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錦河西區警務大樓燈火通明。
審訊室內,四周牆壁光潔如新,一盞擱在鋁合金的審訊桌上的檯燈,泛出慘白的光澤。
衣衫血跡斑斑的韋楓,安然坐在桌前,不疾不徐的回答問題。
“你別死撐了,老實交代了吧!”
韋楓吐了一口淤血,“律師沒到,我是不會說的!”
老警員稍稍挺腰,右手食指接連敲擊鋁合金桌面,咂咂嘴,並沒有繼續審問下去。
“死鴨子嘴硬,那你就在這兒等死吧!”
老警員說完,左手手肘碰了一下年輕警員,兩人收拾東西起身離去。
哐!
沉重的鐵門轟然關閉。
幾乎密不透風的審訊室內,頓時陷入了一片死寂。
鋁合金桌上的檯燈照射出雪亮的光芒,有些刺眼。
審訊室外。
“魯局長,各種招數都用盡了,那小子什麼也不招!”老警員拿着手機,聲音低沉的彙報道。
“沒事兒,那小子和幾百號人幹仗受過傷,驗傷也怪罪不到兄弟們頭上來,暫時就先別管他,好好招待就行!”
說罷,電話就斷了。
老警員收起電話,忙不迭的回到監控室內,將審訊室的空調關閉,又打開了排氣扇。
審訊室內,柵排式的通風口不在輸送熱氣,稍稍停頓之後,反而噴出呼呼冷風。
外界的冷空氣經過抽氣機壓縮輸送進入審訊室內,空氣質量雖然清新不少,可溫度卻是在極速驟降。
冷!
一股徹骨的涼風不停的從屋頂排入,衣衫單薄的韋楓,很快感覺像是呆在冰窖裡一樣。
“麻痹的,打不死我,就想冷死我?”
韋楓撐起身來走到門口,哐哐的敲了兩下門,可無人應答。
呼!
雙手合十哈了一口熱氣,韋楓還未轉身,卻見牆頂角安裝的監控攝像頭在微微偏轉。
似乎,有人一直在監視着自己的一舉一動。
沒有嚴刑酷打,卻有徹骨寒冷。
韋楓沒有大聲呼叫,對着鏡頭冷冷一笑,然後便開始運動起來。
面積不到二十平方的審訊室極爲狹小,韋楓不可能快速的奔跑,來回不停踱步走動也無濟於事,只好開始更爲劇烈的運動。
俯臥撐、仰臥起坐、蹲跳……
爲了不至於被活活凍死,韋楓只能讓自己處於不停歇的運動狀態。
監控室內。
腆着大肚子的胖子慢條斯理的修剪指甲,擡眼瞥了一下審訊室內的運動狂人,不由咧嘴一笑。
“這小子還不錯,捱了那麼多打,還這麼體力充沛!”
老警員正和年輕警員一起切磋實況足球,聽到這話,呵呵笑道:“他這是第幾組俯臥撐了?”
“快三十組了吧!”胖子微微扭了一下身子,將指甲鉗收回兜裡。“能打的都體力好,不過有個鳥用啊!”
“也是,這年頭有錢有勢纔是硬道理,受這麼苦,誰讓他惹上了葉家呢!”
老警員扔下游戲手柄,有些無聊的站起身來,看向另一塊監控屏。
“這羣老刑警也真夠無聊的,那小子重傷了那麼多人,早足夠判他防衛過度鋃鐺入獄了,用得着那麼拼命嗎?”
胖子起身伸了伸懶腰,“難怪你當了一輩子還混底層,我只能說他得罪了葉家,不管入獄與否,都難逃一死咯!”
“那他們這是在……”老警員蹙眉問道。
“清案底唄,那小子砍傷的人中,不僅有慣犯,甚至還有通緝犯,反正他們已經廢了,還不如把一些久攻不破的老案子,讓他們主動背黑鍋,提高我局破案率唄!”
老警員若有所思的豎起拇指,“嘖嘖,真是高明啊,魯局長看來明年換屆,怕是又要高升咯喲!”
胖警員拍拍老警員的肩膀,掛着一抹笑意道:“你懂就好,好好盯着,我去隔壁看看方怡那小妞醒了沒!”
揹着雙手,優哉遊哉的踱步來到隔壁房間。
“小蠻妞,醒了沒?”胖警員腆着笑容,輕手輕腳的走進房間,順手將房門虛掩上。
方怡被人揹後突襲,遭手刀劈暈過去,被送回局裡躺了一會兒後,早就醒來。
聽到何淼那熟悉的諂媚聲,方怡沒有任何動靜,繼續蜷曲在沙發上佯裝熟睡。
體重超標卻依然能在局裡混得風生水起,何淼當然是有他的關係背景。
或許是因爲職業關係,他不喜歡小家碧玉和妖媚火辣,反而是對彪悍勇武的方怡情有獨鍾。
瞧着方怡依然在熟睡,何淼不由眼前一亮,搓着雙手慢慢的探下身來,坐在沙發邊上。
淡淡的日光燈光芒下,方怡像是一隻乖順的小貓咪蜷曲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方怡長得天生麗質,修長的黛眉之下,眼簾輕合,睫毛細密微翹。
順着那精緻的瑤鼻,何淼的眼神,被那張惹人淺嘗的紅脣深深吸引。
視線再往下探,那細膩的頸脖之下,襯衫領口微張,露出一小片健康的麥色肌膚。
咕嚕!
何淼不由自主的吞嚥了一下口水,雙眼死死的盯着那幾乎要被撐裂的衣衫。
只是兩三眼,何淼足以心猿意馬,燥熱難耐。
“睡得這麼死,摸捏一下,應該沒問題吧?”
“怕個屁,就算被察覺到了,她又能怎樣?魯局長是我大表哥,我怕個球啊!”
“摸一下,就摸一下而已,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會後悔一輩子的!”
……
掙扎片刻之後,何淼下意識的扭頭看了一下緊閉的房門,然後才探出雙手,輕輕的將搭在方怡身上的棉毯緩緩的後扯。
沒了棉毯的遮擋,方怡那帶血的制服立刻出現在眼前。
顧不得多看一眼方怡綁着紗布的受傷手臂,何淼屏氣凝神,心臟怦怦狂跳。
一雙罪惡的大手,即將觸摸敏感……
兀然!
方怡猛然睜開了雙眼。
雙手如閃電般的彈出,如鐵鉗一般箍住何淼的雙手手腕,狠勁兒往反方向一扣。
“啊……”
何淼頓時疼得發出殺豬般的嚎叫,可聲音還沒拖長,就被方怡用手掐了下巴,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閉嘴,再亂叫,信不信我捏碎你的脖子?”
何淼不敢反抗,只好痛苦的接連點頭,而方怡立刻翻身起來,動作迅疾的將何淼雙手反扣,再利索的用手銬銬住。
得手之後,方怡一把滿肚子壞水的何淼扔在沙發沙發上,一腳踩向那胖如孕婦的肚腩。
“我問你答,要是敢撒謊,我讓你下半輩子做太監!”
何淼哆嗦的點點頭,“我說,我什麼都說!”
“今晚到底是怎麼回事?幾百人圍攻無辜市民,怎麼都像瞎了眼聾了耳朵?”
何淼面露苦澀,沖天花板努努嘴,支支吾吾道:“我,我也不知道具體原因,反正是上面有命令,咱們都不敢擅動啊!”
“放屁!”方怡怒不可遏的一巴掌扇在何淼臉上。
被女神扇了一耳光,何淼不怒反喜,總覺得有種特別的幸福感。
甚至,他恨不得方怡抽下皮帶,狠狠的鞭打自己幾下,那肯定會爽翻天!
“看什麼?”
啪的一耳光,方怡將膽敢色迷迷看向自己胸前的何淼,打得眼冒金星鼻孔滲血。
“我再問你,上面打算怎麼處置韋楓?就是已經被關進我們局裡的那個大學生!”
何淼擡起頭來,左右臉有些紅腫,鼻孔還滴着鮮血,卻是一臉傻笑。
“我哪兒知道,反正聽表哥說,那小子死定了,敢得罪葉家,純屬活膩歪了!”
“去你妹的,你特麼才活膩歪了!”
又是啪啪的兩記耳刮子,方怡滿腔的怒氣都撒在了何淼身上,結果養尊處優的這廝,竟然直接被扇暈了過去。
“真是個酒囊飯袋!”
方怡嘀咕着,伸手探進何淼的兜裡,掏出了一部蘋果5S土豪金手機,看着解鎖密碼輸入窗口,方怡愣了愣神。
想了想後,方怡輸入自己的生日號碼,手機竟然解鎖了。
“滾你妹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居然用我的生日當密碼!
方怡更是怒了,狠狠的踹了何淼一腳後,這才翻閱通訊錄,果然找到了名爲‘大表哥’的聯繫人,並迅速撥了過去。
電話很快就通了。
“小淼啊,表哥正忙着呢,你玩夠就回家休息,等今晚替葉家把事處理好,我高升是指日可待啦,到時候你也……”
“魯局長,我是方怡!”
方怡實在聽不下去,只好出聲打斷。
電話那頭頓時陷入了死寂,過了半響後才傳出親熱無比的聲音。
“哦,你是方怡啊,我聽小淼說起過,你倆什麼時候在一起了呀?”
方怡一怔,想來魯局長認爲方怡用何淼的私人手機打過去,必然是兩人已經談戀愛了。
“魯局長,我想你肯定是誤會了,我想方設法聯繫到你,就只想問問,你到底收了葉家多少好處,憑什麼要冤枉好人?”
“方怡,你在說什麼?我不知道什麼意思!”魯局長聲音中氣十足,充滿了正義感。
“不知道?何淼這個死胖子已經什麼都招了,再說,你剛剛都自己承認,今晚要替葉家辦事兒,我倒想問問,你特麼到底是爲誰服務呢?你對得起身上的制服嗎……”
方怡的痛斥還沒完,電話就掛了,傳出一陣陣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