什麼都看不到。整片黑幕在天際與夜空交接,感覺夜空正要慢慢蓋下來,給他們鋪上安睡的被子。星光已經慢慢透了出來,在萬里無雲的夜空中,猶如俏皮的眼睛在向你拋着媚眼,一眨一眨地。

李天賜走到空曠處,慢慢地打量起四周。他想看看能否看到什麼特殊的光亮之處,可惜他失望了。除了火堆和星光,他看到的只有一片幽深的黑暗,似乎等着嗜人心神。錢靈傑走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問:“在看什麼?”

李天賜看了他一眼,回道:“我想,在夜裡是最容易看到光亮的。寶物出世的地方常有有雷光閃爍,如果在這附近,應該在晚上可以看得見。”

錢靈傑走到斷崖的邊沿坐下,把腳伸出斷崖外,直面黑石林坐着,還招招手讓他過去。李天賜看到前面黝黑的深澗,不由一陣心寒,慢慢一步步挪近斷崖邊,坐了上去。錢靈傑哈哈大笑:“膽小鬼,你就算掉下去我也能御劍抓你上來,怕什麼?”

李天賜想想也是,也就放鬆了很多。坐在萬丈深淵邊,的確是挺特別的,有種豪情萬丈、英雄得意的感覺,還覺得有點刺激。

錢靈傑兩隻小腿在斷崖外一晃一晃的,開口說道:“柳凡師兄都說了,寶物有緣者得之。誰有緣就歸誰,不要那麼在意。我們關鍵是長見識就好,如果能撿個便宜自然是最好。哈哈!不過呢,剛纔你的想法就有點傻了。寶物的異象可不會一直都有,只有寶氣外泄的時候,纔會出現那種天地異象。再強大的寶物要造成異象外漏,都得靠不斷吸納天地靈氣,達到飽和,纔有可能引發。如果一直都會這樣,那這天地都要被轟踏了。”

李天賜想想,也對。自己倒是沒有考慮到這個,剛纔的做法倒是有點幼稚了,也跟着哈哈笑起來。

三位師兄和齊雯看到這兩個啥時候都能笑得如此肆無忌憚的兄弟,心裡也是一陣羨慕。好像在他們兩個眼裡,永遠沒有擔憂可言。

夜漸漸深了,林子裡偶爾出來幾聲奇怪的蟲鳴,衆人也已經習以爲常。安排好守夜順序後,大家開始進入休息的節奏。慣例,李天賜還是踏踏實實地睡他的大覺。除了齊雯,其他幾人都是打坐調息,輪流守夜。

僅僅躺下一會,李天賜就已經意識模糊,不知身外事。李天賜夢中感覺自己變成了一條魚兒,遊弋在一條清澈的小溪中,順着溪流緩緩流淌,最終回到了那個神奇的湖泊中。他心中猶如遊弋的魚兒般,自由!輕鬆!

時間靜靜地流淌,黑暗漸漸退卻,遠方的光明慢慢把黑暗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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