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過後,陳牧的精神恢復了不少。
吃過晚膳閒來無聊,陳牧乾脆帶着雲芷月和少司命前往皇城旁邊的一座寺院高塔瀏覽風景。
高塔爲寺院的藏經閣,有二十多丈之高。
儘管塔下有修士高僧守護,但三人在法器銅燈的氣息掩飾下,還是很輕鬆攀登到了最高處。
塔頂之上,遼闊的視線將大半王都映入眼簾。
“看到這塔,我忽然想起咱們在陰陽宗的那段日子,那時候我們三人可是天天脫光了”
“你閉嘴!”
聽男人提及那段羞恥日子,雲芷月紅着臉嬌嗔道。
少司命倒是沒什麼反應。
少女靜靜的婷立在塔頂一角,紫色柔順的長髮隨風拂舞,材質細柔的裙襬也如波浪般飄動……
兩條纖細的小腿在蠶絲的映襯下線條愈發優美,如覆着一抹瑩輝。
無論任何角度望去,都好似從漫畫中走出一般。
雲芷月出神的望着這位性情淡泊的師妹,神情有些恍惚。
曾幾何時,她們師姐妹見面如陌生人,充滿了敵意。如今卻共侍一夫,這情況做夢都覺得荒唐。
她從不認爲這個無情無慾的純淨少女會喜歡上一個男人。
然而現實卻打了她的臉。
現在看來,她自始至終都沒能真正瞭解這位師妹。
包括當年的天君雲簫也不瞭解她。
從表面來看,少司命與神女很像,都屬於那種性格孤僻淡漠,高冷型的女人。
但細究之下,才能發現兩人的不同之處。
神女性格其實更爲極端和偏執,對情愛完全無感,只執着於她所追求的羽化成仙。
她真正做到了視男人爲無物。
而少司命則更像個被孤僻性格包裝的普通女孩,有迷茫,有任性,有悲喜。
當初突然選擇委身陳牧,很明顯是有些任性的。
或許連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想在迷茫中探求一點答案,柔弱的讓人心疼。
想到這裡,雲芷月上前輕輕抱住少司命。
兩人都沒有說話,曾經的隔閡與誤解早已煙消雲散,剩下的是師姐妹真摯的情感。
“怎麼感覺我變成了電燈泡?”
陳牧上前摟住兩女,聞着兩人身上散發出的不同香氣,笑着說道。“看來不該帶你們雙魚國。”
“你最不該的是招惹我們師姐妹,兩顆好白菜白白讓你給拱了。”
想到自己堂堂大司命和少司命共侍一夫不說,還只能做小妾,雲芷月便滿腹的委屈與不忿,恨不得一腳把男人踢下高塔去。
“如果時光重來,你們還願不願意被我拱?”男人問道。
“不願意。”
“願意。”
兩女同時開口。
雲芷月怒其不爭的瞪着說‘願意’的少司命:“你這丫頭能不能爭點氣。”
少司命柔柔一笑。
儘管師姐說‘不願意’,但眼神裡對男人的情意卻已經給出了答案。
男人摟緊兩女眺望着不遠處的皇宮。
雙魚國的皇宮比起大炎的皇宮規模並不大,但構造卻頗爲精巧,從高空俯視望去,真的就像是一對雙魚環繞。
因爲有法陣的作用,陳牧無法看清皇宮內的具體佈防。
而且盯的時間久了,彷彿總有一股煙霧縈繞在眼前,使得眼睛出現乾澀刺痛,唯有挪開方向纔會好受一些。
“你說,那位王后現在在宮內嗎?”
雲芷月好奇問道。
陳牧搖了搖頭:“誰知道呢,按照時間來看,應該已經到了。我還真想溜進王后寢宮,看看那女人到底有多美,順便找找有沒有白雪兒公主的畫像。”
“又動壞心思了?”
雲芷月下意識捏住男人的腰間軟肉。
這傢伙只要聽到‘絕色美女’四個字眼睛就冒光。
陳牧苦笑:“世上美女千千萬,難不成我全都收入房中?就連神女我都沒興趣,一個王后公主有個錘子壞心思。”
“沒有最好,不知道羽妹子能容忍你多久,反正我是到極限了。”
女人玩笑中透着幾分認真。
陳牧扭頭輕啄了一下女人紅潤潤的小嘴兒,笑着說道:“相信你夫君,無論如何都不會負了你。”
“哼,答非所問。”
戳穿男人小心思的雲芷月很不爽的在男人腰間擰了一圈。
陳牧疼的齜牙咧嘴,暗暗慶幸幸好芷月這個大醋罈子不是正妻,否則真要演變成母老虎了。
男人環視着四周,細心打量皇城。
繁盛帶着幾分奢華的城池被夜燈映照在深色的幕布裡,仿若黑暗中的童話世界。
來來往往的人們爲這座精妙的城池注入了活力。
同時也能感受到一股未知的死亡。
“聽神女說,當初帝皇星出現的方位是雙魚國,也就是說,當年被遺棄的那位太子極有可能就在這裡。”
陳牧淡淡說道。“如果運氣好找到太子,你說我應該怎麼辦?是利用太子拉攏大權,還是把太子給殺了,以絕後患?還是放任他離開?”
“你心裡還是很害怕那個預言,對嗎?”
雲芷月輕輕握住了男人冰涼的手,似是能感受到男人血液裡靜靜流淌着的殺意。
陳牧眼神平靜:“兩生花開,帝皇星現,這麼扯的預言我纔不在乎,我只是害怕有人利用它做文章。任何對我娘子潑髒水的行爲,我都很生氣。”
雲芷月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那你自己做帝皇星啊。”
“看來我家芷月還是很想當王妃的。”
陳牧一臉揶揄。
女人晶瑩皙白的粉頰惹起幾分不滿,嬌聲冷哼道:“以後你不對我好,我就去當王妃。”
“除了我之外,也沒人要你啊。”
“你說什麼?”
看到女人眼瞳裡散發出的危險光芒,陳牧訕訕道:“我是說,這世上只有我才配得上你。”
雲芷月這才放開男人腰間的軟肉,但隨即幽幽道:
“說實話,當初年少時獨孤神遊爲我占卜,說我以後有王妃的命,那時候我還是很高興的。
這世上,又有幾個女人不希望自己成爲高高在上的王妃。”
陳牧親吻着女人小巧的耳垂,柔聲道:“如果芷月夫人真的想當王妃,那我就去造反,再或者立個小國玩玩。”
“別,平平淡淡纔是最好的。”
雲芷月擡起玉手遮掩着天空中的星光,美麗的笑容下浮動着釋然與期望。“不求如星月般燦爛,只希望能永遠在一起,這比當王妃要好上千倍百倍。”
高塔之上,此刻依偎在男人懷裡的女人就像是一抹星光。
美的讓萬物爲之黯然失色。
不知不覺,天空飄落下潔白的雪花。
雪花沁落在女人的掌心,化爲一片溼潤,倒映着女人清澈眸子裡的霧氣,極是美麗。
“下雪了……”
陳牧有些詫異。
少司命擡頭望着天空,彎翹的睫毛上被覆上了晶瑩的雪花,漸漸化爲細碎的水珠。
雪花洋洋灑灑,爲這座城池增添了一份冷寂與蒼白。
正在觀賞雪景的陳牧忽然感覺到夜幕中似有一束目光探來,待他轉身去看時,那束目光卻消失不見。
男人皺了皺眉,環視一週後沒有發現異常,便沒在意。
……
深宮大殿內,氣氛隨着雪夜的到來而變得肅冷。
燈光暖明的寢室中,面容枯瘦的老國王靜靜躺在奢華的牀榻上,病重的他就像是一截即將燃盡的蠟燭,隨時熄滅。
他的雙眼凹陷下去,面部顴骨被薄薄的皮肉包裹出接近骷髏的形象。
牀榻旁邊,放着一隻紅豔鮮美的蘋果。
鮮活蘋果所綻放出的生機力,與雙魚國國王垂暮謝落的場景形成鮮明對比。
國王半睜着眼睛,氣若游絲。
而這時,他看到了窗外飄舞的白色雪花。
原本安詳的國王頓然變得激動起來,擡起兩隻乾瘦如枯木的手臂,不斷揮舞着,嘴裡發出‘啊啊’的沙啞聲音,身體開始不由自主的抖動。
拼盡全身氣力的他從牀榻翻滾在了地上,用手肘一點一點在名貴的地毯上支撐爬動。
窗外雪花飄得極慢,慢的如緩緩飄落的白色蝴蝶……
窗外老人也爬的極慢,慢的如一隻蛆蟲。
美麗與醜陋交織於一線窗璃。
驀然,窗戶被冷風吹開,寢室內由燈具保護的燈火卻瞬息熄滅,陷入了一片黑暗。
飛雪掠過窗戶,落在地毯上。
也落在了老王國的臉上。
冰冰的,涼涼的……就像是女人的眼淚。
老國王身體顫抖的愈發厲害,想要繼續爬,卻沒有了力氣,只能在喉嚨裡發出古怪難聽的聲音。
這時,一雙通白如玉的小腳兒出現在他的眼前。
形狀姣好的渾圓足趾就像是一粒粒珠母貝,塗着鮮紅蔻丹。
女人緩緩蹲下身子,幽深的目光盯着他。
老國王嘴巴一張一合,喉嚨裡擠出的聲音愈發尖細,像極了瀕死的烏鴉。
“噓……”
女人修長如剝蔥根的玉指抵在男人乾裂的嘴脣上,聲音溫柔的就像是在哄自己的寶寶。
“乖,別吵。”
次日,整座皇城已被染成了純白色,樹冠上積雪凝結,猶如綻放的簇簇銀菊。
葫蘆七妖一大早便去尋找雪兒公主。
陳牧與衆人用過早膳後,便開始計劃接下來的行動。
首先要想辦法進宮尋找雙魚國國王,把太后交代的任務給辦妥了,其次再打探雙魚玉佩。
從昨天塔頂的觀察來看,整座皇宮處於絕對的防禦陣法之中。
如果硬闖,肯定是不行的。
得藉助其他辦法,先滲透進去。
陳牧首先想到的是幫他們躲藏的幕後青樓老闆,畢竟對方人脈極廣,潛入皇宮不是難事。
但考慮一番後,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潛伏皇宮尋找國王可不是小事,很可能會惹出大麻煩,把幕後老闆牽扯進去有些不妥,對方也不可能幫他。
更重要的是,洪知凡信任的人不代表陳牧會信任。
小心謹慎的行事終歸是沒錯的。
“有沒有人陪我出去逛逛,一個就行了。首先不要吃貨,啞巴也不要。”
準備出去偵查的陳牧對衆女問道,順便把五彩蘿和少司命排除在外。
白纖羽剛要開口,青蘿幽怨道:“姐,在京城你獨佔了相公好些時日,難道都忘了嗎?不能只想着一個人吃肉,好歹給我們留點湯啊。”
我獨佔個錘子!
每次辦正事都被太后給攪合了。
滿腹委屈的白纖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最終無奈擺手:“算了,我在家休息,你們誰想陪夫君去就去吧。”
雲芷月欲上前挽住陳牧手臂,卻聽青蘿說道:
“芷月姐姐,在陰陽宗你和相公獨處了不少時日吧,不能把湯喝了,骨頭都不讓人啃吧。”
聽到這話,雲芷月只得悻悻退出。
另一邊的蘇巧兒都還沒開口,青蘿便道:“巧兒妹妹,好不容易跟你孃親團聚,應該多陪陪她,對吧。”
“呃……對。”蘇巧兒點了點小腦袋。
於是一圈下來,就只剩青蘿了。
少女還裝作很謙虛的問道:
“還有誰想跟相公出去?咦?沒人嗎?看來……也只能由我勉爲其難的承擔起這個任務了。”
青蘿很無奈的挽住陳牧胳膊,朝着衆女揮了揮手:“再見。”
……
街道上的積雪已經被清掃了大半。
儘管天地變寒,但路上依舊有不少行人來來往往,靠近城區的集市依舊熱鬧。
路上車水馬龍,小攤林立。
好不容易與陳牧有獨處時間的青蘿,從出門就沒撒過手。
少女一直抱着陳牧的手臂,精緻的小臉洋溢着燦爛幸福的笑容,連走路都蹦蹦跳跳。
“姐……相公,我有一個提議不知當講不當講。”
還不太習慣改口的青蘿笑眯眯的問道。
陳牧一邊觀察着四周,一邊搖頭:“不當講。”
“那我講了。”
無視陳牧拒絕的少女醞釀了一番情緒,脆聲說道。“我覺得,我們應該儘早入洞房。”
“爲什麼?”
“提前把生米煮成熟飯啊。”青蘿說道。
“早煮晚煮有區別嗎?”
“區別大了。”
青蘿擺着細嫩的指頭正色道。“如果我那個從未見過面的老爹回來,你再想煮熟飯就難了。
蘇巧兒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現在你抓一下她的手,蘇前輩和蘇伯母都會盯你半天。你要是能早點下手,何苦成現在這種局面,對吧。
所以爲了防止出意外,儘早把我給煮了,煮的熟熟的。”