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去仙桃村的村幹部回來了。
那是老賈,專門負責生產的。
“老賈,你那情況怎麼樣了?”
富星宇熱情地問道。
“不行啊,富村長,沒人願意浪費時間回答調查問卷啊。”
老賈也是叫苦連連:“正好,雷總,你也在,你可是仙桃村土生土長的,對那的情況瞭解。你說徐大格吧,也是仙桃村的前任村長了,可找他做份調查問卷,開始還好,可後來越問越不耐煩了。”
“徐叔?”雷歡喜笑了一下說道:“徐叔家的事情我都知道,而且徐叔這個人的覺悟挺高的,怎麼會不耐煩?你問的什麼問題啊?”
“問題多了,比如這條。”
老賈把調查問卷遞到了雷歡喜的面前。
這個——
這什麼啊?
“你是如何看待現行國家農村政策對本村生活影響以及自身生活會產生什麼樣的變化的”。
雷歡喜有些無語。
能把這句話一口氣完整的讀出來那就算是不錯了。
國家農村政策?
普通的老百姓誰能說出來現行的國家農村政策是什麼?
也難怪徐大格覺悟這麼高的老村幹部都不願意回答了。
莫胖子和齊志成也是面面相覷。
這有些太脫離實際了吧?
那個村民能夠回答出這麼深奧的問題?
這又不是大學畢業時候要交的論文?
可現在是富星宇在當村長呢,齊志成也不好多說什麼。
人家纔剛剛上任,總不能現在就打擊別人的積極性吧?
“雷歡喜來了啊。”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傳了進來。
“哎喲,是我們繆叔來了。”
雁湖村的前任村長兼村支書繆易勝走進了村委會。
他可是雁湖村的老資格了,這一進來,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繆叔,你怎麼來了啊。”雷歡喜笑着把繆易勝迎了進來。
繆易勝一瞪眼睛:“你眼裡還有你繆叔?來村子裡了也不來看我?”
“我這不是準備忙完了再去看你嘛。”雷歡喜笑嘻嘻地說道。
繆易勝朝富星宇看了看:“這就是咱們村新來的村長吧。”
“是的,你好,我是新來的村長兼村支書富星宇。”
雷歡喜摸了摸腦袋:“你們還沒有見過啊?”
“沒見過。”繆易勝笑了一下說道:“富村長新來乍到,工作忙,事情多,還沒有和村民們見過面呢,盡在那裡搞什麼調查了。今天高會計來我這,問我什麼國家農村政策,我都下來多少時候了,新聞我是看,但也沒記得這麼多啊,這不是在爲難我嘛,是不是,富村長?”
富星宇的臉色有些尷尬。
雷歡喜趕緊打着圓場說道:“繆叔,肚子餓了,家裡有吃的沒有啊?”
“有,怎麼沒有?”繆易勝又瞪起了眼睛:“只有你不想着我,哪有我不想着你的道理?聽說你來了,我讓老婆子殺了一隻雞呢。走,走,都到家裡吃飯去。”
“走,走,吃飯去。”
雷歡喜說到這裡,看了一下富星宇:“富村長,一起去。”
“我?我去不太合適吧?”
“不太合適?”
本來已經走到門口的繆易勝一聽到這話,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說道:
“富村長,是因爲我們是小老百姓你才覺得不合適嗎?”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
“別你的意思了,一起去吧。”
……
繆易勝心裡那叫一個高興,家裡都很久沒有那麼熱鬧過了。
幾個碗裡都倒上了酒。
“繆叔,我不會喝酒。”
富星宇小心地說道。
“不會喝就不喝吧。”繆易勝冷冷的回了這麼一句。
“繆叔,我在上班呢,我可也不能喝酒啊。”齊志成也趕緊說道。
“你小子,上班期間就算你想喝我也不會讓你喝啊,我雖然不當村幹部了,可是紀律我還是懂的。”
繆易勝對待富星宇和對待齊志成完全就是兩個態度。
“瞧,現在看起來還是我們這樣的平頭老百姓好,繆叔,我陪你喝。”
雷歡喜笑着舉起了杯子。
“你小子要不喝我揍你,來,喝一個。”
和繆易勝喝了一大口,雷歡喜放下了杯子問道:“繆叔,身體怎麼樣啊?”
“好着呢。”繆易勝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自從退下來之後,不用再聽江勝利的了,不用再和你小子勾心鬥角了,我這身子骨不知道多好呢。”
“勾心鬥角?”富星宇怔了一下問道:“您和雷總之間?”
“是啊,我和我們家歡喜之間。”繆易勝嘆息了一聲說道:
“富村長啊,到一個地方,先要弄清楚當地的人文歷史。新仙桃村是怎麼來的?是之前的仙桃村和雁湖村合併而來的。這兩個村子之前的歷史是什麼?我在雁湖村當了那麼多年的村長兼村支書,這裡是我發展起來的,當年的雁湖村是祝南鎮當之無愧的龍頭村,後來爲什麼被仙桃村給趕上了?兩個村子都曾經經歷了什麼?我和雷歡喜之間又經歷了什麼?”
富星宇完全不清楚,不明白。
“富村長,我們以前是死對頭。”雷歡喜也不再開玩笑了:“兩個村子之間一直在明爭暗鬥着,可是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繆叔給鎮裡寫了一封信,竭力推薦我當新仙桃村的村長。爲什麼會這樣?我們爲什麼從死對頭變成了繆叔竭力支持我?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還是需要你自己去了解的。”
齊志成這時候也接口說道:
“小富啊,不是要你瞭解雷總和繆叔之間的私人恩怨,而是要你知道新仙桃村的過去,瞭解了過去才能夠知道未來的發展方向,不至於重走彎路。新仙桃村是怎麼發展起來的?支柱經濟是什麼?光靠那些調查問卷是沒有用的,你也看到村民們的反應了。還是把工作做的更加實際一些,到村民們中去,多聽聽村民們的真實想法。”
富星宇也不知道此時此刻該說什麼。
他之前當過學生會的主席,也當過團支書,也擔任一村之長卻真的還是第一次。
他在用自己認爲正確的方式做事,但現在看起來自己的這一套辦法未必是行得通的,可是齊志成他們說的話難道就一定是正確的嗎?只怕也未必吧?
這些想法也只能悄悄的放在了富星宇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