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笙呆呆的站在容府門口。
此時門口還四處掛着白布,周圍還有被火燒的痕跡。
到處都是丫鬟僕人,門口還停着幾輛馬車,車上裝滿了東西。丫鬟還忙忙碌碌的往車上搬東西。
“讓讓讓讓,小子擋這裡幹什麼,沒見到咱們搬東西嗎?”
“沒點眼力見!”
“哎,等等,等等,這不是府裡的小公子嗎?”門房突然指着三笙驚訝道。
幾個丫鬟面面相覷,她們到處不太熟悉。她們是老太太房裡的人。
“小公子你去哪裡了啊?容公子說您找到家人了,但奴才沒見過你有什麼家人啊,奴才還找了你好久。可用過膳了?”門房見三笙臉上還長了些肉,頓時放鬆了一些。
這孩子腦袋渾渾噩噩,有時候看着機靈有時候又看着傻里傻氣的。
“奴才給你拿兩個饅頭,公子死了,老太太要搬走了。路上備了不少乾糧,小公子你跟咱們一塊走吧,以前公子可說過,你永遠是府上的小公子。”門房剛爬上馬車打開食盒。
門口丫鬟便扶着老太太出來了。
老太太一見三笙,頓時沉了臉。
“拿拿拿,拿什麼鬼東西!喂狗還是自己家的狗呢,這種喂不熟的白眼狼喂什麼?又不是我容家的種!”
“要我說,都怪這喪門星,要不是他進了我容家大門,我容家會發生這種變故?我會老年喪子?”老太太滿臉橫肉,一副鄉下蠻不講理的模樣。
如今容家沒了,她當不成容家老太太了,她還充什麼老夫人模樣。
此時叉着腰的兇悍樣,看的幾個丫鬟直縮脖子。
“都是些沒福氣的東西,都是一羣不省心的東西!”容老夫人氣得破口大罵。
眼睜睜看着富貴在眼前卻享受不來,老太太這個氣啊。
“都是羣短命鬼,要不是那雲箏死丫頭,我容家哪裡會遭受這種大難!老天爺啊,你不開眼啊,雲箏那個死丫頭萬死不辭,就是你劈死她我都不介意,我給你放鞭炮慶祝!”容老太太半點不饒人,指着就罵。
“滾遠點滾遠點,屁的容家小少爺,鬼少爺!”容老太太上前就一把將三笙推開,直接推倒在地上坐着。
“一羣早死鬼,都不是沒福氣的東西。雲箏居然還想進我容家墓,當個丫鬟差不多。”老太太氣得發緊,要不是容翎生前留下的人將他們合葬,恐怕雲箏是要被她拿去喂狗的。
容老太太帶着幾個丫鬟和奴才上了馬車,噠噠的馬蹄聲揚長而去。
三笙坐在地上一聲不吭,臉色沉沉的看着遠處的馬車。
“她不該死,該死的,是你們。你們全都該死!”三笙慢吞吞爬起來,一雙眼睛發紅,聲音都在發顫。
只看着遠處的馬車眼中恨意半點不加以掩飾。
京城內,莫名的起了一層寒風。
頗有幾分滲人。
此時的雲家。
“七葉你吃點東西,這是你以前最愛吃的雞翅啊。”凌空滿臉堆着笑給七葉端了碗過來。
七葉卻看着碗發愣。
“是因爲小姐愛吃雞爪,三笙愛吃雞腿,所以我愛吃雞翅。可是,現在他們都不在了……全都不在了,留下我一個人。”七葉抱着匣子默默流淚。
裡面雲箏給她留下了足以富裕一輩子的銀錢,還有云箏的寄託。
雲箏想要她好好活着,雖然雲箏告訴她自己不是以前的雲箏,希望能求得七葉原諒。
但七葉明白,以前的自己對雲箏,只是主僕。
是因爲雲箏給了容翎錢,自己才能走出水深火熱的地方來到雲家。
她感恩雲家。
可如今,在京城,她是真心與雲箏相處。兩個人早已成了真正的一家人。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她。我原諒你……你聽到了嗎,我原諒你。我早就知道的。”七葉嘴裡念着,凌空聽不清也只能無奈嘆息。
“我知道你不是她,我知道,七葉全都知道的……”七葉心痛的捂着胸口。
“七葉,你別這樣,你吃些東西吧……”凌空看着滿臉蒼白的她。
短短几天,七葉臉上便沒了半點笑容。
如今人更是瘦的嚇人。
七葉推了推碗:“以後我吃素,我想求上天,下次我還要跟她做姐妹。做真正的姐妹。”七葉帶着淚痕的雙眼笑了笑。
凌空抿了抿脣,如今只後悔自己不曾答應她。如今,有什麼立場保護她,給她依靠?
凌空從來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般糟糕,雲箏死了,三笙失蹤,七葉沒了活下去的信念。
“我要去給她點長明燈,永遠爲她祈福,她不要我,我便不死。我依然一直陪着她。”七葉站起身,搖搖欲墜的身子抱着匣子出了門。
凌空痛得幾乎無法呼吸,眼淚一滴滴往下掉。
往自己臉上狠狠的扇了好幾個巴掌,這才趕緊快步跟了上去。
七葉一直到了京城香火最盛的寺廟。
將她的生辰報給了主持,將雲箏留給她的所有錢都捐成了香油錢。便日日在此焚香唸經。
凌空遠遠看着,緊抿着脣。
“咔擦……”一道驚雷劃過,毫無徵兆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
遠處的山峰底下。
坐在馬車上的容老太太嚇得一個激靈,掀開車上的簾子,看了眼天。
“怎麼下起了大雨,走快點,這裡山這麼高,萬一有石頭滑下來……”老太太話還未說完,那道驚雷竟是直接劈上了這座山頭。
晃盪晃盪的石頭紛紛被劈落。
砸的車隊人仰馬翻,所有人四下逃竄。
“喂喂喂,你們不準走,不準走,你們賣身契還在我手上的,快來救我!”老太太的臉色大變,此時路上滿是泥濘,她根本走不動。
大雨下見所有人都跑了,老太太更是氣得直罵。
本想自己趕車,哪知道一塊大石頭竟是直接將面前的馬砸死過去。
嚇得老太太尖叫連連。
還未驚恐求救,便見鋪天蓋地的石頭將她整個人埋葬。
耳邊,彷彿又聽見了那聲毫無波瀾的話,你們,全都該死。
半個時辰後。
石頭停止了掉落。
唯一的生還者,門房呆呆的看着滿是血跡的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