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縫了七針,終於拆線兒了,可以張嘴說話吃飯了。今天恢復雙更。)
畢竟山下的作坊已經賣光了存貨,而暖房,鹿欄,蘑菇窖,還有新折騰的箱包作坊都在嶺上。嶺上有陸老二和高仁這兩個武發瘋子,各家老少也是摸起弓箭就能殺敵的好手…
冬夜的三更天,樹上的寒鴉都把腦袋縮在羽毛裡,睡得昏天暗地。
老熊嶺下的門房,五六個巡夜人也是呼嚕山響,哪裡知道高高的木柵門已經攔不住有心人。
十幾個大漢暗影一樣輕飄飄翻了進來,山下各個院落轉了一圈兒,再聚齊時候就低聲商量開了。
“童大哥,這般找下去也不是辦法啊,根本不知道老夫人在哪裡?要不要抓個舌頭問清楚?”
“不成,抓了舌頭容易被方發現。咱們侯爺常說那句叫什麼來着…”
“英雄難過美人關?”
“放屁!”
“呃,擒賊先擒王?”
“對,就是這個,咱們上山,把陸家的人抓了,有人質在手,不怕他們不放了老夫人。總之先找到人,侯爺隨後就到。”
“好,上山。”
十幾條人影藉着樹影的遮掩,很快就摸到了山頂。盡職的老狗幾乎是立刻就跳了起來,可惜不等它的“旺”字喊出口,就被一塊小石頭砸得暈了過去。
最後一個大漢好似有些對老狗的一身肥膘,很是垂涎,忍不住想拎着帶走,被同伴狠狠扯了一把,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趕緊跟上了隊伍。
老熊嶺上十八家,幾乎不用指路,外人就能輕易尋到陸家。實在是陸家那位過世的老太爺實在是個厲害人物,修建的院子太過寬敞大氣,比之其餘十七家,簡直是鶴立雞羣。除非是瞎子,否則都是一眼就能分的出來。
兩個大漢蹲在牆根兒,雙手一搭做梯子,其餘人就借力翻過了陸家的院牆。
偏偏這會兒,後院西廂房裡,玄五同玄六正交班。玄六捨不得暖和被窩,待得玄五進屋之後又磨蹭了那麼半刻鐘纔出門。
結果,一翻上房頂,他就發現了前院的異樣。這般突然之下,他很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極度懷疑是不是還在夢裡。
畢竟他們兩個留下,也是主子以防萬一,實際並沒有當真以爲,有什麼高手對陸家不利。
不想,今晚居然就踢了鐵板。十幾號人這麼摸進來,絕對不是什麼善茬兒!
玄六猶豫了那麼一瞬兒,還是吹響了胸前掛着的竹哨兒,又一個雪球狠狠砸到了東廂房的門上。
玄五幾乎是立刻就竄了出來,兄弟倆多年配合默契,不需要語言,直接就撲向了前院那些黑影,瞬間戰成一團。
“叮!叮!擋!”
刀刃磕到一起的清脆之聲,在安靜的暗夜裡幾乎比同打雷一般。
東廂房房門一開,高仁也跳了出來,隨後是正房的陸老二。
這會兒就是傻子也知道家裡進了外敵,兩人立刻加入了戰團。陸老二雖然不認識玄五玄六兩個,但見他們背對着正房,也知道是自己人。
高仁卻是氣瘋了,他整日喊着保護小米,結果被人家摸上門都不知道,若不是玄五玄六發現,他的臉面以後拿去喂狗怕是老狗都要嫌棄了。
“都給我抓活的,我要看看,哪個不怕死敢來衝小爺的黴頭!”
他是真惱怒了,身影鬼魅一般飄來蕩去,專門往敵人的下三路招呼。
那些大漢雖然刀法狠辣直接,沒什麼花架子,力氣也大,但應變到底不如一日不打架就手癢的陸老二和高仁,幾十回合下來就倒下了三四個。
這時候,陸家上下都被驚醒了,後院的劉家和隔壁的馮家人也衝了過來。
緊接着就是其餘幾家,火把一隻只點燃起來,照的整個院子亮如白晝。
衆人也終於把這些外敵看個清楚,心頭都是沉重。
即便被陸老二和高仁逼迫的險象環生,幾乎折損了一半的人手,但剩餘的幾個依舊頑強衝擊着,瞧着倒像是那種不要命的死士。
到底陸家,或者說老熊嶺得罪了什麼人,招來這樣厲害的人物?
小米在後院急的跺腳,隱約聽得前院人聲鼎沸,自覺不會有什麼危險了,就要開院門過去。
正這個時候,鐵夫人也是穿戴好趕了過來。
“乾孃,你怎麼出來了?快回去,前邊進來人了,危險!”
小米下意識就開口想把老太太攆回去,可惜,鐵夫人卻是擺手,“放心,我這半輩子什麼兇險都經過了,不怕這一次。倒是你,回屋去,不要出來!”
小米哪裡肯啊,娘倆拉扯半晌,最後只能一起到了前院。風娘和韓姨母兩個攆了嚇得哆嗦的青花青玉,牢牢護在了主子身邊。
小米心急,開了門就直接走到了人羣裡,問道,“出了什麼事?這些是什麼人?”
衆人突然聽得小米問話,下意識望了過來。高仁自覺愧對小米,更是惱怒,嚷道,“你出來幹什麼,快回去,一會兒就解決了。今日老子不讓他們知道厲害,名字就倒着寫!”
正同他對戰的大漢好似突然發現小米是個重要人物,咬咬牙,一晃身就奔着小米竄了過去。
高仁一驚,想要攔阻卻被其餘幾個大漢纏住了。
小米眼見迎面撲來的人影,汗毛都豎了起來,後悔萬分,怎麼就腦子進水一樣冒然跑了過來。這要是丟了小命,別說鬧着去京都,去閻王殿還差不多…
旁邊的村人想要救援,可是大漢速度太快了,不等他們反映過來,已經是扣了小米的咽喉,又退了三步開外。
“住手!再不住手,我就殺了他!”
如此經典的臺詞,惱的小米幾乎背過氣。自作聰明一世,最後窩囊至此…
高仁惱怒的跺腳,陸老二也是急瘋了,“你敢動小米一下,我上天入地也要把你們剁了喂狗!”
那大漢冷笑不肯應聲,其餘幾個沒受傷的大漢,迅速拉扯着受傷的兄弟,躲到了他身後。
這下衆人更急了,陸老爹方纔匆忙出來,棉襖釦子都沒來得及繫好,眼見閨女被人家如同小雞一樣扣着脖子,他腦裡哄哄想個不停,雙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
這會兒什麼禁足啊,什麼吵架啊,他統統不記得了。
“小米啊,別怕,爹在,爹救你!”
陸老爹手腳並用就要往前爬,手裡不知什麼時候抓着的書本,被他當了磚頭一樣,死命捏着,好似隨時要砸出去,救了閨女回來。
劉叔幾個使勁抱了他,高聲勸着,“先生別急,小米肯定會沒事!”
小米眼淚噼裡啪啦掉了下來,說到底她只是一個外來的遊魂,雖然感激歡喜有了家人,但血脈裡有些東西還是感受不到。但就在這一刻,眼見老爹爲她不顧一切,拼死也要救她回去,好似有什麼瞬間貫通了。
那是她的爹,生她養她的父親,雖然臂膀並不寬厚,卻甘願爲她撐起一片天空,擋住所有風雨的人。
“爹!”
她拼命掙扎,想要掙脫開去,那大漢許是有些不耐煩,另一隻手擡起就要敲暈她。
千鈞一髮之際,就聽有人喊道,“童慶,住手!”
鐵夫人扶着風娘,越衆而出,慢慢走到了火把照亮的院子中央。
那扣了小米的大漢愣了一瞬,轉而卻是放開小米就奔了過去,離得幾步就猛然跪倒,“老夫人,童慶來遲,讓您受苦了!”
衆人被這樣突然的變故驚得都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倒是小米跌跌撞撞跑到了陸老爹跟前,“爹,爹,我沒事,你別擔心。”
她被童慶扣了咽喉太久,多少傷到一些,聲音有些嘶啞,聽得陸老爹心疼之極,但擡手卻是狠狠一巴掌,“你跑出來幹什麼!你出了事,我怎麼去見你娘!”
“爹,我再也不會了!您別生氣,嗚嗚!”
小米擡手擦抹老爹隱約崩裂的眼角,淺淺的血跡落在她手裡,燙得她眼淚停也停不下來。
衆人趕緊扶了他們父女起身,勸着,“好了,好了,沒事了,咱們過後再說。平安無事就好啊!”
另一邊鐵夫人也是臉色鐵青,低聲呵斥童慶,“送信要你們來接,爲何不光明正大上門?”
童慶撓撓腦袋,偷偷扭頭望望惱怒的衆人,再看看衣衫穿戴並沒有如何破舊狼狽的老夫人,終於覺出闖了大禍。
“老夫人,屬下該死。”
“說明白再死!”
鐵夫人是真惱了,聲音冷得幾乎一個字就是一粒冰珠子。
WWW▪Tтká n▪℃o 童慶縮了脖子,想了想還是硬着頭皮說道,“那個,侯爺命我們先行探哨,他帶着八百親衛隨後就到。我們天黑時候在鎮上投宿,聽說這裡…嗯,還以爲您被羈押勞作受苦,一時情急,就想先救了您,再同侯爺匯合…”
“蠢貨!”
鐵夫人一擡腳,狠狠踹翻了童慶,倒是把衆人都嚇了一跳。平日瞧着鐵夫人雖然少有笑臉,但也是和氣之極,沒想到還有這等威嚴的一面。
童慶方纔被高仁劃傷了胳膊,這麼一跌倒,傷口流血就更嚴重了,即便是暗夜裡,血光也很是明顯。寒風裡的鐵鏽味道,也是越來越濃烈。
但他依舊重新直直跪起,半點兒不敢吭聲。
倒是從山下趕來的鐵牛,不知道什麼時候摸到了那些大漢身後,低聲說道,“還等什麼呢,不知道老夫人的脾氣啊!苦肉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